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揮農業多功能性助力長三角鄉村振興的思考與建議

關鍵詞：長三角；農業多功能性；鄉村振興；思考建議

2022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強調：“要依托農業農村特色資源，向開發農業多種功能、挖掘鄉村多元價值要效益。”[1]這揭示了農業多功能性發揮是現代農業發展的基本趨勢，指明了農業功能演進與鄉村發展的關系、農業多功能性與鄉村振興目標要求的內在關聯，為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和廣闊的空間，為長三角地區鄉村振興工作指明了方向和重點。

1 拓展農業多功能性是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方向路徑

農業多功能性是指農業具有經濟、生態、社會和文化等多方面的功能，這是農業自身所固有的、始終與農業相伴共存的客觀屬性。長期以來，人們迫于生計的壓力和思想認識的局限，只是專注發揮它提供糧食這個基本功能，而忽視了其在生態、文化和社會等方面多功能的發揮。隨著農業環境和農村社會問題大量出現，農業多功能性的價值不斷顯現出來，并日益受到人們關注、重視和研究。

農業農村是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農業更是一個多功能的統一體，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的目標要求與農業經濟、生態、文化和社會政治的多功能屬性存在著深度內在關聯，可以說拓展農業多功能性，挖掘鄉村多元價值，本就是鄉村全面振興的應有之義和必然要求。

1.1 農業經濟功能是農村產業興旺的基礎依托

產業興旺是鄉村振興的基礎。如何實現農村產業興旺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當前農村一二三產業能否實現有效融合，而一二三產業融合的依托和基礎依然是農業。經濟功能作為農業的基本功能，農業其他功能發揮都要依附農業生產及其價值體現，可見農業是鄉村振興基礎中的基礎。沒有了農業、沒有了農民群體，那就不能稱之為農村，也不必談什么鄉村振興了。我們今天推進鄉村振興，其本質就是在日益現代化的背景下回歸鄉土中國，同時放大農業經濟功能、超越鄉土中國。

1.2 農業生態功能是生態宜居的基礎保障，也是農村產業發展的重要路徑

農業生產活動直接影響和改變著鄉村自然環境，科學合理的農耕，不僅能帶來農業的高產量高效益，還可以使環境變得更加宜人。建設生態宜居的美麗鄉村，必須充分發揮農業的生態服務功能，走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之路，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同時，立足鄉村特色資源，積極推進生態產業化，生產更多的綠色優質農產品，可以有效促進市場消費優化升級；依托農村優良的生態環境條件，積極發展休閑康養，就能培養形成農村經濟新的增長極，助推新時代農村經濟高質量發展。

1.3 農業文化功能引領鄉村振興

農耕文化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鄉村振興的“根”與“魂”，做好農耕文化的傳承保護和創新發展，鄉村振興之路才能行穩致遠。通過發揮農業文化傳承功能，賦予農業農產品文化內涵，能有效提升農產品品質和品牌效應，提高農業附加值；推進農村文旅結合，發展農業新業態、新模式，是鄉村產業發展的重要方向和路徑；弘揚優秀農耕文化，倡導誠實守信，開展移風易俗，對構建和諧社會、培育文明鄉風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發揮農業文化教育功能，借鑒傳統文化中“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等生態理念，有利于建設資源節約和生態循環農業，改善農村生產生活環境；發掘鄉賢文化、家風家訓，與時俱進修訂村規民約，促進農民道德素質和公民意識提升，有利于完善鄉村治理方式，提升鄉村善治水平。

1.4 農業社會政治功能是鄉村有效治理的基礎保障

當代農業從一定意義上講應該界定為社會性產業，不僅要追求經濟效益，更要注重實現綜合效益，也就是要保障好國家糧食安全、解決好勞動力就業、保護好生態環境以及傳承弘揚農耕文化等。農業社會政治功能的發揮，關乎著鄉村的發展治理、影響農村的社會穩定。當前，“鄉村人口大量向城市外流，村民職業多樣化、收入來源多元化，各類需求日益增多”[2]。高度單一的行政化鄉村治理模式已不再適應當前的鄉村發展需要，必須有效發揮農業社會政治功能，推進鄉村治理主體多元和治理方式多樣化發展，全面夯實鄉村治理的根基。

