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活文化遺產活力，賦彩美好生活

摘 要：大遺址是文物資源中最優勢的資源，巨大的影響力已經成為推動地方經濟發展的新引擎。文章對吉林省大遺址保護助推經濟發展實踐進行總結和分析，為更好地激活文化遺產活力，賦彩美好生活進行了深入思考。

關鍵詞：吉林省；大遺址；助推經濟發展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3.21.042

0 引言

吉林省位于東北亞核心區域，境內古代民族眾多，夫余、高句麗、渤海、東夏等地方民族政權和遼、金王朝的經略區域的文化影響曾涉及今日本、朝鮮、韓國、俄羅斯遠東等國家和地區。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歷史背景，吉林省的歷史與考古學研究成為東北亞地區關注的焦點，構成了吉林文物工作邊疆性、民族性和國際性的特點，對于維護中國歷史主權和文化安全具有重大意義。

吉林省文物資源豐富，地域文化特色鮮明，特別是夫余、高句麗、渤海遺存代表了漢唐時期東北亞文明發展的最高峰，使吉林省文物工作成為中國文物保護體系中最重要環節之一。目前境內共發現不可移動文物9204處，其中高句麗王城王陵及貴族墓葬世界文化遺產1處，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95處，省級文物保護單位354處，市、縣級文物保護單位2185處，國家歷史文化名城3座，國家考古遺址公園2處。這些文物遺存詮釋了吉林文明起源和發展的歷史脈絡，展示了吉林文明的燦爛成就，彰顯了吉林文明對中國統一多民族國家形成與發展作出的重大貢獻。同時吉林文明也是中華文明同東北亞地區各國古代文明互通有無、交流互鑒的重要橋梁和紐帶，深刻影響了東北亞地區文明進程。

1 大遺址保護利用工作情況

2021年，國家文物局印發了《大遺址保護利用“十四五”專項規劃》，吉林省漢烽燧線及古城堡、高句麗遺址（洞溝古墓群、丸都山城、國內城、羅通山城、自安山城、龍潭山城）、渤海遺址（渤海中京遺址、八連城遺址、磨盤村山城）、遼金捺缽遺址（城四家子城址、春捺缽遺址群）、長白山神廟遺址等13處遺址列入，數量居東北三省之首。這些遺址涵蓋了漢、高句麗、渤海、遼金四個時期，構成了吉林省文物保護利用主體格局，是吉林省最核心的文物資源，也是“萬億級”旅游產業發展的新動能，在全省文物保護利用工作中發揮著重要的引領作用。

1.1 探索先行先試，首創大遺址保護“吉林模式”

大遺址保護利用工作開展以來，吉林省創造性地完成了中國大遺址保護的第一次實踐，高句麗王城、王陵及貴族墓葬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成為中國大遺址保護項目的成功范例，對吉林省乃至中國的大遺址保護工作產生了重要而深遠的影響。高句麗遺址保護的成功經驗，在渤海六處重要遺址的保護工作中得到進一步的深化與提升，形成了較為成熟完善的大遺址保護模式。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就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加強文物保護發表了重要論述，作出了一系列重要指示批示，為文物事業科學發展指明了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在近年來的大遺址保護工作中，吉林省認真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文物保護的重要論述，全面提升考古、保護、管理和展示水平，長白山神廟遺址考古發掘項目入選“2017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長白山神廟遺址保護規劃（2020—2035）》通過國家文物局批準并經省政府核準公布，長白山神廟遺址保護與展示工程項目和遺址公園建設穩步推進，取得了顯著成果。

