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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發展要素分析

2024-01-01 00:00:00孫紀繪燕
民族學刊 2024年2期

[摘要]師友和科舉等外部要素是推動明朝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發展的有生力量。

明代云南文學家族重視擇師擇友之道,不僅注重家族內部直系親屬的直接教育,還會選擇學識淵博或在社會和官場中有影響力的人為師為友。師友可以增強家族勢力,使文學家族在知名度上得到提升,擴大了家族文學作品的傳播范圍。科舉制度是文學家族形成和延續家族人才鏈的主要方式。科舉制度指引文學家族對時文的取法,影響文學家族的興衰,文學家族通過一定文化積淀抵制科舉帶來的消極影響。師友與科舉對明代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的發展產生了重要的時空意義,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家族人員選擇名師以提升自身文學素質;地域空間內重要人物對于文學家族形成和發展具有雙向作用;動態視域下的社會發展和變革對文學家族起到了關鍵性作用。立足當下學術語境,師友與科舉可謂研究明代云南文學家族發展的邏輯起點和問題視域的兩個關節之處。

[關鍵詞]師友;科舉;文學家族;明代云南文學

中圖分類號:C912.4""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391(2024)02-0097-10

基金項目:

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明清西南少數民族家族文學演進與文化融通研究”(22BZW191)、西南民族大學研究生創新型科研項目“明代西南地區少數民族文學家族研究”(BS2023751)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孫紀文(1967-),

男,山東泰安人,西南科技大學文學與藝術學院教授,西南民族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學院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中國少數民族語言文學;蔣繪燕(1996-),女,山東菏澤人,西南民族大學中國語言文學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中國少數民族語言文學。

入明之后,明王朝加強了對云南邊疆地區的統治,促進了文化教育傳播的力度。這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云南文學家族的生成和發展。統治階層通過開疆拓土,實施一系列土官、流官政策,穩固了對云南的政權統治;又通過宦滇和謫滇等漢人文士的入滇方式,打通了云南與中原地區之間的文化命脈。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朱元璋諭禮部“邊夷土官皆世襲其職,鮮知禮義,治之則激,縱之則玩,不預教之,何由能化。其云南、四川邊夷土官,皆設儒學,選其子孫弟侄之俊秀者以教之。”[1]493明確規定在云南和四川等地區要開展儒學教育,讓邊地世襲土官接受漢文化教育。到了弘治十六年(1503年),朝廷明文規定,土司應襲子弟“不入學者,不準承襲”,[2]7997強制性對少數民族土司進行儒學教育。相比于元朝,明代云南土司家族在權限上受到了一定限制,而隨著中央王朝對云南地區的文化教育,少數民族群體在文化領域獲得突飛猛進的進步,他們愛好詩文,酬唱雅集,家族之內的文士嶄露頭角,文壇聲譽日增,并逐漸形成文學家族。

當前,關于明代文學家族的研究,學界已經取得一定成果。如徐茂明的《明清以來蘇州文化世族與社會變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梅新林、陳玉蘭的《明清湖州董氏文學世家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王向東的《明清昭陽李氏家族文化文學研究》(上海三聯書店2014)等論著,從文化視域出發,對江南文學家族與區域社會的關系、家族文集等進行了闡釋和分析。此外,多洛肯、周錦國、李鋒等學者對明清少數民族文學家族的研究,也各有收獲。①當然,相比較而言,有關明清云南文學家族的研究,或偏重于某一家族群體的研究,或專注于文學家族的述評與文集整理,或著重對家族成員的文學創作主題進行解讀,尚無對明代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與師友、科舉、文化變遷諸要素的關系進行專題分析與整體研究。實際上,明代云南的白族、彝族、納西族、回族等各民族中不斷涌現出以漢文創作的詩文作家,并逐漸形成文學家族創作群體。如果說家學家風、姻婭關系、創作理念等構成了文學家族發展的內部因素,那么,擇師擇友和科舉制度等外部因素同樣影響文學家族的發展。本文聚焦明代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的發展趨勢,選取師友、科舉兩個要素為切入點,在廣泛發掘文集、方志、家譜、碑銘等文獻資料的基礎上,探究影響明代云南文學家族形成和發展的外部因素的多維內涵及其所起到的作用,進一步追問師友和科舉在明代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發展中所彰顯的時空意義。

一、師友及其對文學家族的作用

云南文學家族生命周期各不相同,對文學家族生命周期起決定作用的是作家群體即人才鏈。為了家族人才鏈的延續,文學家族重視對自身和家族子弟的文化教育。這一現象在麗江木氏家族的發展中表現得非常明顯,木氏土司將讀書看作人生的必修課。如木泰:“讀書史,立宗子。”[3]木東“好讀書,招延鄰郡學生與研窮理性,昕夕無倦。”[4]557木東喜愛讀書不覺疲倦,常常邀請鄰郡的好學之士一起探討學問。木氏土司自子孫幼時,就十分重視對其進行儒家文化教育。文學家族重視師友關系,在選擇老師時,除了直系親屬的躬親教導外,文學家族還會選擇與家族有姻親關系的人員、在區域內享有盛譽的大家對家族子弟進行指導;在選擇朋友時,文學家族傾向于結交區域范圍內在文學創作領域有影響力、在社會和官場中有影響力的人員。