1.5 農業多功能全面充分發揮才能實現鄉村振興

鄉村振興不只是發展鄉村產業和提高農民收入，而是要實現農村產業、人才、文化、生態和組織的全面振興。這樣的綜合目標，單靠農業經濟功能是無法實現的，必須多措并舉，全面拓展和充分發揮農業的多功能性，大力發展多功能農業，不斷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對健康綠色農產品、優美和諧鄉村環境和政治參與、精神文化等多樣性需求，可以說，正是因為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才全面迎來多功能農業時代。

2 長三角鄉村全面振興要更加倚重農業多功能性發揮

長三角地區大部屬河流沉積平原，地勢低平、土壤肥沃、河網密布、灌溉便利，整體位于亞熱帶季風氣候區，光照充足、熱量豐富、降水豐沛，農耕條件非常優越；經濟科技比較發達，城市化水平很高，交通便捷，人口密集，農產品需求特別是優質農產品需求量非常大。作為我國經濟最活躍、最發達的地區之一，現代農業發展的前沿和樣板，長三角地區鄉村振興工作的對策措施、方向重點，與其他地區是有區別的。長三角地區特別是蘇浙滬農村，產業興旺目標實現程度已經比較高了，如果說其他地區特別是廣大中西部地區，鄉村振興的重點是促進農村產業興旺，以產業興旺帶動鄉村振興，那么長三角地區鄉村振興當前的著力點則是在繼續促進農村產業發展的同時，重點更多放在補齊快速發展后的社會短板，破解因為農業功能長期單一化而造成的農村生態環境惡化、傳統農業文化遺失和鄉村治理失效的現實困境上，這就更需要發揮農業生態文化社會多功能性來助力推動，這也是農業多功能性發揮作用、體現價值之所在。

2.1 發揮農業生態服務功能推動農業綠色發展

改革開放以來，長三角地區經濟快速發展、城市不斷擴張，污染已經嚴重外溢到農村，再加上農業生產大量使用化肥農藥，很多河流湖泊存在不同程度的污染或富營養化問題，農區的土壤“健康”水平持續下降，這些都嚴重影響農村生態環境、農產品質量安全和農民的生產生活，迫切需要充分發揮農業生態服務功能，切實轉變農業發展方式，走綠色可持續發展之路；培育科學文明健康的生產生活方式，以綠色發展引領鄉村振興。

2.2 傳承發展優秀農耕文化助力鄉風文明建設

長三角地區是名副其實的魚米之鄉，創造了極具特色、流傳廣泛的區域農耕文化，這是長三角一體化的重要鏈接紐帶。但是，在快速城市化和工業化浪潮的裹挾下，目前傳統農耕文化正遭遇著巨大沖擊、面臨著認同危機。一些傳統鄉土文化失落、農業技藝失傳、民俗活動消失，以血緣、親緣、宗緣、地緣締結的村落共同體不斷解體。文化是不可再生的，一旦完全流失便再無可恢復，因此，長三角地區發展和鄉風文明建設不僅迫切需要保護傳承優秀農耕文化，留住農耕文化基因，守住傳統文化根脈，還要與時俱進不斷創新發展，讓歷史悠久、絢麗多姿的江南鄉村文化煥發新的生機活力和風采魅力。

