中美合編《不列顛簡明百科全書》內情

鄧小平敲定 第一次嘗試

編修《不列顛簡明百科全書》是中國和外國合編辭書的第一次嘗試。這件事是1979年由美方提出的。在這之前，中國臺灣當局要跟美國合作，遭到美國拒絕。1979年，美國人來訪時向鄧小平提出過，鄧說這是好事，可繼續談。次年，美國百科全書董事會會長來華訪問，又向鄧小平提出此事，基本敲定了兩國合作出書的意向。接下來中美很快簽訂了合作出書合同。

1982年9月7日上午，筆者參加《不列顛簡明百科全書》撰寫人會議。會議由軍事科學院編審室主任奚原主持，他說，《不列顛百科全書》是英國的（蘇格蘭啟蒙運動的產物，有“工具書之王”的美譽），后來美國把版權買了下來，現在要修訂。

《不列顛百科全書》問世以來，一直是定期更新、修訂、增刪的，已有200多年歷史，素以學術性強、權威性高著稱。盡管中國參加編輯修訂，但側重西方文化、科技成就和當代知識的大格局沒有改變。因為我們只是合作伙伴，不是版權擁有者，只能把有關中國部分編輯好、修改好，這是我們的職責。

寫東西要經得起查證

翻譯《不列顛百科全書》和修訂增加內容，是經過時任中央軍委秘書長楊尚昆同意、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批準的。這是胡蘭芝提供的信息，她原是軍事科學院戰史研究部第四研究室副主任，以編寫軍史、戰史為主業，開會時的身份是《中國大百科全書》軍事卷編審室研究員。她說，指導思想是站在我們立場上寫，站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立場上寫，但要注意美國公司的接受程度。她還說，外國喜歡生動，我們不易寫生動，要注意一下。胡蘭芝布置了當天參加會議的人要承擔的條目，還強調說《聶榮臻》《徐向前》《羅榮桓》《廣州起義》《中國工農紅軍》等條目是原書上沒有的，屬于新增加條目。

《不列顛簡明百科全書》共30卷，中國版要出8卷，1至7卷是條目，還有一卷是索引。關于中國條目，《不列顛百科全書》上原有2000多條，我們要增加20%，但字數不能超過100萬字。

我們拿《周恩來》條和美國方面商談，他們對事實沒提什么，但提出光是哪年干什么不行，要有點文學性，使人看了有興趣。我們向文獻室反映了，他們說可不可以加點名言，如“活到老學到老”。

關于條目的字數，中國條目負責人表現出了靈活性，說，元帥寫500字少了點，可適當增加一點。《毛澤東》最高時2000字，《秦始皇》是1500字，《蔣介石》是1500字，《蔣經國》是800字。人物的生卒年月日，要寫到月日，地點要寫上，虛詞主語要省去。水分要少，文字要嚴謹，要達到去掉一個字都不行。

講到這里，有人站出來說，《華國鋒》一條可由800字減到500字，他和老帥比，800字太多了。這個提議，讓與會者感到意外。筆者覺得，《華國鋒》還應是800字。還好，這個人講了之后，沒有人附和。負責人強調，寫東西要經得起查證，從哪里來的資料都要注明。她列舉了《宋慶齡》一條，說，宋慶齡的出生年月，有多個時間，1890年、1891年、1892年，現在又出了個1893年，根據是什么？我們找了廖承志，廖說，宋自己說，我與毛主席是同歲。

這位負責人說，有人曾提出加寫《胡喬木》一條，喬木說，我不上了。還有人提出，《中印沖突》這個條目本來就不行，我們不能同印度各打五十大板，是他們占領了我們領土，我們是自衛反擊。

關于這兩個意見，負責人未置可否。下面一條意見是奚原給予了答復。我們傳記組的朱玉提出這樣一個問題，說，歷史上有爭議的問題，是回避好，還是按我們的觀點寫好？奚原很快接下來說，這個問題提得好。內部有爭議的問題可寫到軍事卷中去。

和美國合作修訂、出版這部書，我們的目的，是把他們關于自然科學的東西拿過來，另一方面是向世界宣傳我們自己，為我服務。

（摘自《黨史博覽》 文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