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風起隴西》男子首服設計考

摘 要：電視劇《風起隴西》的男子首服設計種類豐富，具有表意、象征、隱喻等功能，是串聯全劇內容的重要線索，因其精良的制作水準而備受關注。文章以電視劇《風起隴西》的首服制作實物為研究對象，主要采用文獻研究法，結合考古實物和其他藝術形式的圖像，梳理、考辨、比對首服形態。研究認為電視劇《風起隴西》男子首服的結構、形制與運用基本符合歷史依據，在追求歷史之真的基礎上進行了藝術化再創作，重視首服設計在視覺語言層面發揮的重要作用。

關鍵詞：《風起隴西》；男子首服設計；人物造型；服飾語言

中圖分類號：TS941.1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14X（2024）03－0027－07

0 "引言

電視劇《風起隴西》于2022年4月在央視和網絡平臺播出，該劇改編自馬伯庸的同名小說，將古裝與諜戰進行類型融合，對傳統三國歷史敘事模式予以新編。其中的美術制作貫穿虛實相生的審美基調，力圖營造出質樸雄渾的美學風格。在角色造型設計方面，以彰顯歷史人物面貌為創作目標，使觀眾在沉浸感中體會角色風起云涌、詭譎變幻的現實境遇。其中，首服設計是塑造影視人物造型的重要方面，豐富的首服種類提供了關于角色更多的細節和信息，起到串聯人物關系和推動情節發展的作用。

我國古代首服實物遺存較少，《輿服志》以及相關文獻的記錄較為全面，目前關于歷代首服規制、演變的考辨，以孫機的《中國古輿服論叢》等為代表的研究，為我國古代冠冕的系列問題做出了詳細、完備的梳理和討論，也為本文展開首服設計分析提供重要依據。通過對已發表或出版的首服研究展開梳理，可知從影視首服制作出發的細化研究較為缺乏，并且關于首服設計在影視作品中的重要作用鮮有文章論及，特別是以電視劇《風起隴西》為例分析全劇男子首服設計的論述暫無。實際上，

影視劇作為傳播我國傳統服飾文化的現代媒介，首服語言在影像空間中發揮著表意功能，探討如何在尊重歷史的前提下，進行合理化與風格化的創作突破，具有重要的時代意義。因此本文將電視劇《風起隴西》中的男子首服作為研究視點，探討首服設計在影視作品中的功能。

1""電視劇《風起隴西》男子首服設計呈現與功能

1.1 "首服彰顯角色身份

電視劇《風起隴西》以蜀魏諜戰紛爭為創作背景，刻畫了身處動蕩局勢下的文武百官群像，劇中男性角色眾多，設計師采用種類豐富的首服制作，在該部作品中發揮標識人物身份的作用。包括以戴冠與否劃分角色階層，根據人物所處的不同場合、情境調整首服種類以及調整同一類型冠飾的結構形制，以示不同佩戴者身份的區別。不同個體也有相對固定的佩戴款式，使冠飾成為該角色獨有的標志性符號。

據文獻記載，“冠則尊卑所用互異”^[1]，在中國古代傳統文化里，戴冠與否喻示著人物身份高低，并且“冠者，禮之始也”^[2]。說明冠在起到裝飾、保暖等實用功能之外，更加強調“禮”的文化意義，“道德仁義，非禮不成?！忌舷拢缸有值埽嵌Y不定”^[2]5，冠飾與等級制度關系密切，古人通過戴冠外化禮義綱常，從而起到教導和規訓的目的?！讹L起隴西》故事背景是三國時期，政治動蕩與國家戰亂影響了禮的發展，玄學盛行和佛教傳播也沖淡了對士冠禮的延續，但戴冠仍然是貴族男子身份地位的象征。因此，劇中非庶民身份的角色均有戴冠的情景表現。