2.3 以農業社會和文化功能破解鄉村治理困境

長三角地區城鄉一體化水平高，大量農民特別是鄉村精英流向城市，同時又有大量外來人口來此聚集，農村已經從以往的“熟人社會”漸漸變成當下的“半熟人社會”，人際矛盾日益復雜和利益訴求沖突日漸增多。當前，鄉村治理過于依賴基層行政組織，社會民間組織發育不全，村民素質和公民意識跟不上，持續變遷中的鄉村社會的平衡機制一時難以建立起來。面對這樣的現實困境，既需要發揮農業社會功能，發展和引導社會組織參與鄉村治理，推動鄉村治理主體多元化，完善鄉村治理機制；又要發揮農業文化教育功能，提升農民素質和公民意識，培育文明鄉風，夯實鄉村治理的基礎保障。

3 發揮農業的多功能性，全面推進長三角鄉村振興

3.1 深挖農業經濟功能，夯實鄉村產業發展基礎

重視農業多功能性發揮，并不是排斥經濟功能，經濟功能仍然是農業多功能發揮的前提和基礎。長三角農業發展要從過去主要追求量的增長更多轉向提高質量和效益，推進長三角現代農業一體化發展，為鄉村全面振興作出新的更大貢獻。

3.1.1 積極培育鄉村新產業新業態

充分利用長三角地區經濟發達、交通便捷和需求旺盛的優勢，大力發展農產品加工、鄉村休閑旅游、農村電商等新產業新業態。重點是聚焦區域農產品市場需求和消費升級，因地制宜發展高效的設施農業、精品農業、都市農業和創意農業；依托長三角地區豐富而獨特的鄉村文化資源，堅持以文塑旅、以旅彰文，一體化推進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發展。

3.1.2 堅持質量興農和品牌強農

要加強長三角區域綠色食品、有機農產品、地理標志農產品統一認證和管理，協調建立農產品質量安全追溯體系，實施跨區域聯合執法和交叉執法，切實保障農產品質量安全；把長三角地區優質農產品做成品牌，深挖產品文化內涵，創新品牌宣傳營銷，合力打造跨省跨區域甚至在全國、全球“叫得響”的農產品品牌，提升長三角地區農產品市場知名度和競爭力，推動區域品牌一體化。

3.1.3 推進農村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

以高效種養業為基礎，以農產品精深加工為重點，以現代商貿物流為引領，創新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模式，集中打造長三角區域農業全產業鏈，貫通“產加銷”、融合“農文旅”，把相關產業留在鄉村，把更多農業增值收益和就業崗位留給農民，拓寬農民增收渠道、構建現代農業產業體系。

3.2 回歸農業生態功能，共筑長三角綠色生態屏障

我國傳統農業是近自然、重生態、講環保的，湖州桑基魚塘系統和青田“稻魚共生系統”都是多物種相互依存共生互惠、物質能量系統循環利用的生態農業典范。但當前，在“在經濟發展遙遙領先的情況下，長三角區域環境卻有持續惡化的趨勢，生態安全面臨嚴峻挑戰”[3]。長三角地區江河湖海水系發達，人口高度密集，生態關聯度高，事實已經形成了唇齒相依、休戚與共的區域性生態整體。因此，長三角農業發展和鄉村振興要牢固樹立共同體意識，發揮農業的生態功能，實現農業生態綠色發展。

3.2.1 共同加強農業生態保護

支持生態種植、養殖，發展循環農業，實施農業生產廢棄物無害化處理和資源化利用；整區域推進高標準農田建設，堅決實施長江“十年禁漁”措施、抓好長江新安江生態環境保護和太湖巢湖流域綜合治理，實現區域生態系統和生物多樣性恢復。

3.2.2 協同推進農村環境治理

完善農業面源污染防治的政策機制，推進農藥化肥激素等合成物的減量增效使用，消除重大污染源頭；統籌推進農業生產和農村生活污染治理工作，改善農村人居環境，“通過生態環境區域協同治理，更好的發揮農業生態屏障和濕地功能，構建長三角區域一體農業生態鏈”[4]。

