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視域下邊疆民族地區歷史觀教育研究

【摘 要】邊疆民族地區是維護和保障國家安全、社會穩定、民族團結、宗教和睦的重要陣地，也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關鍵所在。中華各民族共同書寫了邊疆民族地區的歷史。邊疆民族地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必須堅持歷史是客觀全面、動態發展、普遍聯系的觀點，重點加強邊疆地方與祖國關系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中華文化發展史、宗教同所在社會相適應的歷程與經驗史教育，確保歷史觀教育的方向性、科學性、主體性，增強各族群眾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政治認同、歷史認同、文化認同，不斷夯實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思想基礎。

【關鍵詞】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邊疆民族地區；歷史觀教育

【作 者】余志坤，西藏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西藏社科院當代西藏研究所助理研究員；普布次仁，西藏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西藏拉薩，850001。

【中圖分類號】K03，G7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23）01-0081-0008

一、引 言

“一個民族的歷史是一個民族安身立命的基礎”［1］。中華民族向來注重從歷史中汲取智慧和養分。習近平多次強調歷史的重要性，“歷史是最好的老師”［2］208，“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學習黨史、國史是必修課”［3］。歷史教育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繼往開來的深沉積淀和持久力量，在歷史教育中，無論是培育歷史意識、傳遞歷史經驗抑或發揮歷史功能，都蘊含著一個居于統攝地位的歷史觀問題。只有從哲學高度堅持理論思維的科學歷史觀，歷史教育才能沿著正確的方向進行。正如恩格斯指出：“不管自然科學家們采取什么樣的態度，他們還是得受哲學的支配。問題只在于：他們是愿意受某種壞的時髦哲學的支配，還是愿意受一種建立在通曉思維的歷史和成就的基礎上的理論思維的支配。”［4］552針對歷史觀問題，習近平同樣做了許多新論斷新闡釋，集中體現了“大歷史觀”思想，例如：他強調對五四運動的研究要“堅持大歷史觀”，把五四運動放到中華民族發展史、中國人民近代以來的斗爭史和中國共產黨的奮斗史中來認識和把握。［5］大歷史觀堅持用整體的、動態的、聯系的眼光看待歷史，強調在縱向的長度、橫向的廣度上把握歷史，極大地延展了歷史思維的深度，是馬克思主義歷史觀發展的最新成果，為歷史學習與歷史教育提供了認識論和方法論的科學指南。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提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重大原創性論斷，并將其作為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綱”，強調所有工作向此聚焦，為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凝聚了精神力量、提供了思想保證。在中央第五次民族工作會議上習近平指出：“必須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新時代黨的民族工作的主線，推動各民族堅定對偉大祖國、中華民族、中華文化、中國共產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高度認同，不斷推進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必須堅持正確的中華民族歷史觀，增強對中華民族的認同感和自豪感”。［6］“兩個必須”的重要思想，充分說明了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歷史觀教育的突出價值與內在聯系。具體表現為：中華民族歷史觀是歷史觀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有機契合點，既是歷史觀的重要部分，也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關鍵一環。歷史觀植根于祖國發展史、中華民族發展史、中華文化發展史、黨的歷史、社會主義發展史等方方面面，是全面夯實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思想基礎。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從歷史中凝練而來并為現實與未來服務的，它為樹立正確的歷史觀提出了現實指引和時代要求。

“從歷史觀具體的研究對象來看，歷史觀主要關照社會和人（民族）這兩個主體，由于社會和人（民族）的存在必須與地理環境、生產方式、具有文化意義的人口等基本要素發生關系，這些基本要素是歷史發展的重要變量，因此也就是歷史觀研究的主要內容。”［7］按照人類生態學的觀點，民族是一個居于特定環境和相應的經濟生產方式以及由此形成的社會組織與認同體系的綜合體。邊疆民族地區因其獨特的地理環境因素與生產生活方式、民族問題與宗教問題交織疊加屬性等人類生態體系的影響，是中國和中華民族形成與發展的重要構成，是開展中國歷史研究、確立中華民族歷史觀的重要陣地，也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關鍵所在。邊疆民族地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既需要物質上的發展，更需要精神上的凝聚、文化上的認同，說到底，需要正確的歷史觀教育，引導各族群眾形成關于中國歷史發展的整體性、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歷史格局、中國的歷史疆域與邊疆治理等歷史認知，增強維護祖國統一、加強民族團結的歷史自覺，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奮斗征程中堅定歷史自信。