進賢冠是古時專門用于覲見皇帝時佩戴的冠服，劇中表現丞相諸葛亮、輔漢將軍李嚴和丞相府長史楊儀參朝面見皇帝，并且諫言商議關乎國之存亡重要決策的情節時，三人均以佩戴進賢冠的造型登場（表1）。該類型冠飾尺寸為“前高七寸，纓長八寸，后高三寸”^[3]，整體呈前高后低樣式，冠頂部為斜面，面上有梁。下為介幘，是由顏題、屋和長耳組成，顏題位于額上，屋位于頭頂，呈介字形，長耳位于頭后，似舒展的兩翅（表2）。三國時期的蜀國所在地，大致位于今四川、重慶和甘肅省東南部、陜西南部的部分地區，根據該地區出土的東漢時期《宴飲畫像磚》（圖1），展現了人物佩戴進賢冠的場景，與劇組制作實物款式一致。又據文獻記載“進賢冠，古緇布冠也，文儒者之服也”^[4]，說明進賢冠是國之賢能者的象征物，諸葛亮、李嚴和楊儀同為蜀國重臣，掌握戰事決策權，佩戴進賢冠既能塑造三人為國家政局安危殫精竭慮的能臣形象，又營造出參朝場合的莊重嚴肅氛圍。并且，創作者還注重通過冠面上梁的數量區分官職高低，梁的數量越多意味著位職越高，該設計依據來源于文獻資料中記載的“三公及封郡公、縣公、郡侯、縣侯、鄉亭候，則冠三梁。卿、大夫、八座尚書，關中內侯、二千石及千石以上，則冠兩梁。中書郎、秘書丞郎、著作郎、尚書丞郎、太子洗馬舍人、六百石以下至于令史、門郎、小史，并冠一梁”^[5]，可見進賢冠上的梁數與官職對應，諸葛亮在該階段的身份是武鄉侯，通過文獻記載的“建興元年，封亮武鄉侯，開府治事”^[6]可知。李嚴為都鄉侯，據記載“三年，先主疾病，嚴與諸葛亮并受遺詔輔少主；以嚴為中都護，統內外軍事，留鎮永安。建興元年，封都鄉侯，假節，加光祿勛”^[6]656，因此，諸葛亮與李嚴二人在劇中佩戴的進賢冠上制作出三梁是符合歷史情況的。楊儀作為丞相諸葛亮的參軍長史，其官位情況在文獻中也有所闡述，“及先主為漢中王，拔儀為尚書。……建興三年，丞相亮以為參軍，署府事，將南行。五年，隨亮漢中。八年，遷長史，加綏軍將軍”^[6]658，其官職情況通過進賢冠冠面上的兩梁表現，更貼近歷史真實?？梢婋娨晞　讹L起隴西》的創作者在設計進賢冠樣式時，做了充分的調研考據工作，三人身份位職高低的信息通過冠飾得到直觀傳遞，應用在參朝覲見的場合適宜。