1.2 強化文物賦能，大遺址文化影響力提升

高句麗、渤海遺存，特別是重要大遺址是弘揚正確的歷史觀、民族觀、國家觀、文化觀，傳承優秀傳統文化，延續歷史文脈的重要載體。在國家相關部門的支持下，吉林省文物局全力推動相關遺址保護利用，取得了重大進展。敦化六頂山墓群和渤海中京遺址、龍頭山墓群、琿春八連城、長白靈光塔等5處渤海時期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涉及2個地區、4個市（縣），是吉林省迄今覆蓋范圍最廣、遺址數量最多、遺存類型最為復雜的綜合性文物保護工程。渤海大遺址保護以實現遺址的真實性、完整性為目標，嚴格按照世界文化遺產的相關標準，實施文物本體保護、展示及環境整治工程。經過七年的努力，遺址周邊環境得到全面改善，文化遺產的突出普遍價值得以充分體現。2003年開始啟動的高句麗大遺址保護工作至今仍在持續進行。高句麗一期保護工程的實施，再現了高句麗王城、王陵及貴族墓葬的歷史風貌，以丸都山城、國內城、將軍墳、好太王碑為代表的42處王城、王陵及貴族墓葬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洞溝古墓群、丸都山城、國內城、萬發撥子遺址、自安山城、羅通山城、龍潭山城等高句麗遺址不斷取得階段性成果。通過高句麗、渤海大遺址的保護實踐，吉林省大遺址展示水平和為社會公眾服務能力得到極大提升。集安高句麗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渤海中京考古遺址公園分別列入第一批和第二批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名錄，柳河羅通山城、圖們磨盤村山城、長白山神廟遺址入選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立項名單，成為吉林省大遺址保護的標志性成果。

1.3 推動科學保護，大遺址與經濟社會發展良性互動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秉承正確的保護理念，本著對歷史負責、對人民負責的精神，處理好城市改造開發和歷史文化遺產保護的關系。”近幾年來，在服務經濟建設工作中，吉林省始終堅持“圍繞中心、服務大局、主動融入”的責任意識，優質高效完成了近200余項涉及基本建設的考古工作，妥善處理了乾安春捺缽遺址群、磨盤村山城等大遺址與當地經濟社會發展之間的矛盾，切實做到在保護中發展、在發展中保護，形成了文物保護與經濟社會和諧共融、互惠互利的良好局面。

春捺缽遺址群是遼金兩朝皇帝春捺缽（契丹語，意為行宮）活動的遺址，總面積達10平方千米。2008年，吉林省開工建設哈達山水利工程，該項工程是一項對地方生態、經濟、社會發展具有非常重要作用的民生工程。因春捺缽遺址群是哈達山水利工程的必經之地，一旦蓄水后鳴字片區遺址將被淹沒，其他三片遺址也面臨威脅。吉林省文物局會同水利部門和地方政府多次組織專家論證和反復溝通協調，最終確定建設保護性防水堤壩保護遺址，解除遺址水害威脅。同時，乾安縣利用春捺缽遺址群文物資源優勢，充分挖掘文物資源特點，編制完成《遼金文化體驗園規劃》，著力創建“春水、夏涼、秋山、冬座”千年遺跡體驗園，文旅融合塑造高質量發展新優勢，實現了文物保護與社會民生發展雙贏。

磨盤村山城是目前發現的中國唯一東夏國王都，地處吉林省延邊州圖們市與延吉市交界地帶的城鄉接合部，管理上存在一定的盲區。為了解決這一問題，2016年，吉林省人民政府同意設立延龍圖新區（吉林省延龍圖文化旅游區），將磨盤村山城的管理與保護納入延龍圖新區突出位置。為更好保護展示磨盤村山城，發揮磨盤村山城在延龍圖新區建設中的文化引領作用，吉林省文物局指導延邊州，通過建設磨盤村山城考古遺址公園，輻射帶動延龍圖新區的建設與發展。2017年12月，磨盤村山城成功入選國家文物局第三批國家考古遺址公園立項名單，開啟了文物保護新征程，為解決大遺址保護與經濟社會發展之間的矛盾提供了又一全新模式。

1.4 增加文物附加值，人民群眾獲得感不斷增強

“讓收藏在博物館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以時代精神激活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生命力。”全面踐行“讓文物活起來”，深入挖掘大遺址文化內涵，文物惠民共享文化成果。

依托世界文化遺產品牌效應，做足旅游產業發展這篇文章。近幾年來，多方籌措資金，集安市實施了景區綠化美化、游客服務中心、停車場、道路、圍欄、衛生間星級建設改造等工程，文物景區環境和基礎設施日益完善，著力打造現代版的“清明上河圖”，沉浸旅游體驗感增強，來集安游客逐年增多，目前，全市城鄉居民27%的收入來源于旅游業，成為當地的支柱產業，形成了旅游因文物更興旺、城市因旅游更美麗、百姓因產業更富裕的發展格局。同時，集安市還打造了以展示高句麗文化為內涵的大型音舞詩畫《塞外江南集安行》，開發了好太王碑模型、碑文竹簡、高句麗壁畫臨摹等200多種與高句麗文化有關的旅游產品，有力地支撐和促進了旅游業的快速發展。

