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隱私權保護研究

2023-12-29 00:00:00李鈺之

新聞研究導刊 2023年15期

摘要：堅持全面依法治國，是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之一。而法治，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構成要素。當今時代，涉法新聞對法治理念傳播、民事主體法律救濟、打擊違法犯罪行為具有重要作用，但也存在一些問題，侵犯隱私權就是涉法新聞中較為突出的問題。涉法新聞蘊含著社會矛盾、獵奇元素，容易引起社會公眾的關注，部分新聞媒體、自媒體為了吸引流量，有意無意地披露當事人的隱私信息，侵犯了個人隱私權。基于此，文章圍繞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隱私權保護展開研究，采用文獻資料法、案例分析法、歸納總結法等多種方法，通過分析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表現，得出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主要是隱私權立法尚不健全、侵權行為歸責模糊不清、職業素養和媒介素養參差不齊等原因所致，需要通過完善隱私權立法保護、依法設立歸責方式、提升全民新聞法治素養等措施，完善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法律規制，助力涉法新聞更好地發揮普法教育、打擊犯罪的積極作用，減少和消除涉法新聞侵權引發的社會矛盾，從而助力法治社會建設，促進社會大局穩定。

關鍵詞：涉法新聞；隱私權；媒介素養；立法保護；歸責

中圖分類號：D923；G21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3）15-0099-03

涉法新聞是指新聞報道涉及法律知識或違法犯罪行為，此類新聞容易引起社會公眾的強烈關注，具有一定的普法教育意義。但是，隨著新媒體時代來臨，不少自媒體涉法新聞中時常出現披露他人信息、傳播他人信息、人肉搜索等侵權表現，從而引發涉法新聞報道者與當事人的矛盾，破壞了新聞報道與當事人權益的平衡。為此，需要探索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原因，制定具有針對性的解決對策，以此助力涉法新聞發揮更多積極效應，降低涉法新聞引發的負面影響。

一、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表現

（一）披露他人信息

披露他人信息是涉法新聞最為常見的侵犯隱私權行為，包括直接披露他人隱私和間接披露他人隱私兩種行為[1]。直接披露他人隱私是指發布新聞時，以直接的方式披露他人部分信息，造成當事人真實信息泄露，容易給當事人日常生活造成困擾，屬于法定侵犯新聞當事人隱私權的行為。比如，某男星嫖娼案中，某網站對該起案件進行跟蹤報道，提到事件女主角為沈陽人、1987年出生、化名小雪、變性至今已有4年等信息，這些信息的披露可能導致當事人信息泄露，屬于涉法新聞直接侵犯隱私權的行為，而當事人也向司法機關提起訴訟，最終判決結果要求刪除新聞、賠禮道歉，并支付精神損害賠償金1萬元。間接披露他人隱私是指在發布新聞時，以間接的方式披露他人部分信息，該部分信息普遍為非核心信息，但仍有可能造成當事人信息泄露。比如，孝感小學生掌摑案中，某都市報在采訪中對當事人進行了打碼處理，但暴露了當事人的衣著、聲音，此舉屬于涉法新聞間接侵犯隱私權的行為[2]會導致當事人身份信息泄露。可見，無論是直接披露他人隱私，還是間接披露他人隱私，只要新聞報道涉及當事人信息，并可能被他人識別，就應視為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行為。

（二）傳播他人信息

傳播他人信息也是常見的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行為，包括轉發隱私侵權信息和擅自擴大使用當事人社交媒體表露信息。轉發隱私侵權信息是指行為人轉發存在隱私侵權的相關信息，讓該信息實現了更廣泛的傳播。比如，孝感小學生掌摑案中，諸多自媒體轉發了某都市報的采訪視頻，當該都市報被視為侵犯當事人隱私權，參與轉發的自媒體則屬于傳播他人信息侵權行為。又如，復旦投毒案由上海某報率先報道，該報道涉及侵犯隱私權的行為，隨后一家門戶網站進行了轉發，并且增加了當事人的照片、家庭基本信息等內容，這家門戶網站也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擅自擴大使用當事人社交媒體表露信息是指行為人未經同意擅自轉發、擴大當事人在社交媒體中的表露信息，雖然當事人在社交媒體中自行泄露隱私，但并不意味著其他人可以擅自轉發和擴大信息的使用，尤其是將社交媒體信息由一個平臺轉發至另一個平臺。比如，某網站就曾在報道一起殺人案件中擅自使用了當事人的朋友圈信息，這種信息披露會導致當事人的隱私信息被快速散播，且散播范疇超出了當事人的預期，也屬于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行為[3]。