二、中華各民族共同書寫了邊疆民族地區的歷史

習近平從中國歷史發展整體性和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高度，明確指出：“我們遼闊的疆域是各民族共同開拓的，我們悠久的歷史是各民族共同書寫的，我們燦爛的文化是各民族共同創造的，我們偉大的精神是各民族共同培育的。”［8］“四個共同”全面覆蓋并長程貫穿了中華民族形成、發展與演進的歷史，是中華民族歷史觀的高度凝結和深刻表達，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了堅實的歷史與國情依據。

首先，邊疆地區有各民族共同織就的歷史記憶。在祖源歷史記憶方面，邊疆少數民族祖先與漢族祖先是兄弟。關于邊疆少數民族的祖源記憶，我國傳統的歷史敘事是“英雄祖先歷史”，在史籍中，諸如周的王子太伯奔吳、楚的將軍莊蹻王滇，這些“英雄”從中原來到邊疆，被當地民眾奉為王，給當地帶來文明教化。與之相對，我國許多南方、西南方邊疆少數民族中仍然流傳著“弟兄祖先歷史”即“我們的祖先與漢族祖先原為兄弟”之類的民間敘述模式。［9］11～13無論是“英雄祖先歷史”還是“弟兄祖先歷史”，都說明了中華民族的一體性、邊疆地區與中原地區互動的悠久歷史。我國歷史源遠流長，中央政府與邊疆地方往來的信件公文，各民族追求統一、團結交流的各種盟碑、誓詞、遺址以及頌揚英雄和紀念歷史的事跡事件等等不勝枚舉。例如：唐蕃會盟碑、土爾扈特部東歸、長達3個世紀的滿蒙聯姻以及長征途中的“彝海結盟”，都是邊疆地區鞏固統一多民族國家、各民族團結友好的歷史見證，也是喚起邊疆各族群眾對中華民族、偉大祖國情感認同與政治親緣的歷史記憶。

其次，我國邊疆地區始終是多民族聚居區。“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由于人口流動、駐軍屯田、移民實邊、災荒兵燹等原因，各族人民呈現出大散居、小聚居、互嵌雜居的人口分布，生活在山林、沿海、高山、戈壁、草原等不同的地理環境中。”［10］歷史上中國的疆域是變動不居的，中華各民族也處于不斷的分化、重組、融合的過程中，既沒有一片疆土只生活著單一民族，也沒有任何一個民族可以不同其他民族聯系。這是我國民族地理狀況的基本事實。不可否認，中國歷史上基本形成了漢人主要居中原、少數民族大多居于邊疆的基本分布格局，但普遍的民族遷移、民族分化重組使得邊疆地區的民族分布狀況呈現出多民族雜居的格局。我國古代邊疆移民主要分為兩大類：一是中央王朝統治者為了拓展疆域、鞏固政權而進行的政策性移民，如秦始皇移民嶺南地區、漢武帝募民遷徙于朔方的“移民實邊”，隋唐時期統治者通過募民屯田、徙民戍邊等方式組織內地各族人民向邊疆遷移；等等。這類移民多發生于秦漢雄風、大唐氣象、康乾盛世等中央王權強盛時期，是主動性的、強制性的移民。二是因躲避戰亂、自然災害的自發性移民，如魏晉南北朝時期邊疆地區涌入大量漢人移民，宋遼夏金時期中原地區各族人口開始“南下北上”的移民運動；等等。此類移民多發生于中央王權式微、政權分立、社會分裂動蕩時期，是自發性的移民。［11］144～222無論是政策性移民還是自發性移民，都在客觀上促進了中華各民族的交流與融合，密切了邊疆與內地的聯系。各民族共同生活在邊疆地區、共同開拓祖國疆域，為中華民族融合發展、中國歷史疆域的形成創造了條件。