(一)擇師擇友的要義

首先,重視家族的親疏關系。木氏土司與姚安彝族高氏土司相距千里,卻有著非同一般的姻親關系。據記錄,木氏曾有七位女兒嫁至姚安高家,高家也有多位女兒嫁入木家。《高氏家訓》有言:“遇家庭之變,則嫡母之撐持,外祖之保全,祖宗以來,亦有成范。其至族人借職扶孤之說,皆不可輕易為之,以啟釁端,為宗子知之”。[5]63若家族出現事端,姻親就是家族繼承人的依仗。如高氏土同知中就有高齊斗、高守藩、高泰翟和高奣映四代族人在麗江居住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如高金宸“數年在麗,回姚方弱冠”,高守藩三歲時避難于麗江木生白公府,“訓以詩書,怡以藥餌”。據文獻記載,高守藩,喜詩酒,著有《龍溪小窗集》,是高氏土司第一本詩集。而高泰翟父母早喪,被族人謀權奪職,“理雖在我,而力難爭。只得移潛麗府,承生白公一力扶持,修鱗養晦,藩立身涉世之道,無不諄諄訓勉。無聞則靜坐書窗,朝夕咿唔,立言奧義,靡不洞悟,怡丙子春(按:崇禎九年,1636)始旋姚任事。”[5]姚安高氏數代與木氏聯姻,高氏兩代遭受族內奪職之難,木氏土司并非單純以武力助高氏奪回權職,而是以韜光養晦的根本方式培養人才,這是面對內部紛爭最睿智的方式。高奣映是明末清初云南著名的學者、詩人、教育家,晚年歸隱于姚安結璘山,周遭士子紛紛來求學,學子考取功名者不在少數。作為一名成功的教育家,高奣映被后人稱贊為“桃李滿南中,著作冠一州”。據《木氏宦譜·文譜》載:末代木氏土知府木鐘“自幼純雅沉靜,逆意不形,內外悅服。姚安土同知高奣映取其清雅,六歲即接去撫養攻書,見其不喜嬉游,因召為婿,視如親生,數年后欲辭歸應試,高公依戀不舍,在彼完娶。”[6]65姚安高氏土司家族與木氏一樣綿延幾百年。清代王崧稱:“麗江木氏、姚安高氏尤樂與流寓之文人交游,所作詩詞,頗傳于世。”[7]299

蒙化彝族左氏族譜規定:“婚姻必擇門第相等,聲氣攸同,吾宗先世嫁娶皆故家右族,不茍慕富貴而厭貧賤也。蓋夫婦人倫之首,一有不慎,貽玷不小,勖我同宗,尚知所擇哉。”[8]283夫婦作為人倫之首,姻親締結關系到家族精神血脈的承續。左氏家族強調婚姻要門第相等,左氏第六世土知府左正之妻乃麗江木氏之女。《蒙化左族家譜》所收明朝誥封令有載:“云南蒙化土知府左正妻木氏,恪遵婦儀,善相夫子,修職奉貢,久而益虔,爰舉彝章,用光閨壺。茲特封爾為恭人。”[8]290《鄧川州土官知州阿氏五世墓表》載阿氏第四代知州阿昭之女“妙清適蒙化舍人左相”。[9]314麗江《木氏宦譜》載:“知府木高,字守貴,號端峰,又九江……正妻阿室毛,官名左氏淑人,蒙化左知府女。”[6]127從這些史料記載可知,云南各家族之間重視姻親關系的締結。家族之間密切的政治聯姻在高質量延續家族基因的同時,又能通過彼此之間政治、經濟、文化等的交流交往鞏固其政治地位。

其次,看重文學創作的成就。相比于江南地區的人才薈萃,云南文學家族地處邊疆,在文化領域具有一定局限。木氏土司在域內實行鉗制政策,在文化領域采取壟斷手段,獨攬教育大權,積極學習先進文化知識。木氏土司廣交滇中名人,不惜花重金聘請老師教導家中子弟。木增《云薖淡墨小引》:“有幸先大夫慶云光覆之下,得延鄰郡孝廉王先生于塾,先生宏博君子也,課不寧甚嚴,凡六藝之書及外家之語,靡不耳提面命之。”[10]405木增之父木青,據《六公傳》稱:“游意述作,怡情聲律,其所著撰,如飛仙跨鶴,渺不可即;又如胡馬嘶群,悲振萬里。”[4]559木青是一位能詩善書的土司,惜英年早逝。早在兒子年幼時木青便延請鄰郡王先生為師對木增進行啟蒙教育。到了木增,更是重視后代教育,送其四子木仁“入泮鶴慶”。南明學士汪蛟,字辰初,揚州人,曾在云南為官,參加過南明永歷政權。由于汪蛟的遺民身份和遁世生活,其名聲也湮沒不聞。他與三大遺民詩人之一的錢澄之為患難好友。錢澄之《汪辰初文集序》指出:“君為人忠厚虛公,所言足信,其著述皆必可傳。”[11]396-399錢澄之《揚州訪汪辰初二首》:“僮驚客到饒蠻語,篋付兒收只漢書……筆墨資生何處賣,艱危紀事異時傳。”[12]496汪蛟盡管隱遁于山林,生計艱難,只能依靠賣字畫艱難度日,但他依然勤于著述,展現出學者的氣節和情懷。可惜汪蛟的著作未曾流傳下來,后世之人只能從遺留下來的只言片語中管窺這一學士的殷殷情懷。汪蛟在云南避難時結識了浪穹白族何蔚文,何氏便拜入汪蛟門下。汪蛟《年譜詩話·破窗嘯詠題敘》有云:“歲己亥,余遁跡蒼洱,寄傲物外,放適如水禽山鹿,遠謝人事,獨于文字歡喜作緣,挑撥冷腸,鼓動吟舌,引我離憂激楚之情,則豁然怡悅。何子稚玄,吾門風雅士也,不第,以舉子業冠冕滇服,時以破窗吟詠示余,微言諷世,別趣解頤,起我固疾。”②汪蛟自南明顛覆后,一直隱居山林,但始終關心國家安危和民生疾苦,讀何蔚文的詩歌時,不禁產生了共鳴。何蔚文《辛丑端月后元一日再遇海濱拜訪》寫道:“雪里探春春信遲,且從海畔去尋師。迎新拼醉今朝酒,出袖先呈除文詩。鶴禁可能還獨步,鷗盟何必許誰知。梅花吹落東風早,無限深情動遠思。”③何氏拜訪老師時,先是把自己的詩文呈上,開懷暢飲,展現了師徒之間惺惺相惜、亦師亦友的深厚情誼。汪蛟《〈破窗讀論草〉題詞》:“今吾子能堅定清節,于煙霞云物之表,游心楮墨,泄蒲陀罷谷之奇,追步古人而益進之,吾不能測其高深矣。”②汪蛟高度贊揚了何蔚文在時代變遷中堅守初心的氣節和在詩歌領域的精進。“身在草萊,而心存當世,即微吟只字,裨益風教。”②盡管身逢亂世,汪蛟與何蔚文仍希望自己的文字可以有益于風俗教化,展現了他們的家國情懷。他們的師生情誼在動蕩的時代中更顯彌足珍貴。