除了進賢冠以外，電視劇《風起隴西》中的另一類武將和士兵群體，則通過佩戴武冠指明，符合文獻記載的“諸武官冠之”^[4]3668的首服佩戴習慣。武冠的別稱眾多，“一名武弁，一名大冠，一名繁冠，一名建冠，一名籠冠，即古之惠文冠”^[5]767。據考古發掘報告顯示，在甘肅武威磨咀子的62號墓整理出的男性尸體上，呈現出“頭戴漆紗籠巾，內罩短耳屋形冠。邊緣裹竹圈，內有巾幘抹額”^[7]的狀態，展現了為數不多的武冠出土實物（圖2）。武冠下所覆的為平上幘，“幘者，韜發之巾，所以整亂發也。常在冠下，或單著之”^[8]，用于將亂發包扎起來。在出土品和史料研究基礎上，電視劇《風起隴西》對武冠的設計進行了適度改良（表3），表現出不同款式和佩戴形式。比如蜀漢司聞曹靖安司副司尉荀詡佩戴的武冠選用黑漆細紗材料制作，根據武冠的別稱之一的“古之惠文冠”^[5]767可知“惠”通“繐”，是“凡布細而疏者謂之繐”^[9]的材質，因此劇中材料的選用具有史料依據，但荀詡佩戴武冠的內部卻無屋形冠與巾幘，僅有一條額上布帛扎系至顱后。據研究顯示，武冠一般加于幘之上佩戴，多采用加黃金珰附蟬為紋、后飾貂尾的方法以示區別，劇中荀詡的無幘武冠可能是出于該部作品的造型設計需要，以示此角色的司聞曹官職身份與其他普通蜀軍士兵的區別。同時，魏軍佩戴的武冠選用了皮質制作，據歷史文獻考證，確有冠飾由動物皮制作而成的記載——“皮弁者，以白鹿皮為冠，象上古也”^[9]7，說明武冠選用皮質作為制作材料有一定的歷史依據。武冠下有呈平頂狀的冠，內部有巾幘，額上延伸至顱后系扎布帛。同樣，為區分角色形象，魏軍天水間軍司梁儉的武冠佩戴也去除了巾幘部分，有別于其他普通士兵?？梢?，創作者在設計武冠時，特意通過改易材料、佩戴形制等要素，調整細節處特征，以作為分類角色身份的標識。

該劇除了表現諸如進賢冠和武冠此類佩戴時覆于整個頭部的冠飾外，出鏡頻率更高的裝飾物其實是僅束于發髻的小冠，文獻中描述為“髻，總發也”^[8]208，因此小冠又被稱為束髻冠。還記載有“冠，貫也，所以貫韜發也”^[10]，這里的“貫韜發”是指男子束起發髻后，在其上加發罩，但僅裝飾在發髻上而不覆于整個頭頂，因此不以防護或保暖為佩戴目的。在《漢書》里常見對歷史人物戴小冠的描述，比如“鄭通里男子王褒衣絳衣小冠”^[11]，“更以禹為大司馬，冠小冠”^[11]682，“又侍郎王盱見人衣白布單衣，赤繢方領，冠小冠”^[11]1038等，文獻中記載的王褒為文學家，霍禹為中郎將，王盱為侍郎，可見無論人物位職，佩戴小冠都是日常生活中普及性更高的裝飾選擇。因此在電視劇《風起隴西》中，創作者設計了數量龐大、款式不一的小冠（表4），為此部主要刻畫男性人物群像的作品，提升了角色的差異性和辨識度，在較為同質化的人物造型風格下，角色佩戴固定款式的小冠，形成標志性符號，提供欣賞者辨別角色的重要依據。

總體而言，該劇制作的男子首服種類豐富、設計考究，重視首服在角色形象塑造方面的關鍵作用，營造三國時期人物簡約玄澹、超然絕俗的氣韻風骨，與其他美術創作環節共同構成風物簡樸、色調渾厚的影像風格。

1.2""首服暗喻劇情發展

古代男子首服佩戴制度具有豐厚的文化內涵，作為一種相對穩定的“文化符號”，在體現時代、社會、民族等特性的同時，還具備表意、象征、隱喻的功能，因此運用在影視劇創作中能夠起到輔助敘事的作用。它們不完全是對歷史的再現，而是通過制作者的設計與運用，適配劇情內容展開對歷史的模擬，將首服作為影像空間內的物象語言進行表達、交流。