（三）人肉搜索

人肉搜索是一種嚴重的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行為，也是我國立法明確禁止的侵權行為。在現行立法尚未明確禁止之前，人肉搜索對當事人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導致諸多當事人出現自殺、精神崩潰等嚴重后果，比如“35歲女醫生被人肉搜索不堪壓力自殺”“女教師遭人肉搜索后自殺”等案例屢見報端，應依法對人肉搜索侵權行為予以嚴懲[4]。同時，南京富二代殺妻案中，當事人的個人照片、社交賬戶、過往經歷被一一曝光，雖然當事人存在犯罪行為，但其隱私權依然被法律所保護，而他人的人肉搜索行為則應受到法律的懲處。此外，男子暴打女司機案中，當事人的姓名、身份證號、工作單位等信息都被他人搜索后在網絡中曝光，導致當事人及家屬時常受到電話騷擾，對當事人的正常生活造成困擾。因此，人肉搜索是典型且嚴重的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行為，需要依法予以禁止，并依法懲處人肉搜索相關人員。

二、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原因

（一）隱私權立法尚不健全

相較于其他權利，關于隱私權的保護起步較晚，直至201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才將隱私權從人格權中獨立出來，作為單獨權益進行保護，但仍未明確界定隱私權概念、立法保護范疇等，造成司法實踐中對隱私權保護模糊，更多依賴于司法機關的自由裁量權[5]。隨后，《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進一步明確了個人信息保護的原則、責任以及懲罰標準，填補了侵犯隱私權行為的處罰空白。《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利用信息網絡侵害人身權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則為侵犯隱私權的司法實踐提供指導，加大侵犯隱私權的懲處力度，并與我國刑法進行銜接[6]。可見，我國隱私權保護正在逐步完善，民法、刑法、行政法都對隱私權保護有所涉及，但多是原則性、概括性保護，在網絡高度發達、社交媒體不斷發展的今天，現行立法對隱私權的保護并不完善，仍有諸多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行為未能得到治理，這與隱私權立法尚不健全有很大關系。

（二）侵權行為歸責模糊不清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規定，用戶與網絡供應商應對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行為負責，但未明確兩者的責任比例，也就存在侵權行為歸責模糊不清的問題。事實上，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行為復雜多樣，不同主體或將形成責任上的巨大差異，比如網紅博主具有百萬粉絲，其傳播他人信息范圍更廣、影響更大，就應承擔更多的責任，而普通網民粉絲數量較少，傳播他人信息影響較小，更應向平臺追責[7]。此外，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信息在傳播的過程中還存在部分評論行為，有的評論言辭惡劣，容易給當事人造成更為嚴重的傷害。因此，評論者也應承擔相應的侵權責任，尤其是涉及人肉搜索的支持者、協助者等，都應為自身的行為承擔法律責任[8]。故此，為厘清不同主體、不同行為的法律責任，為司法實踐提供依據，需要合理劃分侵權責任。但目前法律對侵權行為歸責不夠清晰，導致部分侵權人逃脫法律制裁。

（三）職業素養、媒介素養參差不齊

在傳統媒體時代，媒體機構具有健全的管理體系，媒體的報道需要層層審核把關才能公之于眾，在審核的過程中，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行為就會被有效消除，所以侵權行為相對較少。但是，進入新媒體時代，自媒體的報道未經有效審核，完全依靠自媒體人自身的法律素養和職業道德約束，而一些自媒體人為了博取流量，往往容易出現侵犯他人隱私權的行為[9]。同時，隨著自媒體數量不斷增多，自媒體人職業素養、媒介素養參差不齊，為了“眼球經濟”侵犯他人隱私權的案例比比皆是，比如一段時間娛樂圈頻繁爆出性侵案件，部分自媒體人為了博取眼球，大肆進行報道，其中就涉及大量當事人的隱私信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如今社會公眾媒介素養也存在欠缺，諸多公眾兼具傳播者、受眾的雙重身份，卻對新聞傳播規律、相關法律規定并不了解，誤認為轉發他人信息并無過錯，導致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行為持續擴大，對當事人造成了更為嚴重的傷害[10]。