最后,推崇社會或官場的影響力。張志淳(1458-1538),自進之,號南園,云南永昌人,明成化二十年進士,有《南園漫錄》等。木氏土司傾慕中原文化,多次向張志淳請教作文之法。張志淳在《雪山始音序》中提到“(木公)間嘗問詩,告以始于杜,又問所先,告以近體,可持循以入。無幾何,以所為詩數篇至,若有近杜者矣。又無幾何,以所為近體二百余篇至,良有似杜者也,詢其使,蓋服吾言而靜專不渝,純乎其用心故也。”④張志淳在詩學領域尊崇杜甫,他指導木公先從杜甫近體詩開始,循序漸進。木公也專心致志實踐了張志淳的理論指導,在詩歌方面進步極快。晉寧唐锜和唐堯官都與楊慎以文會友。楊慎稱:“晉寧唐池南侍御,從余為詩。”[13]584

唐锜是“楊門六學士”之一,楊慎曾贈唐锜詩兩首,這些也足以看出唐锜當時的文學地位。唐堯官于隆慶五年(1571)編古詩選《選詩補遺》。他在《選詩補遺小引》中有言:“詩三百篇后,惟梁昭明太子文選所輯者足繼,其響世共珍之矣。楊太史復輯選詩所遺者為《外編》,為《拾遺》,與《選詩》并傳云。余每出必攜三集偕行。”[14]18345唐堯官認同楊慎的文學觀,外出必攜帶其所編選的三本詩集。由此也可以看出,唐氏家族雖身居邊遠之地,但他們高瞻遠矚,不會局限自己的人脈圈,既結交區域內有影響力的大家,又廣交天下名士。楊慎與蒙化彝族左氏家族也有交往。康熙《蒙化府志》載楊慎:“兩游蒙化,寓冷泉庵,日與左禎、朱光霽、張壁相倡和,諸生朱寰、薛龠、左明理北面事之,頗受命提之益。公憐才造士,有一善皆極為獎勵,故蒙士樂從之游。題庵柱聯云:‘池花春映日,窗竹夜鳴秋。’其詩文極富,兵燹散失,今錄其見存詳載藝文。”[15]149左氏家族重視轄區內的文化教育,多次邀請楊慎來蒙化講學。楊慎曾三寓兩游蒙化,并通過鼓勵的教育方式提攜蒙化士子,促進云南少數民族文化與漢文化的交流融合。

總體來看,對于明代云南文學家族而言,老師和朋友的關系是互相交錯的,而這三種擇師交友的準則也往往交叉而推行。鶴慶知名文人梁之翰在麗江木氏家族為教十余年,曾為木增《山中逸趣》寫跋曰:“余兩側其塾,獲奉清塵者十有六載,稔知先生之趣,因善其命篇之意也。集成,征文于余,余雅不能文,挈瓶屢空,直述其一斑之見耳。”[16]160梁氏家族在鶴慶當地為科舉家族。梁之翰胞弟梁之杰,名胤檜,自號離塵道人,早年師從其胞兄梁之翰,考中崇禎癸酉科舉人,同榜中堂兄梁甲壯考中解元,侄子梁士凱考中副榜舉人。當時,鶴慶士子給梁府送“叔侄聯芳”匾,可謂科舉家族。梁之杰考中舉人后知明代氣數已盡,便隱居西山廟大云閣,享陽八十有一壽,談笑而終。清順治五年(1648年),梁之杰應麗江木增父子邀請,主持修增《木氏宦譜》一書。鶴慶梁之翰與麗江木氏是師承關系,其兄弟梁之杰因此與木氏土司建立了良好的友誼。木氏家族與姚安高氏為姻親關系,而又是師承關系。張志淳與木氏家族的相識始于姚安高氏土司的牽線,張志淳指導木公吟詩為文,兩人之間有著亦師亦友的親密關系,張含、張合兄弟也都與木公有文字交。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稱木公“嘗以詩求正于永昌張司徒及其子愈光,又因愈光以質于楊用修。”[17]356木公先是求教于張志淳、張含,后又通過張含求教于楊慎。徐霞客經木氏土司木增之友陳繼儒推薦,與木氏家族建立了亦師亦友的關系。在徐霞客因滇西之行頭面四肢俱發疹塊,足不良行時,唯一的仆人見狀逃跑,木增派人歷時半年有余將徐霞客自麗江送回至江陰老家,展現了各民族間的友好關系。

