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亦有道

張云帆

格萊市近幾個月來聞名全國，不光是由于城中心那座歷經百年的瑪麗亞銅像，還因為盜賊杰克。杰克行竊時必提前在博客上公開作案目標和時間，然后喬裝成各種人物，在防備森嚴的情況下盜竊。雖然當地警局組織過多次抓捕，但由于杰克狡猾，還是撲了空。一時間，整個格萊市被杰克鬧得沸沸揚揚。

這天，杰克瀏覽博客，看到了一條自稱皮姆的人發的消息。據皮姆講述，他也練就了一手非凡的偷竊技術，但人們只是把他當作普通盜賊。他很嫉妒杰克的影響力，想和他來場比賽。下周三有場地產大亨拉菲爾的生日宴會，到時候誰能盜走他手腕上的金表，誰就是贏家。

皮姆的留言沒過多久就上了熱搜。杰克眼看無法下臺，只能對外放出金表將是他的下個目標。聽說自己被杰克盯上了，拉菲爾正面回應了宴會照常舉辦的同時，還揚言定會讓來犯的盜賊們飲恨。拉菲爾不是在吹噓。宴會的舉辦地是市政府大樓，本就難以混入。而且拉菲爾的保鏢們經歷豐富，想要越過這些關卡偷盜，勝算渺茫。

當晚，市政府的宴會廳華燈璀璨，拉菲爾手握葡萄酒，緩緩走過長桌，向前來捧場的賓客敬酒。保鏢們則一秒不停地圍著拉菲爾，生怕出現任何意外。當來到一風姿綽約的名媛面前時，名媛卻將端起的酒杯放下，面露難色：“不好意思，拉菲爾先生，我對葡萄過敏，您還是替我喝了吧。”說完，還嬌嗔地努了努嘴。

拉菲爾看得癡了。片刻后，把名媛的酒杯拿了過來，色瞇瞇地笑道：“當然可以。”隨即干完了酒。過了一會兒，拉菲爾覺得肚子難受，于是在保鏢的陪同下到洗手間。保鏢們守在門口。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拉菲爾還沒出來，保鏢們連忙沖了進去，發現隔間里只剩下昏迷的拉菲爾以及身后被掏空了的墻壁，手腕上的金表已不翼而飛。

這時，距離大樓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里，杰克和女助手正得意地把玩著金表。當打聽到拉菲爾貪杯好色的性格后，杰克便讓女助手假扮成名媛，在敬酒時伺機下了瀉藥。男廁所旁邊的儲藏室杰克事先摸過底了，做點手腳很簡單。看來，又是一次完美的狩獵。

正當杰克登錄博客，準備宣布勝利時，皮姆竟也在個人賬號上曬出了那塊金表，并配文自己早就將金表調包了，杰克偷的不過是贗品。杰克頓時愣住了。為了驗證真假，杰克將金表送到了平時負責銷贓的同伙吉羅那里，吉羅一番鑒定下來，果然證實了金表是假的。

皮姆大敗杰克的消息傳遍了網絡。眼看博客的關注度一天天地往下掉，杰克百爪撓心。他明白，自己迫切需要一次成功來挽回聲譽。

機會很快便來了，皮姆又在博客上向他發起了挑戰。這次他想玩把大的，目標竟然是弗朗克的金庫！金庫里有座中世紀的小型古董鐘，誰先偷走誰就贏。他的這番瘋狂舉動不但驚呆了網友，也把杰克嚇了一跳。要知道，弗朗克明面上是娛樂公司總裁，暗地里卻操控著本市最大的黑幫組織。況且他的金庫十分隱秘，沒人知道在哪兒。

杰克陷入了沉默。如果他接受挑戰，意味著這可能是他的謝幕演出，因為得罪了弗朗克就等于得罪了撒旦。但放任這個皮姆不管，自己以往的輝煌戰績只會越來越暗淡。經過認真權衡，杰克一狠心，干了！哪怕賭上性命，這回也要戰勝皮姆！

與焦慮萬分的杰克相對的是，弗朗克的日子倒輕松得很，絲毫沒將杰克的預告函放在心上，他不信一個小蟊賊敢和他作對。這天，弗朗克來到老街閑逛，眼神在路邊的各式古董舊貨上游走。這里是有名的古董交易市場，懂行的人常來這里撿漏。突然，弗朗克在一個蓬頭垢面的老婦人面前停住了。只見老婦人的攤位上擺著一個彩繪瓷罐，縱然寥寥幾筆，卻仿佛勾勒出了氣勢磅礴的山川江河。隨行的戴眼鏡的中年人這里敲敲，那里摸摸，思考許久后，在弗朗克耳邊悄聲說道：“老板，這是來自中國的元青花，市場價估計在十萬美元左右。”

弗朗克難抑激動：“你能肯定？”

中年人點了點頭：“我肯定。而且，盛罐子的底座還是紫檀木，也價格不菲呢。”

弗朗克心里有數了。指使手下埋伏在街口，借著天色昏暗，人群流動的時機，將瓷罐和底座都搶了過來。弗朗克帶著瓷罐，獨自開車來到了城郊的一個中檔小區，誰也想不到弗朗克在這里有套閑置的公寓，正是他用來存放貴重物品的金庫。等弗朗克放好瓷罐，又四下環顧，確認無人后，轉身離去。

不過，弗朗克恐怕也沒料到。在他離開的幾個小時后，一個黑影也悄然來到了這里，黑影就是杰克。沒錯，從老婦人賣罐到按照底座里的定位器追蹤到這里，全是杰克策劃好的。很快，杰克就找到了那座鐘，并將鐘和其余古董統統搬上了貨車。杰克這次吸取了教訓，將吉羅也帶來了。吉羅經過仔細察看，肯定古董鐘絕對是真品。

杰克終于大笑起來，這下皮姆總算沒話說了。回去的路上，他已經做起了美夢，幻想著皮姆頹敗的樣子，誰知，他們還沒駛出小區，耳邊就響起了摩托轟鳴聲。原來，弗朗克在公寓的隱蔽之處安置了監控，已命令手下包圍了小區。

杰克四處躲藏，最終被堵在了死角。就在他即將絕望的時候，警察趕到了現場。

審訊室里，杰克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警察能第一時間趕到？為什么皮姆想要那座古董鐘？還有，那個神秘的皮姆究竟是誰？

通過警長的描述，杰克恍然大悟。原來，弗朗克一伙作惡多端，警方已經調查很久了，但苦于沒有證據。據相關線人透露，弗朗克記錄黑賬的U盤就存放在古董鐘里面。另外，最近杰克的行為也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壞影響。于是，有位高人就給警方出了個主意：杜撰皮姆這一角色推波助瀾，利用杰克愛出風頭的特點，以惡治惡。至于上次的金表盜竊案，當然也是警方安排的。就這樣，杰克不但幫助警方鏟除了弗朗克這一毒瘤，也把自己送進了監獄。

（題圖/張恩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