三、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法律規制策略

（一）完善隱私權立法保護

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法律規制的根本就在于完善隱私權立法保護，只有明確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相關法律法規，才能為新聞報道提供更好的指引。一是豐富現行法律實施細則。《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是保護隱私權的最主要法律，除了進行原則性規定之外，還需要增加新聞媒體的注意義務，既要肯定新聞媒體出于公共利益的合理報道，也要列舉其禁止行為，既便于新聞媒體開展報道，也有助于保障當事人隱私權[11]。二是明確信息識別問題。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普遍以涉及的信息能否識別當事人身份為主，倘若報道涉及的信息無法明確具體個人，則不應視為侵權，倘若報道涉及的信息或與其他信息結合后可以識別當事人，則應認定存在侵犯隱私權行為。三是明確網絡信息發布、轉載、評論涉及的違法行為。隨著自媒體數量越來越多，轉發及評論數量龐大，其中包含著諸多侵犯隱私權的行為，需要在現行立法中予以明確規定，要求自媒體人自行甄別信息，一旦轉發評論中涉嫌侵犯隱私權行為，就要依法受到懲罰[12]。

（二）依法設立歸責方式

隨著我國關于隱私權的立法不斷完善，需要依法設立歸責方式，明確侵犯隱私權行為需要承擔的法律后果，更好地約束各種媒介的侵權行為。一是延續過錯原則為主。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規定，侵權行為規則以過錯原則為主，必須存在侵權行為并造成實際損害事實，損害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具有因果關系，并且需要由行為人自證沒有過錯，才能獲得免責。對于一般侵權行為，可以繼續適用過錯原則，確保雙方的權利義務均等[13]。二是引入過錯推定原則。鑒于新聞媒體、網絡“大V”具有龐大的粉絲群體，其在開展涉法新聞報道時侵犯他人隱私權，侵權后果比較嚴重，甚至有的為了追求利益忽視自身的責任，對他人隱私權造成侵犯。對于此類特殊主體，應引入過錯推定原則，利用更為嚴格的歸責方式限制其侵權行為。三是網絡平臺連帶責任。如今，網絡平臺的影響力極為強大，比如抖音、快手等，其與網絡“大V”之間普遍具有合作關系，并向網絡“大V”提供流量，形成了利益共同體。倘若網絡“大V”在該平臺發布侵犯隱私權信息，網絡平臺就難辭其咎，需要承擔連帶責任[14]。

（三）提升全民新聞法治素養

自媒體時代，人人都成為新聞源，也就意味著需要提升全民新聞法治素養。一是建立自媒體監督機制。網絡平臺作為自媒體的服務商，需要對平臺中的自媒體進行監督管理，一旦該平臺自媒體出現侵犯隱私權行為，網絡平臺就應及時刪除侵權內容，并封停自媒體賬號，以私信方式告知封停原因，引導自媒體自覺遵守法律法規、平臺規則，禁止發布侵犯隱私權的相關信息。二是設立自媒體行業協會。隨著自媒體的影響力不斷擴大、粉絲數量不斷增加，應鼓勵網絡“大V”加入自媒體行業協會，接受協會的監督管理，自媒體行業協會要對會員進行法律法規解讀，督促網絡“大V”恪守法律底線，依照事實客觀開展新聞報道，并自覺保護他人隱私權，切勿為了追求短期的流量而觸碰法律紅線[15]。三是增強網民倫理意識。自媒體侵犯他人的隱私權主要是為了博取眼球，也就意味著部分網民對窺探他人隱私具有一定的欲望，所以才引發自媒體不惜觸及法律或道德底線侵犯他人的隱私權。為此，需要加強倫理道德教育，通過以案說法告知社會公眾被侵權者遭受的痛苦，從而增強網民倫理意識，自覺抵制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行為。

四、結語

新媒體時代，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的頻率更高、造成的后果更加嚴重，給當事人和社會安寧造成很大困擾。涉法新聞中出現披露他人信息、傳播他人信息、人肉搜索等侵權表現，原因在于隱私權立法尚不健全、侵權行為歸責模糊不清、職業素養和媒介素養參差不齊，需要通過完善隱私權立法保護、依法設立歸責方式、提升全民新聞法治素養等措施，約束和規制涉法新聞侵犯隱私權行為，從而促進社會大局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