明代云南文學家族擇師交友的方式往往是介紹和推薦,而文學家族經過考量后與師友及其家族之間建立友好的關系,由此會編織成一張關系大網,累積為人脈資源。相比于以權勢利益所形成的關系網而言,以文學交往構建的關系網更健康,具有良性循環的特征,可以促進文學家族人才鏈的形成和進步。文學家族在發展過程中主張轉益多師,木公既請張志淳指導自己寫詩,又會向楊慎和李元陽不斷取經。木增不僅會把兒子送去鶴慶讀書,還會邀請自己的朋友指導子孫習文。晉寧唐氏家族唐泰與劍川趙氏、麗江木氏、浪穹何氏等家族文人都有文學交往,文學家族彼此之間建立了友好互助的關系。相比于一般家族來說,文學家族在文化人脈方面資源更加豐厚,有更多機會得到文學大家的點播。因此,高瞻遠矚的文學家族在昌盛時選擇克己慎獨,通過擇師擇友之道發揮在人脈圈中的優勢,培養家族子弟以延續文化香火。

(二)師友對文學家族的作用

通過發揮師友在人際關系圈的優勢,可以助力壯大家族文化實力,又能進一步提升家族的知名度。

1.文學家族通過刊刻文集、撰寫家譜的方式壯大文化實力

首先,刊刻文集。《文心雕龍·序志》:“歲月飄忽,性靈不居,騰聲飛實,制作而已……形同草木之脆,名逾金石之堅,是以君子處世,樹德建言,豈好辯哉?不得已也。”[18]725劉勰《文心雕龍》的創作動機是以“制作”的方式“建言”。木氏土司家族重文揚武,通過武裝力量守護明代邊疆和平,又積極投身于文學創作,躋身于云南文學家族行列,使聲名傳播后世。木增曾托付明末毛晉刻印自著和先人撰述。毛晉《釋莊義序》云:“先是,公以唐一行禪師《華嚴懺》屬予流通,俾東南緇素普被法施,得未曾有。予幸而得僭筆焉。至是,公復以所著《芝山》《淡墨》諸集,并得讀公大父雪山先生之遺文。”[19]287這段材料記載了毛晉刻印木氏家族詩文集的事實。毛晉作為明末知名刻書家,建汲古閣、目耕樓藏書八萬四千余冊,掌握著先進的刻書技術。經毛晉刻印的木氏家族文集至今仍有部分流傳于世,其雕版風格反映了當時蘇州地區的刻書之風。其次,制定宦譜。木公在正德年間主持編《木氏宦譜》,有張志淳序,楊慎后序。木增時代有續修,由朱桂林再序,梁之杰訂撰。麗江木氏在師友助力下,修撰自身的家譜。“族譜記敘的家族史,反映的是社會最基本的狀況,主流的觀念,正常社會秩序下與非正常狀態下生活對比,社會變革中對人們生活的影響,所造成的人民思想意識的更新,所以說家族史是具體而微的國史,反過來說國史是一個個族史的整合物、綜合物。”[20]在古代宗法制社會中,家譜的修撰最先是以漢民族為主,隨著各民族之間文化交往和交融,少數民族逐漸出現了修撰家譜的文化現象。《木氏宦譜》不僅是木氏家族后人溯源求根的見證,也是家族子孫教育的底本。如今,《木氏宦譜》成為研究木氏土司甚至整個滇西北歷史和交往史的重要材料。

2.師友可以助力文學家族提升知名度

在進行文學創作時,文學家族會延請滇內外文化名人進行指導,在作品完成后,又請師友助力進行校勘、整理和評點等工作,以提升作品文化水平。文學家族在此過程的演進中,不僅可以促進文學作品的傳播,更重要的是可以提高自身知名度。臨安府寧州土知府祿厚、祿洪父子皆好詩文,他們曾與吳中名士董其昌和陳繼儒“萬里論交”“以文字論詩友”。其中,陳繼儒為《北征集》所作序說:“竹居公(祿厚號)以好客聞天下,子墨名家,負簦躡履,而游其門者頗眾,經旬彌歲,與其父子相唱和,竹居公賜間尋樂,詠歌太平,自擬于隴上躬耕者流,身不出戶庭也。”⑤祿厚、祿洪父子與董陳都有書信交往。陳稱贊曰:“若讀此《北征》詩,萬卷填胸,六轡在手,輕裘緩帶,羽扇綸巾,皆其中也。”⑤陳繼儒可謂是高度贊揚了祿洪的作品。董和陳對祿洪《北征集》的垂青也抬升了其文化高度,提升了祿氏文學家族的知名度。另一回族閃氏家族同樣是嘉靖年間永昌府保山知名文學家族。木氏土司木增撰寫《云薖淡墨》一書時,邀請閃仲儼參與校閱工作并作序。兩人的文化交往恰恰又代表了不同區域和不同民族的文學家族之間互相欣賞、交流交往的狀貌,通過作品的傳播進一步提升了兩個家族的知名度。