再次，邊疆地區開發是由各民族共同推動的。歷史上，“腹邊互動”是推動邊疆地區開發的重要動力。隨著中原地區先進的生產技術、工具技藝傳入邊疆，邊疆地區逐步實現狩獵采集經濟、游牧經濟向農業經濟轉型，生產方式更加多元，農業和手工業都得到了發展。邊疆民族地區因其多樣性的自然地理環境和生態條件，形成了不同的生計方式，各地區、各民族間相互學習、借鑒，實現了生計方式的共享與交匯。基于不同的生產生計方式，邊疆與中原地區、邊疆及各民族間產生了物質產品交換的需要，如“獨龍族與怒江地區的怒族、傈僳族和察瓦隆地區的藏族之間便長期存在著‘不嫩牟’這種‘交朋友’的族際交換關系，用于換取糧食、鹽巴、土鍋等生活必需品”［12］。隨著交換的擴大和交通的發展，貿易往來使得邊疆與中原的聯系更加緊密，各民族日益結成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共同體。同樣，以靈渠為例，“興安靈渠作為世界上最古老的人工運河之一，聯接了長江與珠江兩大水系，打破了中原與嶺南地域上的天然屏障。靈渠水運的開通，客觀上為‘大一統’的政治格局奠定了疆域基礎。”［13］此外，邊疆文化與內地文化相互涵化，中央王朝堅持通過儒家禮教、科舉興學等文教舉措教化邊疆民族，為民族文化的多元互動、彼此認同發揮了一定作用。邊疆少數民族也積極吸收其他民族的優秀文化成果，使邊疆文化有了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文化特質。

最后，邊疆政治文明成果是各民族共同創造的。如何認識和定位邊疆地區少數民族政權，是關乎統一多民族中國形成與發展的重要問題。無論是大一統時期的王朝政權，還是分裂割據時期的眾多政權（包括少數民族政權），這些在中華大地上存在的眾多政權的疆域都屬于中國疆域范圍。例如有學者認為匈奴在西域設置的僮仆都尉和西漢在西域設置的西域都護是兩個前后相繼的政權，“如果認為匈奴也是中國歷史上的古代政權，其歷史屬于中國歷史，那么匈奴在西域設置僮仆都尉對于西域納入多民族國家中國疆域形成軌道的重要作用就存在一個是否應該重新定位的問題”［14］229，建議將匈奴在西域設置僮仆都尉作為西域納入統一多民族中國疆域的標志。這一探討跳出了以中原王朝為中心的傳統歷史敘述體系，為人們重新認識邊疆少數民族政權在中國疆域發展歷程中的地位與作用帶來了啟示。此外，我國歷代邊疆民族地區建置也充分凝結了各民族的政治智慧。例如：唐朝立足邊疆各民族地區實際，實施不同特點的都督府、都護府、羈縻府州制度，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古代政權建置體系。清朝在西南邊疆地區推行“改土歸流”，打破了“蠻不出峒、漢不入境”的民族禁錮，推動了邊疆治理制度建設、促進了民族融合。

三、邊疆民族地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之歷史觀的三個維度

邊疆民族地區樹立正確歷史觀，要從客觀全面、動態發展、普遍聯系的觀點把握歷史進程、透析現實問題，引導各族群眾正確認識中國歷史發展的整體性、中華民族由“自在”到“自覺”再到“自信”的發展過程、邊疆治理在國家治理中的戰略地位，夯實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思想基礎。