依托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惠民政策，讓文化遺產融入百姓生活。在保護好文物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做到古為今用，讓文物活起來，向公眾開放更多文物資源。為滿足居民休閑、娛樂、健身的需要，將市區內的高句麗考古遺址公園建成開放式，每年免費參觀市民達10余萬人次，讓市民享受到文物保護所帶來的益處。同時，在對大遺址修繕、保護、管理過程中，最大限度地吸納當地群眾廣泛參與，既解決了部分人員就業問題，增加了收入，又提高了民眾自覺保護文物意識。

依托歷史文化名城文化魅力，改善城鄉環境面貌，提升生活品質。國家、省、地方投入大量資金，在集安市實施大遺址保護與環境整治工程，形成了“黑白灰、素淡雅、精秀美”的城市整體風格，城市功能日趨完善，城市品位明顯提升，城市特色進一步彰顯；“一座龍潭山，半部東北史”，由于龍潭山城所在的龍潭山在新中國成立后即被開辟為遺址公園，吉林市政府精心打造集生態休閑、文化休閑、體育健身、山水景觀、植物景觀、文物景觀于一體的山水城市特色風貌，“一城山色半城江”的高品質城市人居環境進一步釋放。

2 大遺址保護利用面臨的問題

2020年，國家文物局印發《大遺址利用導則（試行）》，指出大遺址利用應遵循“堅持保護第一、注重文化導向、服務社會民生、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基本原則，確保文物本體及其環境安全，采取多種方式科學闡釋文物價值，提升文物保護管理和利用水平，協調文物保護、文化傳承與地方經濟社會發展、民生改善、環境提升的關系。就吉林省而言，大遺址保護利用主要存在以下問題。

2.1 大遺址保護與當地土地資源配置矛盾不可回避

隨著東北老工業基地全面振興發展，大型基本建設頻繁，新農村、城鎮化建設快速推進，大遺址保護與經濟社會發展、居民生產生活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老邊崗土墻是橫跨吉林省長春市德惠市、農安縣，公主嶺市、四平市梨樹縣、鐵西區，長度為242.69千米的線性文化遺產，中俄東線天然氣管道工程、興安盟煤化熱電一體化示范項目輸氣管道工程、長春經濟大環線工程、“引松入長”工程、東水西引工程等大型基本建設選址存在無法避讓的問題。集安市的洞溝古墓群現存墓葬7000余座，集安市區及周邊三個鄉鎮全部處于保護范圍與建設控制地帶內，與居民生產生活息息相關。近兩年來，由于年久失修，位于洞溝古墓群保護范圍與建設控制地帶內的居民改擴建住房的需求增大，且都比較緊急，而文物審批程序又非常復雜，絕大多數短期內無法完成審批，遺址保護與居民生產生活之間的矛盾日益凸顯。

2.2 大遺址利用途徑有待進一步拓展

大遺址多為土遺址，展示效果較差。目前的保護展示手段觀眾辨識率不高，無法全面闡釋遺址的內涵價值，又多遠離市區，缺乏配套的設施，文物利用困難重重。如吉林省的渤海中京遺址，2005年即完成了文物保護與展示工程，當地和龍市也積極推進大遺址展示與當地農業旅游相結合，但目前成果尚未顯現；因展示效果不佳，大遺址利用途徑單一。從整體情況看，除集安高句麗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柳河羅通山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取得較好成效外，其他大遺址的利用還沒有形成鮮明文化和區域特色；大遺址利用沒有融入當地經濟社會發展規劃。吉林省大遺址雖然大部分已完成文物本體修繕工程，但仍然作為單純的文物資源相對獨立，沒有將文物資源轉化為社會資源、教育資源和旅游資源，作為當地經濟社會發展的一部分統籌規劃、科學利用。如通化市擁有萬發撥子遺址和自安山城兩處大遺址，且兩處大遺址文物本體保護工程已完成，目前正在開展綜合環境整治項目，但遺址的保護尚未納入通化市城鄉發展規劃通盤謀劃。

2.3 保障大遺址法律法規尚需完善

大遺址保護工作牽涉到征地拆遷、基礎設施建設、環境整治、土地性質、產業結構調整、地方財政狀況、機構編制、民生改善等問題，目前，中國文物法律法規體系中，沒有關于大遺址的相關規定，各個職能部門只能通過協調等方式開展工作，導致涉及大遺址保護及其規劃方面的許多問題懸而不決。