二、科舉及其對文學家族的作用

(一)科舉的力量

相比于明代江南地區文學家族發展路徑的程式化而言,明代云南由于其特殊的時空形態,文學家族的發展過程更加多樣化。科舉制度是文學家族形成和延續家聲的主要方式,而土官制度是云南地區部分少數民族得以形成文學家族的重要因素。對于文學家族的演進而言,每種制度都有其利與弊。以土司家族為例,木氏土司無須科舉考試便可承襲土官。然而,高瞻遠矚的土司們并未因此降低對自身的要求,麗江木氏土司勤勉奮斗、不斷學習,才有了文化的興盛,這也是文學家族人才鏈得以銜接的關鍵。不得不說,這一制度的弊端也很明顯。康熙年間,孔興詢任麗江通判時:“睹山川之靈秀與風俗卑陋異,不禁喟然三嘆。”[3]麗江山川秀麗,風俗卻落后不堪,民眾言語不通,難以施行教化。土司家族為了便于統治,在轄區內實行“愚民政策”,土司有學而士民無學。此時木氏土司統治地位已經衰敗,民眾難以忍受長久的文化壓抑政策,最終奮起反抗,這也是木氏家族盛于明而衰于清的重要原因。

值得注意的是,土官制度下的優秀土司家族同樣重視科舉。《蒙化左族家譜序》中記載:“滇西頗有名家,蒙陽左族尤為稱盛,不但辟土開疆,世襲專城,且人文林立。自明至今,甲第科貢,代有其人,或以鄉賢文行著,或以忠烈孝義傳。披覽史志,令人欣羨。”[8]278蒙化左氏不滿足于土司身份,積極學習漢文化。左氏第十一世孫左廷皋:“天啟元年,奢崇明反,忠烈公奉劄監軍,盡節草堂寺,遺血節于公,公讀欲死,左右力止之。迨圍解,即往沙場尋父尸,負骨而歸。甫到建昌行都司姚場軍營,而母已殉節于署。”[8]315父母在奢崇明叛亂中含冤而死,左廷皋“只得隱痛于心,肆志詩書,徹晝夜不倦,年十九補弟子員……郡守王公諱命來請于上官,聞于朝久,表忠祠配享。”[8]315左廷皋努力讀書,高中進士,最終有機會讓父親沉冤昭雪,既展現了左氏家族優良的家風傳承,又體現了中華兒女不畏苦難、隱忍向上的優良美德,也是土司家族通過科舉改變自身命運的佐證。左宸從蒙化赴京趕考時,其父左文彖因牽掛兒子作《思宸兒北上》一詩:“萬里關河萬里心,時時北望五云深。行看馬足風云擁,長慮狐裘雨雪侵。觖望滇山無朔雁,計程楚館聽寒砧。幾時才得金臺報,紅杏堂前酒漫斟。”[15]186表達了父親對兒子遠行應考的擔憂和期盼,最終左宸不負期望,于癸卯年中了舉人。

由此來看,明代云南文學家族形成和延續人才鏈的主要方式是科舉。蘇軾有言:“科場之文,風俗所系,所收者天下莫不以為法,所棄者天下莫不以為戒。昔祖宗之朝,崇尚辭律,則詩賦之士,曲盡其巧,自嘉祐以來,以古文為貴,則策論盛行于世,而詩賦幾至于熄。何者?利之所在,人無不化。”[21]301蘇軾指出科舉與文學之間的緊密關系。他是針對宋代文壇的這種情形而言的,而明代的文壇風貌又何嘗不是如此?“文變染乎世情,興廢系乎時序。”政治與文學關系緊密,政治左右著文學之取法和內容,文學同時也影響著政治之變化。科舉作為進入政治中心的決定性門檻,自然與文學家族有著更加微妙的關系。明王朝在云南大力建設官學和書院,并在云南開科取士,從根本上使云南文學崛起。洪武年間,云南府學得以重建。《大明一統志》記載:“西平侯沐英,勒周子《太極圖》,并朱子《白鹿洞規》于碑。”[22]3806諸葛元聲《滇史》:“永樂九年,始命監察御史巡按云南,始詔云南布政司開科,取舉人洪城等十二人。時滇中文教漸開,士人詩賦埒于中土。”[23]303在官學興盛時,書院教育相比之下備受冷落。至弘治年間,明王朝一改對民間私學的冷漠態度,云南開始有書院建設的記載。嘉靖年間,云南書院建設達到了鼎盛時期,共建有23所。[24]如嘉靖三年,時任云南巡撫的王啟修建了云南歷史上第一所全省性的五華書院。值得提及的是,云南書院建設相對于中原地區,更多是在各地官員動議和支持下建成和運轉的,因此,無論是官學還是書院,本質上皆以官方意志為主,主要推行尊孔崇儒的文教政策和科舉教育。云南文學家族隨著地方文化的興盛也逐漸形成和發展起來。

(二)科舉對文學家族的作用

《明史》記載,洪武三年明太祖下詔:“中外文臣皆由科舉而進,非科舉者毋與官。”[2]1695-1696科舉是文人步入政壇的唯一途徑。由于當時云南特殊的時空背景,文學家族的身份也具有多樣性。云南地處邊疆,是官員貶謫的主要場所,再加上明代統治者重視邊疆建設,又有一部分中原官員被安排戍滇后,由于長久得不到輪換索性長期居滇。這些人員在中原地區大多都是文學家族的成員,由于各種原因來到云南后,勤勉努力、不廢耕讀,經過一段時間沉寂后,本人及子弟乃至后世子孫又通過科舉入仕的方式,一躍而出,躋身云南文學家族的行列。文學家族重視自身的崛起和持續興盛,而科舉是家族延續人才生命鏈最便捷合法又切實可行的途徑。張劍、呂肖奐等著《宋代家族與文學研究》指出:“宋代科宦家族往往又是文學家族,確切地說科宦家族常常是文學家族形成的一個基因,或者說科宦家族常常會轉化成文學家族,這種轉化,是由科考內容以及由此引發的教育促成的。”[25]無論宋元還是明清,科舉家族常常會轉化為文學家族,而科舉是影響文學家族形成和發展的一個因素。具體來看,科舉指引文學家族對時文的取法、影響文學家族的興衰,同時,文學家族通過其一定文化積淀抵制科舉所產生的消極影響。

