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王”的選擇

樊文斌 嚴楚

2023年8月，在一次實兵演習中，某通信營一個通信站的鏈路突然中斷，站長急得滿頭大汗。

營技術室一級軍士長、高級技師劉勃龍接到求助電話后火速趕到，迅速排查線路、更改參數等，不到5分鐘，通信鏈路恢復。

故障排除后，營長拍著劉勃龍的肩膀說：“關鍵時候，還得老劉。能不能回去和嫂子商量商量，年底之后繼續服役？”

劉勃龍是集團軍里有名的“兵王”，入伍30年，從事通信專業27年，精通十多種通信裝備。因技能精湛、完成任務出色，先后榮立二等功2次、三等功4次。

到年底，劉勃龍服役就滿30年，可以退休了。可聽營長這么一說，他心里頓時就起了小波瀾。單位剛裝了一批新裝備，領導點名讓他擔任通信專業的組訓總教練員，負責技術難題攻關任務，而且，自己帶的幾個徒弟還沒有完全出師……可是，家人都在滿心盼著他退休回歸家庭，女兒也將面臨中考。

國慶節前夕，劉勃龍休假回陜西臨潼。回戶縣老家看望父母時，他征求兩位老人的意見，當過兵的父親說：“服從命令，聽從指揮，這是軍人的本分，讓退休就退休，讓干就接著干。”

劉勃龍幾次想跟妻子葉娟說說自己的想法，可就是張不開口。假期結束前，劉勃龍專門去超市，給家里買了足夠用3個月的米面油及其他生活用品。

劉勃龍在調試裝備。攝影/樊文斌

看著進進出出的丈夫，葉娟心里也不是滋味。結婚15年，雖長期兩地分居，但這個男人對家人的愛一點也沒少。別看平時少言寡語的，但他也有著自己的“小浪漫”，凡給妻子和女兒買東西都是雙份，就連結婚紀念日的禮物，也是買雙份——妻子、女兒各一份。葉娟記得丈夫說過的話：“我不懂得什么浪漫，只知道要把虧欠你們娘倆的統統補回來。”

10月22日，劉勃龍要歸隊了。一大早，葉娟就從市場買了菜回來，早早在廚房忙碌。

飯菜上了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母女倆顯得尤其興奮：葉娟憧憬著丈夫退休后一家人出去游玩，女兒想著爸爸退休后可以陪伴她沖刺中考。

只有劉勃龍心情復雜。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就勢裝著打了兩個噴嚏。

“是不是感冒了？快五十的人了，怎么還跟個孩子似的，不懂得照顧自己？”葉娟嘟囔著起身，從臥室里拿來小藥箱……

又一次在高鐵站送別，女兒在閘機口抱著劉勃龍：“爸爸，等你下次回來，我和媽媽打著橫幅在這里迎接你。”

劉勃龍沒有說話，微笑著摸了摸女兒的頭。

歸隊第三天，旅里要抽組一個小分隊奔赴海拔4300多米的雪域高原執行通信保障任務。劉勃龍二話沒說，主動找到營領導，要求參加任務。

那天晚上，劉勃龍給葉娟轉發了一條火箭軍某部一級軍士長王忠心服役滿30年后，又超期服役4年的微信推文。隨后，他撥通了妻子的電話，和她聊起了繼續服役的相關政策。

電話那端，是一陣長久的沉默。良久，葉娟才說：“我也知道你舍不得，可你的身體……”

不久前，葉娟曾陪休假的劉勃龍去了一趟醫院，查出嚴重的腰肌勞損，大夫建議住院治療，可他考慮假期有限，只是開了些藥。

通信小分隊出發那天，劉勃龍收到妻子的微信：“山上條件艱苦，你腰不好，要多帶衣服和藥。家里有我呢，你就不要操心了。女兒聽說你想繼續干，腦子一時還轉不過彎，我回頭再找她聊聊……”

劉勃龍的鼻子一陣陣發酸，他很想給妻子打個電話，但仔細想了想，還是只回了一條信息：“這些年辛苦你了！”

“老劉，你申請繼續服役的事已經定了，領導還說感謝你呢……”12月1日，正在執行通信保障任務的劉勃龍接到了營里打來的電話。

那晚，劉勃龍把消息告訴了葉娟，她只是叮囑他：“你好好干，但一定要多注意身體！”

（作者單位：陸軍某部）

編輯/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