作品《風起隴西》聚焦于刻畫位處職能部門的人物，他們在非潛伏狀態下以戴冠為主，而當執行秘密任務時需要喬裝打扮，此時首服類型轉換成巾，創作者利用客觀生活中的物象轉變暗喻劇情發展。因為據文獻記載，古代首服有著“二十成人，士冠，庶人巾”^[10]67的規制，佩戴冠或巾具有區分士族與平民階級的社會意義，因此后者更適合密諜行動中使用。巾的佩戴位置與小冠相同，是采用布帛面料束于發髻上，再在顱后系結固定，不覆蓋整個頭部。設計師從材質、顏色和扎系方式等方面進行細節區分，為劇中人物創作了款式豐富的巾（表5）。作品表現荀詡被馮膺外派為游梟執行秘密外勤任務時，由原本作為蜀漢司聞曹執勤時佩戴的武冠，轉變成扎系束髻式的巾（圖3），裝扮成普通庶民模樣，隱藏真實的官職身份，消除戴冠提供的身份語義。除了巾以外，劇組還特意為年長的間諜人物制作帽佩戴，比如陳恭的心腹林良，年齡設定長于其他男性角色，日常裝扮成老年車夫形象，佩戴“老人以覆其頭”^[12]的帽（圖4、圖5），更加符合年齡情況，其形制據記載為“頭上巾為冒絮”^[1]459?？梢娫谠摬恳哉檻馂橹黝}的作品中，借助首服打造不同情境下的人物面貌，能夠更加準確得表達故事內容。

首服的靈活運用，除了指示角色工作狀態，還能直觀反映人物政治地位的提升或貶降。如在《風起隴西》的開篇，楊儀在參朝時佩戴進賢冠，日常生活中佩戴小冠，凸顯人物正處于得勢狀態下的意氣風發。而當街亭一戰失利、撤職被貶后，楊儀生性狷狹，將政治野心全然置放在廟堂內斗中，秘密展開扳倒李嚴的權謀行動，醉心于政治較量而不顧外患，此時人物首服以佩戴束髻式的巾居多（圖6），視覺上占據整體造型的體量逐漸減少，楊儀仿佛從形象層面開始轉變成隱匿在時局背后的推手，讓受眾很容易忽視影片中穿插的幾次由他主導的密謀會談，直到劇情最終才揭示他是廟堂內斗背后處心積慮的設局人，首服在視覺層面為劇情發展作出鋪墊。

作品《風起隴西》的獨特風格，在于著力塑造了一批處于歷史洪流中的小人物，當他們以類同的面貌呈現在影像中時，很容易造成同質化觀感，此時構成人體裝飾極少部分的首服起到了舉重若輕的作用。它們能夠準確定位人物身份，配合與烘托劇情發展，為作品展現政治權謀和諜戰紛爭提供視覺化錨點，使整部作品的中心主旨可視可感。

1.3""首服揭示人物命運

由于“服裝是影片中的另一語言系統，如同電影導演使用的其他語言系統一樣，它可以是復雜的和具有揭示作用的象征性表達形式”^[13]，因此首服設計在影視作品的創作體系里起到見微知著的效果，《風起隴西》為表現出暗流涌動的諜戰紛爭與處心積慮的廟堂內斗，創作者著重把握首服的表意功能，通過人物造型設計揭示角色動蕩的人生際遇，渲染權力與危機并存的現實境況。

以諜戰為題材的作品，往往具有驚心動魄的戲碼、環環相扣的伏筆，塑造個人經歷立體豐滿的主角，他們面對著殘酷時局卻能表現出過人的冷靜和睿智。陳恭就是該劇身份最為復雜的角色，也是串聯起所有人物關系的核心。他原為漢丞相府司聞曹靖安司從事，長期作為多面間諜游走在各方勢力之間，不停地在混亂的時局里游離與周旋，作為亂世中的無名英雄，智慧和勇氣使他在詭譎的境況里游刃有余。雖然陳恭是全劇的核心人物，但設計師為其制作的小冠或者巾，卻沒有明顯的特征和指向性，這種首服設計上的“留白”，抹除人物獨特的標志性符號，交待陳恭不分屬任何陣營，喻示著他被刻意模糊的身份，甚至是可以被隨時替換的人物，有著無法決策、只能執行上峰指令的棋子般命運。當位高權重者秉持所謂的“以大局為重”而不惜犧牲小人物，從父親冤死、愛人慘死再到好友將死于自己手中，疲于應付權謀斗爭的陳恭，選擇犧牲自己、保全好友，臨刑前的陳恭已被去掉首服（圖7），潦草凌亂的散發喻示著生命將盡，終于褪去身份標簽，從權謀斗爭的漩渦中黯然退場。