首先,科舉指引文學家族對時文進行取法。科舉制度具有導向作用,對整個社會的政治、教育和文化等都有影響。明代科舉制度相比于前代更加嚴密周詳,主要是以四書五經內容命題,觀點必須符合朱熹《四書集注》等教材,形式上要求文章的正文為八段,兩兩對偶,因此又稱為八股文。云南永昌張氏家族的代表人物張含,曾拜“前七子”代表人物李夢陽為師,并結識何景明、崔銑等人。李夢陽倡導復古,“古體必漢魏,近體必盛唐”,針對明代文壇“自成化以后安享太平,多臺閣雍容之作”的弊端予以糾正。張含與李夢陽關系親厚,《結交行》中張含自述:“梁園空同吾教師,文宗海內夸神妙。詞壇吾友有崔何,白晝文星常照耀。”[26]25張含《哭吾師空同先生五律四首》有云:“失意辭南省,梁園兩度游。吾師憐遠士,三月滯中州。路遠難離別,情深苦倡酬。詎期生死隔,雙淚逐江流。”[26]28可見師徒之間情誼深重。趙藩《重刊明張禺山先生詩文集》序中稱:“法唐以上而歸宿于杜少陵,為文不肯作秦漢以下語。”[26]3張含早期受到李夢陽文學復古思想的影響。盡管后期由于楊慎等人的影響,張含的文學主張有了改變。此時張含正處青年時期,一切學習的重要目的還是參加科舉考試,對科舉制度下時文導向的取法十分重視。不僅是需要通過科舉考試改變命運的文學家族,土官制度下的文學家族同樣重視對時文的取法。麗江木氏文學家族重視對時文的學習,木增請求徐霞客為兒子命題作文并予以指導。這也足以見得木氏族人雖無須參加科舉考試,但仍以時文取法標準為指向,體現了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對于科舉導向的關注和重視。

其次,科舉影響文學家族的興衰。永昌回族閃氏家族的先賢是閃鏜,閃鏜是正德丙子(1516)舉人,仕至酆都知縣。自此以后,閃氏家族便積極進取,族內人才輩出,如閃應旸,嘉靖己酉舉人;閃繼達,萬歷甲午舉人;閃繼皋,萬歷甲午舉人;閃繼才,萬歷甲午舉人;閃仲杰,天啟辛酉舉人等等,成為名副其實的科舉世家。至閃繼迪父子,詩文愈顯工整,其子閃仲儼更是高中進士之第,為閃氏家族延續家聲,閃氏家族此時才成為名副其實的文學家族。永昌另一有名的文學家族是張氏家族。根據李時《張志淳墓志銘》:“先世本江寧右族,曾大父杰以詿誤謫戍云南之永昌,遂攜其子宗家焉。宗有六子,其六諱昺,以公貴,累贈奉政大夫、吏部考功司郎中,配韋氏,累贈宜人,是生公。”[27]110張氏一族本江左名門,由于祖上犯事被貶謫至永昌,家族奮斗幾十年后又躋身永昌科舉望族。張志淳堂兄弟張志信與張志寧皆高中舉人。張志淳的兩個兒子張含和張合,分別中舉人和進士。張含為正德二年舉人,有《張禺山詩文選》和《禺山文集》等十余種作品。張合是嘉靖十一年(1532年)進士,官至吏部員外郎,有《賁所詩文集》《宙載》等,張氏后代亦有科名。也可以說,科舉家族并不等同于文學家族,而是文學家族得以形成的重要因素。科舉作為文學家族生命鏈延續的主要途徑,影響文學家族的興衰。因此,文學家族重視子孫的教育,把科舉視為教育的首要目的,其次才是文學熏陶。

再次,文學家族通過一定文化積淀抵制科舉帶來的消極影響。科舉制度作為一種選拔人才的方式,短時間內為統治者選拔人才作出了不可消弭的貢獻,但在長久運作中,難免會產生很多弊端。如八股文形式單一,句式結構固定,要想在有限字數內使文字脫穎而出,考生勢必要花費大量精力學習“死書”,這樣就失去了教育本身的研究和探索精神,文學也失去了其本來的面貌。因此,科舉制給士人帶來了極其消極的影響。政壇影響著文壇,反映在時文和文學創作方面,文壇常以歌功頌德和字句華麗的臺閣體為主。故此,明代中后期,以前后七子、唐宋派等為代表的文學流派相繼形成以救時弊。文學家族在形成過程中經過兩代及以上的文化積淀,又受惠于家族前輩所打造的教育環境,可以接受完整的教育,能有效規避科舉所帶來的消極影響。如永昌張氏家族作為有名的科舉家族,在區域范圍內地位很高。張志淳經歷宦海浮沉,后辭歸鄉里著書立說,其子張含多次會試失意,亦心灰意冷,后回歸云南家鄉。張含與大文豪楊慎為總角之交。楊慎《張愈光詩選序》:“慎與張子,自少為詩文,觀規矩而染丹青者,五十余年矣。張子詩俞工,文愈奇,余瞠乎其后者。”[26]1現存張含寄贈詩多為贈予楊慎的,共180余首,展現了兩位才子從少到老“酬唱幾無虛夕”的深情厚誼。與張含情意深重的另一位朋友是白族李元陽。李元陽(1497-1580),字仁甫,號中溪,云南大理人,嘉靖五年(1526)進士,于嘉靖十九年(1540)年為父守孝,自此不涉官場,把主要精力放在讀書和教育方面。張含、楊慎和李元陽都是在科舉或仕途中遭遇坎坷之人,又同愛好文學與學術。同時身處云南,他們惺惺相惜,更易成為知己,現存多首互相唱和之詩。從他們后期生活來看,文學家族在經歷科舉和宦海浮沉之后會形成一定的文化積淀,借此以抵制科舉所帶來的消極影響,從而突破科舉的局限性,形成有價值的文學主張,澤被后代,促進家族文學的發展。