（一）歷史觀的整體性：準確把握我國統一多民族國家的基本國情

堅持整體性的歷史觀，正確認識社會歷史過程的連續性與非連續性、偶然性與必然性、前進性與曲折性的統一，從宏大的歷史時空、深邃的歷史視野把握歷史發展的主流、趨勢，揭示歷史發展的規律性、必然性。縱觀中國歷史，雖然存在三國、南北朝、五代十國等分裂時期，但統一無疑是中國歷史發展的主流，且政權的分立并沒有影響中國作為一個整體在歷史長河中發展。歷經秦漢確立統一多民族中國→南北朝的分裂對峙→隋唐更高程度的統一與繁榮→五代十國遼宋金再次分立→元明清大一統格局的最終鞏固和確立，可以發現，中國的每一次分裂都將迎來更高程度的統一，這充分體現出中國歷史螺旋式發展的整體性、延續性特質。在中國古代，囿于統治集團能力意志、交通通訊水平等因素的制約，確實存在部分民族地區不受王朝統治的情況，但漢族與其他各少數民族、各少數民族之間在經濟文化方面始終保持著密切交流的整體性聯系。中國歷史發展具有整體性與統一性，同時也表現出不平衡性與多樣性。總體而言，各地區、各民族間發展不平衡，中原地區、漢民族、漢文化在中國歷史發展中處于主干作用，但“我們必須承認各少數民族的歷史貢獻”［15］27。

（二）歷史觀的動態性：中華民族由“自在”到“自覺”再到“自信”

“民族本身總是受變化法則支配的”［16］135，中華民族在悠久的歷史長河中也在不斷發展變化。“中華民族作為一個自覺的民族實體，是近百年來中國和西方列強對抗中出現的，但作為一個自在的民族實體則是幾千年的歷史過程所形成的。”［17］費孝通先生創造性地提出中華民族的“自在”和“自覺”兩個不同發展階段，生動描繪了中華民族的動態演進歷程。從很早的古代起，中華民族的祖先就勞動、生息、繁衍在中國這片廣大的土地上。到了夏商周時期，許多民族登上中國歷史舞臺。秦漢建立統一多民族國家以后，各民族始終保持著密切的聯系和交流，中華民族作為一個自在的有機統一體默默地發展著。1840年鴉片戰爭爆發，打破了中華民族“自在”發展的歷史進程，中國開啟了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百年屈辱歷史，特別是隨著日本發動全面侵華戰爭，整個中華民族面臨著亡國滅種的危機，中華民族意識空前覺醒，中華各族人民緊緊團結在一起致力于實現國家獨立與民族解放，中華民族實現了從“自在”走向“自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不斷推進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各民族實現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黨的十八大以來，經過新時代十年的砥礪奮斗，中華民族站在新的歷史方位上，我們更加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更有能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中華民族開始由“自在自覺”踏上“自信自強”新征程。可見，我們的歷史自信，“是中國共產黨、中華民族源于自身歷史最縱深的對既有文明進程、百年奮斗歷程、偉大復興征程與人類發展前程的深厚高遠且持久堅實的信仰、信念與信心”［18］。

（三）歷史觀的聯系性：明確邊疆治理在國家治理中的戰略地位

早在秦漢時期我國便確立起邊疆制度，秦朝設立有別于一般郡縣的“邊郡”或道、漢朝將中原核心區與邊緣夷狄區分而治之，自此，中央王朝一般都將自己疆域的邊緣部分區分出來進而實施有針對性的統治。到了近現代，隨著國家實現由王朝國家向主權國家形態的轉變，中國疆域觀念從“有疆無界”向“有疆有界”轉變，從強調邊疆的文化因素向突出邊疆的政治因素轉變，從“中心—邊緣”的傳統治理模式向現代邊疆治理轉變。特別是隨著全球化、信息化的快速發展，超越領土的疆域形態成為現實，國家間積極開展高邊疆、底土邊疆等硬邊疆以及文化邊疆、信息邊疆等軟邊疆的爭奪，深刻影響著國際關系與地緣政治格局。邊疆民族地區作為我國的戰略前沿和后方保障，為國家發展持續提供資源供給，是拱衛國家安全的重要屏障，關系著整個國家和民族最核心的利益。堅持聯系性的歷史觀，要客觀認識中國歷史上的疆域和邊疆，科學把握中國疆域形勢的發展變化，明確邊疆治理在現代國家治理中的地位和作用，從全球格局和國家治理全局高度審視中國的疆域與邊疆治理。