而全劇人物形象具有最大爭議的諸葛亮，則是創作者在分析角色所處歷史境遇后進行的造型設計。諸葛亮被一改傳統歷史正劇中表現出“頭戴綸巾，身披鶴氅，手執羽扇”的程式化藝術形象，在電視劇《風起隴西》里沒有采用常見的通天冠進行塑造，打破了受眾固有認知。因為此時的諸葛亮已不再是年輕階段，他處于先帝逝世、后主平庸、虎將不存的窘迫境況里，北伐失勢的挫敗與廟堂內斗的紛擾，使得殫精竭慮的諸葛亮呈現出一種衰老、無奈與疲乏的狀態，因此過去揮斥方遒的自信形象已不再適用于該劇表現，而是采用佩戴小冠或巾為主，削弱了角色原有“運籌于千里之外”的神化氣場，著裝上運用了對襟大袖衫，頗有“冠小而衣裳博大”^[5]826的玄澹風格（圖8），是推崇“雅”的審美趣味體現，如同《竹林七賢與榮啟期磚畫》（圖9）中表現的人物一般，崇尚老莊之清淡的自然主義思想，有著兼具出世與入世的氣質風骨。可見該劇對諸葛亮的形象進行了全新的理解和詮釋，雖然是位處政治權力中心的人物，但相較楊儀借用司聞曹諜戰鏟除朝堂對手所表現出醉心政治權謀的野心，諸葛亮更多了一份心懷天下蒼生而憂國憂民的仁慈，劇中的首服設計正是體現了該性格特質。

影視劇離不開對角色的刻畫來構成作品的內容表現，而首服設計是人物形象塑造的重要組成元素，作為文化表意層面的視覺符號，更加豐富了對歷史人物特征的多維展示，使得電視劇《風起隴西》兼具類型化與藝術性的融合，形成獨樹一幟的歷史劇風格。

2""電視劇《風起隴西》男子首服的歷史之真與設計之美

通過前文將劇組制作的首服實物與文獻史料進行對照分析后，發現在作品實際設計和制作過程中，由于三國時期記載冠飾情況的文獻或出土實物材料較少，設計師多借鑒參照了漢或晉的首服樣式，因此劇中也偶見存疑的冠飾類型。比如經前文對進賢冠的梳理可知，進賢冠應為冠下加介幘的樣式，但角色馮膺在劇中還佩戴了一款無幘小冠（表6），形制與進賢冠相近，僅束于發髻上，不覆蓋整個頭部。根據山東沂南漢書畫像石墓中室南面石刻上的“蘇武”形象（圖10），可知古人確有佩戴有冠無幘的首服款式。但是劇中同時出現了有幘和無幘的兩種進賢冠款式，是否符合歷史真實還待商榷。因為在前文列舉的東漢時期創作的《宴飲畫像磚》上，人物佩戴的進賢冠下均有介幘，而山東沂

南漢書畫像石墓的石刻雖同為東漢時期制造，但刻畫的蘇武為西漢時期歷史人物，佩戴無幘進賢冠，說明當時的制造者有意區分兩個歷史階段的首服款式，由此推論西漢到東漢可能存在著從冠下不加

幘演變成加幘的變化過程。并且，魏晉時期服飾的發展受戰亂、玄學思想、胡服引入等因素影響，整體呈現出亂世衣風的復雜面貌，不同地區產生不同的發展規律，其中的蜀地承襲漢制，相對魏、吳等地，服制變化最小，因此劇中對蜀國人物首服的表現，理應延續從無幘款向有幘款演變的情況，也就是說無幘進賢冠和有幘進賢冠不可能同時存在于三國時期的蜀國，此處的無幘進賢冠可能存在款式上的誤用，但如果從角色身份和造型效果而言又不顯突兀，與馮膺作為蜀漢秘密情報戰線核心的司聞曹曹掾的人物形象相得益彰。