然而,在強大的科舉制度面前,文學家族的生存境遇十分艱難。因此,在科舉制度盛行的明清時期,大部分文學家族無法抵制科舉失利所帶來的消極影響,最終走向了沉寂。何蔚文自明王朝覆滅后,隱居不仕,但他對后代仍然抱有殷切期望。何蔚文《年譜詩話》記載了兩個兒子何相才、何相品的教育和科舉經歷。二子勤奮苦讀,并多次參加應試,俱以不中為果。《年譜詩話》:“丁卯,予六十三歲。正月,兒輩往府應歲考,麟先、鹿定兩孫女既失母,其父又赴試,在予左右,甚可憫。不憶,相品試歸,麟先又不豫。五月,相猷行婚禮。八月,相品得科舉赴試。先是,相品因有妻變,家計消乏,日間報遺女鹿定謀饔飱,夜間發奮讀書,圖背城一戰。以為必中,乃又不第,遂大失意。歸方愈月,一病不起。此兒才真可愛,予私心竊大望之。不幸值此,生趣俱盡失矣。十一月葬南山。臘堅墓石。”②年僅三十一歲的何相品由于科舉多次失利一病不起。由何蔚文《詩話年譜》可以看出何氏家族無論是家境殷實還是艱難困苦的情況下,都十分重視子孫后代的學業和科舉。然而,倘若家族在科舉連連失利,人才鏈無法銜接,文學家族會逐漸失去經濟和人脈支撐,走向消亡。

三、師友、科舉對明代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發展所彰顯的時空意義

文學家族跨越不同的時代甚至地區,其發展過程極為復雜和豐富。因此,諸多細節問題需要進一步探討。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又一脈相承,從大及小,每個家族都是宗法制度下社會的一部分。厘清每個文學家族的形成、興盛和衰落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助于我們認識古代社會、歷史、文化等發展的規律。宋鄭樵《通志二十略·氏族略》:“自隋、唐而上,官有簿狀,家有譜系,官之選舉必由于簿狀,家之婚姻必由于譜系。”[28]1隋唐以前,宗法制度下,官員和家族都是有身份證明的,家族婚姻需經過嚴格的譜系審查。然而,中古時期重視家世郡望的風氣使得譜系逐漸混亂,在假托祖先、攀附大族等的現象下這一制度難以為繼。隨著庶族地主的興起和唐末五代戰亂的蕩滌,中古宗族制度退出了歷史舞臺。宋元以來,上古宗法制尊祖敬宗的原則經過一定調整后,形成了以修宗譜、建宗祠、置族田、立族長、訂族規為特征的宗族制度,這一制度適應了后期封建宗法制度的需求,同樣實行了近千年。

倚靠明代社會的背景,云南優秀的文學家族為了自身的長久發展,立宗譜族規,建祠堂祖廟,選擇門當戶對的婚姻。此外,決定家族興衰榮辱還有若干因素。通過考察云南文學家族生成的生活環境可知,大致分為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內部因素主要包括以下幾方面:其一,子嗣對于家族的重要性。從家族史角度來看,子嗣延續家族香火,是家族生命鏈的延續。只有家族人丁興旺,家族關系鏈才能有效銜接。晉寧唐氏家族是云南地區望族,先世浙江淳安人,唐循仲偕同家人入滇戍邊。唐氏八代在文學方面頗有造詣,其中唐锜、唐堯官和唐泰最為出挑。至唐泰,不僅在詩畫領域造詣很高還是明末高僧。然而,正如擔當《自述詩》所言:“嗟余鮮兄弟……五女無一子,似續徒潸潸。”[29]214擔當既無兄弟,又無一子,這就造成唐氏家族門衰祚薄,生命鏈未能延續。其二,聯姻的影響。木氏重視與跨地區、異民族、土官之間的聯姻,從優生學角度而言,通過這種開放式的聯姻方式可以使后代的基因更加優良。木氏家族中,幾代木氏土司皆與周邊區域土司家族聯姻。事實證明,木氏幾代土司確實身體健康,天賦較高。其三,優越的家學家風促進了人才的培養和形成。這與家族先賢們幾代的積累、后世有意識地繼承和發揚有很大關系。明代治邊政策下,云南土司家族很多是世襲制度,相比之下土司家族不需要通過科舉考試改變家族命運,有更優越的機會。但這些不足以支撐家族人才鏈的延續,文學家族還需不斷奮斗以延續家聲。

如果說古代宗法制度下,姻婭、家風、家學、創作等內部因素對文學家族的繁衍、基因、文化傳承等起到至為關鍵的作用,那么,師友、科舉等這些外部因素對延續文學家族人才鏈所起到的時空意義同樣是不可小覷的。

