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動治療對改善青少年非自殺性自傷行為的效果研究

關燕霞 程思敏 蔡敏儀 邵華 孫春艷 李惠平

南方醫科大學附屬廣東省人民醫院（廣東省醫學科學院）精神科 廣東省精神衛生中心，廣州 510080

非自殺性自傷（non-suicidal self-injury，NSSI）是指并無結束生命的意圖，故意傷害自己身體的行為，比如切割、抓撓、灼燒、擊打等。中國青少年非自殺性自傷檢出率高達21.9%［1］。NSSI 的影響因素復雜，涉及到人口學、個體、家庭、學校等多方面，抑郁等負性情緒、人際交往障礙是NSSI行為的重要影響因素［2-4］。舞動治療起源于19 世紀40 年代［5］，通過心理治療使用運動來促進個體的情感、社會、認知和身體整合，以改善健康和幸福感的整體的治療方法［6］。有研究顯示舞動治療對抑郁情緒以及人際交往的改善具有明顯促進作用［7］。本研究通過隨機對照研究，旨在探討舞動治療改善NSSI 患者自傷行為、抑郁情緒、孤獨感的效果，現報道如下。

對象與方法

1.研究對象

采用隨機對照研究設計，選取廣東省人民醫院精神科于2022 年6 月至12 月收治的NSSI 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⑴符合美國精神病協會編制的《美國精神障礙診斷和統計手冊》第5 版［8］中NSSI的診斷標準；⑵年齡范圍11～18 歲［9］；⑶無認知功能障礙（蒙特利爾認知評估量表［10］評分≥26分）及運動功能障礙；⑷自愿參加舞動治療，本人或家屬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⑴伴有心臟、心腦血管、肝腎、呼吸系統或其他臟器嚴重內科疾病者；⑵有精神病性癥狀的患者。按照入院順序，通過計算機生成隨機數的方法進行隨機分組，分為26 例舞動組（隨機數尾數為奇數）和26 例對照組（隨機數尾數為偶數）。干預過程中舞動組3例、對照組2例退出研究，均因住院時間不足2周無法完成效果評估。最終舞動組23例、對照組24例完成本研究。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

表1 兩組非自殺性自傷行為患者的一般資料比較

本研究經醫院醫學倫理會審核通過（倫理號：KY2023-336-01）。

2.方法

2.1.干預方法 對照組采用常規護理，包括心理護理、物理治療及健康教育知識講座。舞動組在對照組的基礎上采取舞動治療，每周進行3 次，每次持續60 min，共進行2 周，總計6 次。治療活動安排在病房的團體治療室，每周一、三和五下午15∶00—16∶00 進行，每次參與的患者數量為10 人。⑴培訓。由具有舞動心理治療師資質的專業人員對團隊成員進行舞動治療方式和國內外現狀等相關知識的培訓，并制定舞動治療的操作規范流程。⑵舞動治療流程。①自我介紹：引領者先進行自我介紹，簡述舞動治療的過程及規則，引導每個人進行自我介紹。②肢體預熱：成員通過自由發揮或在治療師的引導下，進行情緒的醞釀和動作的預熱。③動作激發：動作詞匯、空間運用、音樂節奏等，激發團隊成員的軀體活力，營造出充滿活力和共鳴的氛圍。④主題舞動：主題包括“情感表達、自我尊重、平衡放松、行為模式、潛能發展”等。⑤舞動交流：通過小組內的自由交流、指導性的交流、帶有主題的節目編排，或全組性的自由交流、傳導體（活動道具）的應用及主題游戲等方式，促進團隊成員之間的情感共鳴和情感溝通，增進彼此之間的理解和支持。⑥舞動結束和口頭交流：回顧整個舞動過程，并進行深入的感受和認知交流。

2.2.評價方法 ⑴一般人口學資料調查問卷：采用自制的一般人口學資料調查問卷，包括性別、年齡、病程、自殺史、居住地等基本信息。⑵青少年自我傷害行為問卷：采用馮玉［11］修訂的青少年自我傷害行為問卷來評估青少年自我傷害行為。問卷含18 個條目，每個條目包括自傷行為次數評估和對身體傷害程度評估兩個部分。首先計算每個項目的得分，得分由自傷行為次數和身體傷害程度的乘積得出。然后，將所有項目的得分累加，總分越高，代表自我傷害程度越高。該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數為0.896。⑶患者健康問卷抑郁量表［12］：一個簡單、高效的抑郁自評工具，由9 個條目組成，每個條目答案由4 個選項構成，分別為完全不會、好幾天、超過1 周、幾乎每天，分別對應的分值為0 分、1分、2分、3分，總分為27分，分數越高代表抑郁的可能性越大。1～4 分為正常，5～9 分為輕度抑郁，10～14 分為中度抑郁，15～19 分為中重度抑郁，20～27 分為重度抑郁。⑷采用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孤獨量表：該量表由Russell等［13］研制，用于度量“對社會交往的渴望與實際水平的差距”而產生的孤獨感，本測評主要關注個體主觀體驗。本量表共含20 個題項，采用四級評分制，評分越高，孤獨程度越高。