3.2.3 建立農業生態補償機制

農業是長三角區域最大的生態系統，農村是長三角區域生態安全巨大的“緩沖空間”。對于長三角而言，農村地區的生態價值甚至要遠高于經濟價值，因此，必須總結推廣新安江流域生態保護補償機制的經驗和成效，給上游地區和農民以合理補償，讓城市反哺農村，以制度保障農村地區的生態付出“不吃虧”還“有所得”。

3.3 激活農業文化功能，以文化振興引領鄉村全面振興

長三角地區地域相連、文化相通，有著眾多的古鎮古村落遺存和鄉村非物質文化遺產，農耕文化基因強大，要充分發揮農業文化資源優勢，走鄉村文化興盛之路。

3.3.1 傳承發展提升優秀農耕文化

今天的鄉村振興必然建立在傳統農耕文明的根脈之上，要通過編制科學合理的發展規劃，切實保護古村落、古遺址和民間技藝、傳統民俗，“讓有形的農耕文化留得住，讓活態的鄉村文化傳下去”[5]。同時，深入發掘長三角地區豐富的農業文化遺產，喚醒國人對該地區乃至我國優秀農業文化遺產的再認知，進而實現其活化傳承，再塑江南鄉村文化品牌。

3.3.2 加強農村文化治理

面對當前農村存在的一些不良風俗和陳規陋習，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加強村風民俗和鄉村道德建設，大力宣傳道德模范、見義勇為、孝老愛親等事跡，廣泛開展五好家庭、星級文明戶、鄉村好人等活動，倡導和培育科學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教育引導群眾革除大操大辦、薄養厚葬、天價彩禮、炫富攀比等歪風陋習，通過移風易俗、化風成俗，讓文明新風進駐農民心田，溫潤提升鄉村“精氣神”，煥發鄉風文明新風貌。

3.3.3 推進鄉村文化現代化轉型

傳承發展優秀農耕文化并不是復古，需要從現代文明中汲取營養，實現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要充分利用長三角城市密集和城鄉一體化發展的優勢，推進鄉村文化的精神內核與時代需要緊密結合，推進鄉村文化與城市文化相互融合，鼓勵更多文化資源進入鄉村，健全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更好地滿足農村居民精神文化需求。

3.4 強化農業社會功能，推動鄉村有效治理

長三角地區社會發育程度明顯高于其他地區，公民的參與意識普遍有較大提高，蓬勃發展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也在一定程度上重塑了傳統鄉村的社會基礎，這是鄉村治理的有利因素。而人口的大出大進又極大地改變了鄉村原有的社會結構，給鄉村治理帶來了新的問題、增加了新的難度、構成了新挑戰。要實現長三角地區鄉村善治就必須強化農業社會功能，建立多元治理主體、運用多種治理方式。

3.4.1 培育完善鄉村治理新格局

通過加強農村基層組織建設，發揮黨員先鋒模范作用，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引導城市青壯年勞動力和精英回流農村發展等多種途徑，培育壯大鄉村治理的內生力量，“形成以鄉村黨組織為核心，以鄉鎮政府和村民委員會、鄉村民間組織、經濟組織、農村居民等組成“一核多元”的鄉村有效治理新格局”[6]。

3.4.2 推進“四治融合”鄉村治理新模式

借鑒運用新時代“楓橋經驗”，推動自治、法治、德治、智治“四治融合”。發揮自治的基礎作用，引導群眾參與村務民主決策，做到民事民議民辦民管；強化法治的保障作用，加強法律知識宣傳普及，健全完善農村法律服務體系，建設多元化矛盾糾紛排除化解機制；突出德治的引領作用，營造文明和諧的新鄉風，讓農村社會正氣充盈；運用智治的支撐作用，科技賦能鄉村治理，有效提升治理水平。

總之，拓展農業多功能性是鄉村振興的應有之義。未來，長三角地區鄉村發展必須充分發揮農業的多功能性，破解土地、環境承載限制和傳統文化遺失、鄉村治理失效的現實困境，補齊社會發展短板，為長三角地區鄉村全面振興和一體化發展提供強勁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