(一)家族人員選擇名師以提升自身文學素質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文學家族選擇不斷學習以提升自身知識水平和文化品位,延續文學家族的人才鏈。文學家族的延續也意味著家族文化和層次的傳承。徐霞客作為一名旅行家、地理學家,在文學創作領域也有極高的成就。徐霞客經陳繼儒推薦,進入麗江木氏土司轄區,進行了半月的考察和文化傳播。木增請徐霞客為自己所輯《云薖淡墨》作序并予以分門別類,又求其為斧正所作之文,“家主以郎君新進諸生,雖事筆硯,而此中無名師,未窺中原文脈,求為賜教一篇,使知所法程,以為終身佩服。”[30]300云南文學家族仰慕中原文化,對文學領域有造詣的士人予以禮遇并積極學習。明初唐氏家族自唐循仲由浙江淳安入滇后,世居晉寧,子孫繁衍。唐循仲之子唐以敬重視對其家族的教育。《云南府志卷十三·孝義》稱唐佐:“少隨父至京師,見父所友,皆天下士,雅自奮勵。歸而受業于朱清庵之門,朱奇其才。”[31]342自唐佐幼時,唐以敬便帶著他去京都認識天下名士,唐佐因此也受到鼓勵和啟發,發奮讀書。唐氏子孫擁有良好的教育資源,因此,他們家族連續六代在科舉方面取得成就,連續八代在文學方面擁有一定影響力。擇師之道關乎文學家族的發展、延續、傳播和影響,研究每個文學家族的擇師之道也是研究每個家族在延續高水平生命鏈條過程中的方法和關鍵抉擇,因此,具有至關重要的借鑒和啟示意義。

(二)地域空間內重要人物對于文學家族形成和發展具有雙向作用

在明代云南文學發展過程中,楊慎是起到關鍵性作用的人物,被視為明代云南整個地域文學的推動者和奠基人。自嘉靖四年(1525年)至嘉靖三十八年(1559)三十余年間,楊慎主導,張含、李元陽、唐锜等“楊門六學士”集結其左右,“安寧諸友”等各類文學群體積極活躍,使云南文壇成為全國文學在西南地區的文化重鎮,綻放出燦爛的光芒。這也加速了云南家族文學形成的步伐,麗江木氏、浪穹何氏、劍川趙氏、晉寧唐氏、姚安高氏、蒙化左氏、寧州祿氏、永昌閃氏等不同民族文學家族逐漸形成和發展。在楊慎這樣的文壇風云人物引領下,云南文學家族雖身處邊疆地區,但心系華夏民族,忠君愛國是云南家族文學的共同主題,長盛不衰。在忠君愛國思想主導下,云南文學家族積極投身于家鄉教育事業中,為地域文學的發展起到了推動性作用,促使云南文學朝著積極的方向發展。如浪穹何氏自嘉靖何邦漸時開始崛起,《滇南詩略》和《滇詩拾遺補》錄其祖孫五代詩文,被稱為“一門五代六詩人”。何思明樂善好施,為鄉民所重,何邦漸在浪穹倡導一系列的文化建設活動,支持《浪穹縣志》修撰完成。何氏文學家族重視自身發展,又推動家鄉文化事業,促進了地域文學的成熟與發展。

(三)動態視域下的社會發展和變革對文學家族起關鍵性作用

科舉是大部分云南文學家族興盛的主要途徑,反之,科舉的沉寂同樣是文學家族衰敗的重要原因。永昌閃氏家族自閃仲儼和閃仲侗后衰落,歸結于閃氏家族在舉業中的沉寂。另外,云南文學家族興起于明代中后期,尤其到了易代之際,隨著朝代更替,一部分文學家族適時而變,仍可以延續家脈,如姚安高氏家族和蒙化左氏家族等,但由于清代改土歸流對土司家族的決定性影響,大部分土司家族失去了支撐他們延續家脈的土官制度,很快便沉寂下去。明末清初,由于朝代更迭,大部分文學家族無法適應時代變遷所帶來的政治和社會變革,在動態環境中元氣大傷,人才鏈沒有得到銜接,如浪穹何氏家族和劍川趙氏家族等。其中,何蔚文與趙炳龍都曾支持過南明政權。隨著南明王朝的覆滅,趙炳龍隱居家鄉,虔誠修行。由于趙氏家族暫時無子孫于科舉中脫穎而出,趙炳龍之孫女趙爾秀成為繼承趙氏家族文脈的一員主將,也是白族史上的第一位女詞人,自此,趙氏家族暫時沉寂。直到清末才新孕育出著名學者趙藩,而何氏家族再無名人出現。這些都是特定時代背景下社會變革所起到的決定性作用。

綜上所述,通過充分利用史傳、方志、家譜、文集、碑刻等材料,又兼及別集、總集中所涉獵的明代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的相關材料,我們對明代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形成和發展的因素加以探討,并著重分析師友和科舉二要素在云南各民族文學家族演進過程中所起到的復雜和微妙作用。可以看出

師友和科舉并不是云南文學家族獨有的,但其對云南文學家族的影響頗深。這一時代背景既構成了明代云南文學家族生成的基礎環境,也塑造了明清云南家族文學生產的文化語境,也是研究明代云南文學家族發展的邏輯起點和問題視域的兩個關節之處。

注釋:

①多洛肯《明清白族文學家族詩歌創作述論》參見《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17年第01期、《“改土歸流”后的土家族文學家族述論》參見《民族文學研究》2017年第01期、《論明清納西族家族文學》參見《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18年第10期,周錦國《明清時期白族家族式作家群研究》參見云南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李鋒《明中期白族的文學交往及成因》參見《西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01期。以上學者對明清一個或若干少數民族文學家族的形成和家族文學創作特征等進行了深入細致的分析。

②(明)何蔚文《年譜詩話》,康熙己卯抄本,云南省圖書館藏。

③(明)何蔚文《浪楂集》,民國年間抄本,云南省圖書館藏。

④(明)木公《雪山始音》,嘉靖二年刻本,云南省圖書館藏。

⑤(明)祿洪《北征集》,清抄本,云南圖書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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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10-24"責任編輯:賈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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