實際上，電視劇《風起隴西》首服制作尋求歷史基礎上的風格化突破，也就是說考據和再現并不是該部作品唯一創作目標。經梳理后可知，除此處進賢冠下是否有幘存在爭議外，劇中不同佩戴形式的武冠、種類豐富的小冠以及多樣化疊法的束髻式巾等，并不都能在史料中找到一一對應的參照依據，但不意味著創作者是違背歷史真實所展開的憑空設計，而是在有史可依的基礎上進行現代設計轉化，將首服作為影視人物造型設計的重要一環，提煉并加工出豐富的首服結構形制，提升角色形象的完整性和豐富度，實現與該劇影像風格相匹配的意境之美。誠然歷史劇的創作類型決定了整體影像基調呈現寫實特征，但作為多元化的文化傳播媒介，應給予制作者結合現代審美語境的創作空間，從美學視角進行一定程度的再設計，如果僅局限于考據和復原層面，將失去首服設計增強影視作品藝術效果的獨立作用，電視劇《風起隴西》即是兼具歷史之真與設計之美的融合創作。

3""結語

以三國為題材的電視劇創作，從1994年被奉為經典的《三國演義》，再到2010年版的《三國》，歷史正劇的制作已經達到了高水準。而隨著新時代語境下的審美觀轉變，對歷史的重新解讀成為內容創新的必由之路，人物造型也是探索多重歷史敘述可行性的關鍵。作品《風起隴西》把握對男性群像刻畫，以精心設計的男子首服和嚴謹規范的首服佩戴規制，向欣賞者再現了三國時期的歷史人物面貌。首服作為串聯全劇內容的重要線索，對于塑造劇中男子群像起到標識作用，彰顯人物身份階級，輔助劇情內容表現，喻示角色動蕩的人生境遇。雖然今人創作不可能完全還原古人的首服制造成品，但營造影像的視覺真實性是該部作品努力追求的目標?？傮w而言，電視劇《風起隴西》的男子首服設計思路有依可循，力圖還原三國時期人物面貌，在尊重歷史真實的基礎上，呼應全劇的影像美學風格，對精細至首服的人物形象塑造展開創新性突破，使之成為一部具有藝術影響力的作品，建立了影視劇首服設計的規范化模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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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f Men’s Head Cloth Design in TV Series “The Wind Blows From Longxi”

WU Juanyan，LI Nan

（School of Theater Film，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24， China）

Abstract："The men's headwear of the TV series “The wind blows from longxi” has a variety of functions， such as ideography， symbol and metaphor， which is an important clue to connect the content of the whole drama， and has attracted much attention because of its excellent production level.Taking the physical objects of the first costume made by the TV series “The wind blows from longxi” as the research object， the paper mainly adopts the method of literature research， combined with archaeological objects and images of other art forms to sort out， identify and compare the shape of the first costume."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 the structure， shape and application of the men's head costume in the TV series “The wind blows from longxi” are basically in line with the historical basis， and the artistic re-creation is carried out on the basis of pursuing the historical truth， emphasizing the important role of the head costume design in the visual language level.

Key"words："The Wind Blows From Longxi; men's head cloth design;character modeling;costume language

（責任編輯：李強）

引文格式：吳雋言，李楠. 電視劇《風起隴西》男子首服設計考[J]. 武漢紡織大學學報，2024，37（3）：27-33.

WU Juanyan，LI Nan. Analysis of Men’s Head Cloth Design in TV Series “The Wind Blows From Longxi”[J]. Journal of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2024，37（3）：27-33.

*通信作者：李楠（1980-），女，教授，博士，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影視服裝設計與應用.

作者簡介：吳雋言（1994-），女，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影視服裝設計與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