3 大遺址保護利用建議

2018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加強文物保護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見》，就加強新時代文物保護利用改革提出了意見。結合國家相關政策，為做好吉林省大遺址保護，提出如下建議。

3.1 深化頂層設計，打造中國向北開放重要窗口和東北亞地區合作中心樞紐

由于吉林省所處的地緣和歷史等因素，建議有關部門充分考慮吉林省文物的特殊性，統籌安排全省大遺址保護項目和科研項目，逐步確立高句麗、渤海在世界歷史上的重要地位。由高句麗、渤海大遺址為主構成的東北亞絲綢之路，深刻地影響了漢唐時期與周邊國家文化交流，吉林省站在時間的中軸線上深刻總結東北亞絲綢之路的歷史價值和當代價值，古為今用，創造性地推出“冰雪絲路”。“冰雪絲路”既是東北亞絲綢之路的再利用，又是東北亞絲綢之路的再升華，也是吉林省文物保護國際化視野的再實踐，更是吉林省經濟社會發展成果的再體現。建議有關部門給予政策支持和資金投入，在這條嶄新的“冰雪絲路”上加快推動“白雪換白銀”，著力打造東北亞區域經濟合作橋頭堡，促進與東北亞各國經貿交流。

3.2 創新保護理念，探索文物保護新路徑

積極探索“文物考古+本體保護+遺址博物館+遺址公園建設”的保護利用模式，充分發揮長白山神廟遺址對長白山旅游在自然景觀和文化景觀雙核中的重要作用，為把長白山建成世界級文化旅游景區提供文化著力點。

加強科技應用，繼續開展“云端考古”項目，以長城遺址為重點實施航拍影像及數字化三維數據采集項目，逐步實現省內重要古代遺址基礎航拍數據的全覆蓋，為傳統考古插上現代“翅膀”。

以集安世界文化遺產保護展示為核心，組織實施洞溝古墓群重點墓葬防滲等重點文物本體保護修繕工程，持續提升文化遺產的魅力指數，推動世界文化遺產成為地方經濟發展新引擎；實施高句麗、渤海中京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展示、監測和運行評估項目，提升大遺址開放水平，讓人民群眾有更多獲得感。

實施城四家子城址搶險加固工程，組織開展考古發掘和公眾考古活動，不斷增強西部文物的吸引力，將其打造成為“移動王賬的探尋地”。推動實施春捺缽遺址排水和展示利用配套設施工程，改善文物整體環境風貌，努力將春捺缽遺址打造成為“歷史星空的仰望地”。推動大安遼代釀酒作坊遺址研學實踐基地建設，進一步豐富遼金捺缽遺址文化內涵，將其打造成為“千年古酒的溯源地”，增添西部草原文化的獨特魅力。有針對性地組織重點項目，改進配套服務設施設備，培育羅通山城、磨盤村山城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和漢烽燧線及古城堡國家文化公園建設項目，雕琢漢唐文化品牌，增強吉林文化附加值。孵化遼金捺缽遺址展示園區，推進遼金捺缽大遺址整體保護利用工作，充分發揮文物資源在區域特色文化打造、旅游經濟發展中的支撐作用。

3.3 整合各方力量，推動政策落地

文物部門會同自然資源部門及時劃定文物保護單位保護范圍和建設控制地帶。各地將省內大遺址列入全省城鄉發展總體規劃，納入國土空間規劃“一張圖”管理。各部門發揮自身優勢，形成合力，建立國家、省級聯合保護機制，在共同推動大遺址保護利用的同時，建議國家出臺專門針對大遺址的政策，為大遺址保護中各項社會治理問題提供一個可操作的政策依據。建議各遺址所在地政府更好落實主體責任，強化對大遺址的保護利用管理工作，在全面保護大遺址文物本體和周邊環境安全基礎上，結合當地實際，拓展大遺址利用途徑，鼓勵大遺址保護利用與城鄉發展、文旅融合、文化產業等有機結合，創新展示利用方式，以考古遺址公園建設為契機，推動實施一批具有引領性、帶動型、示范性，促進文旅融合、經濟發展的文化遺產保護項目，不斷提高公共文化服務產品的供給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