2.3.資料收集 干預前后均由一名具有5 年精神科工作經驗的護士面對面指導患者填寫一般資料調查表，完成青少年自我傷害行為問卷、患者健康問卷抑郁量表、孤獨量表。患者的分組情況對資料收集者實施盲法。資料收集時采用統一的指導語，收回后逐一檢查，保證資料的有效性。

3.統計學方法

計量資料服從正態分布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不服從正態分布采用以中位數和四分位數，即M（Q1，Q3）表示，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配對t檢驗、Mann-WhitneyU檢驗。對于分類資料，采用頻數（構成比）例（%）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Fisher確切概率或秩和檢驗。

結果

干預前，兩組自我傷害行為問卷評分、健康問卷抑郁量表評分、孤獨量表評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干預后，舞動組自我傷害行為問卷評分、抑郁量表評分、孤獨量表評分均低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均P＜0.05）。見表2。

表2 兩組非自殺性自傷青少年干預前后自我傷害行為、抑郁、孤獨感評分比較（分）

討論

1.舞動治療可減少青少年NSSI行為

本研究結果顯示，經過4 周舞動治療后，舞動組患者的自我傷害行為得分明顯下降，呈現出自傷行為改善的趨勢。舞動療法在精神心理學領域已被廣泛應用于抑郁癥、孤獨癥、焦慮癥、精神分裂癥等專科疾病的治療［14-15］，同時在腫瘤、帕金森病、中風、阿爾茨海默病等身心健康問題中也被廣泛采用［16-18］。目前，對于舞動治療在改善NSSI 方面的評估研究還相對較少。與此同時，高度情緒障礙被認為是青少年NSSI 的潛在危險因素之一［19］。舞動治療作為一種處理創傷和建立復原力的方法，對于那些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個體來說，藝術提供了一種特別有效的表達方式，可以讓他們以象征性和具體化的方式來表達內心的痛苦和對未來的希望［20］。因此，舞動治療通過幫助青少年NSSI 患者找到情緒表達的出口，從而有效減少NSSI行為的發生。

2.舞動治療可改善NSSI青少年的抑郁情緒

本研究中，舞動組在干預后的患者健康問卷抑郁量表評分低于觀察組，抑郁情緒得到改善。一項對41 項對照干預研究進行的meta 分析結果表明，舞動療法能夠減少患者抑郁和焦慮癥狀，提高其生活質量以及人際交往和認知能力［21］。盡管舞動治療改善抑郁癥狀的生化作用機制目前尚不清楚，但有研究表明舞動治療可能通過調節中樞神經系統中的5-羥色胺和多巴胺釋放來降低焦慮和抑郁水平［22］。而抑郁與自傷行為呈正相關［23］，舞動治療可能通過改善患者的抑郁情緒來減輕其自傷行為。

3.舞動治療可降低NSSI青少年的孤獨感

本研究中，舞動組在接受干預治療后的孤獨量表評分顯著降低，這表明舞動治療能夠降低NSSI 青少年的孤獨感。藝術參與被認為是減少孤獨感并增強社會支持的有效途徑［24］。有研究報道，年輕人特別容易感到孤獨和缺乏社會支持［25］。在青春期，個體與同齡人的互動時間逐漸增多，社會支持也更多地來自于同齡人［26］。因此，個人社會關系的質量在青春期出現健康問題時起著重要作用。研究表明，孤獨感和缺乏社會支持與抑郁、焦慮、自殺意念、自殺企圖以及整體健康狀況較差的發生率增加相關［27］。舞動治療是一種主要以小組形式開展的干預方法，能夠借助小組成員的力量，減輕患者的孤獨感，促進其社會功能的恢復與發展。研究者Boing 等［28］發現，在實施舞動治療過程中，患者通過分享疾病經歷和感受，改變了對生活的看法，有助于形成積極態度，并有效減輕患者的孤獨感。

結論

舞動治療可改善患者的NSSI 行為，降低患者的抑郁情緒及孤獨感，促進患者的心理康復。本研究采用隨機對照試驗，對舞動治療的效果進行了驗證。然而，受限于隨訪時間，尚未延伸到患者遠期的臨床結局。未來的研究或需考慮延伸隨訪時長，進一步驗證舞動治療的效果。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作者貢獻聲明關燕霞：醞釀和設計試驗，實施研究，分析/解釋數據，起草文章；程思敏、蔡敏儀：采集數據，對文章的知識性內容作批評性審閱；邵華：采集數據，對文章的知識性內容作批評性審閱，獲取研究經費，指導；孫春艷：采集數據，對文章的知識性內容作批評性審閱，獲取研究經費；李惠平：醞釀和設計試驗，實施研究，分析/解釋數據，起草文章，對文章的知識性內容作批評性審閱，獲取研究經費，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