四、邊疆民族地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必須加強歷史觀教育

“民族認同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提供一個強大的‘歷史與命運共同體’，從而將人們從個體湮沒的深淵中拯救出來，并重塑集體信仰。”［19］195～196邊疆民族地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必須堅持以唯物史觀為指導，教育引導各族群眾正確認識邊疆地方與祖國關系史、中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中華民族文化發展史、宗教同所在社會相適應的歷程與經驗史，增強各族群眾對中華民族這一歷史與命運共同體的認同。

加強邊疆地方與祖國關系史教育，增強各族群眾對偉大祖國的認同。首先，要深刻把握中國邊疆地區的發展大勢。“如果從宏觀角度觀察中國邊疆的發展大趨勢，那么結論只能是在歷史發展的長河中，隨著統一多民族國家的發展、壯大，由局部的小統一，到全國的大統一，終使廣大邊疆地區日益成為統一多民族中國的有機組成部分。”［20］42邊疆地區的發展始終是統一多民族中國發展歷程中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其次，要認識到邊疆危機會更加強化祖國統一。在中國古代邊疆區域都有相對自成體系的發展歷程，邊疆地方自在地發展、融入于祖國疆域內。到了近代，殖民主義、帝國主義接連入侵導致邊疆危機，國家的疆土意識、疆界意識、主權意識被極大地激發出來，中國人民經過艱苦卓絕的斗爭締造了更加統一凝聚的主權國家，國家統一成為中華各民族的根本利益。再次，要認識到邊疆民族地區社會矛盾的特殊性與復雜性。我國邊疆民族地區是反分裂、反滲透的前沿陣地，外部敵對勢力常常利用民族、宗教問題進行顛覆、破壞活動，加之現代化進程中民族間利益矛盾問題、跨國民族問題等疊加影響，致使社會矛盾問題更加復雜，需要給予高度重視。加強邊疆地方與祖國關系史教育，引導各族群眾正確分析和看待歷史上中國的疆域發展大勢，增強維護祖國統一、促進邊疆發展、實現邊境安全的堅定性和自覺性，自覺融入到符合國際局勢、國家戰略、民族關系格局的邊疆民族命運共同體之中。

加強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教育，增強各族群眾對中華民族的認同。“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處于交往交流交融的進程中，使各民族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的整體，而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理論符合歷史發展的規律和國情。”［21］第一，要客觀認識中華民族的形成本身就是多民族交融一體的自然過程。起初黃河流域的諸多部落相互融合成為華夏族，隨后周邊的夷、狄、戎、蠻等族群融入華夏族成為漢族，在漢族及漢文化強大的吸引力影響下，各民族廣泛交流凝聚，最終形成了中華民族，時至當下，中華民族的交融過程一刻也沒有停止。這是歷史發展的自然趨勢，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擋。第二，要明確“共同性”與“差異性”的辯證關系。加強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并非強制同化、人為消滅民族差別，而是在充分尊重各民族特點、發揮各民族特長的前提下，順應民族間共同性因素不斷增多的發展趨勢，推動中華民族更加包容凝聚。第三，要認識到少數民族在中華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上做出的貢獻。交往交流交融從來都不是單向性活動，而是多元主體互動的過程。特別是在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的歷史起點上，需要各少數民族發揮更多的主體性、能動性。第四，要正確把握交往、交流、交融三者間的漸進性關系。經濟社會發展不斷密切各民族間的交往關系，相對而言，民族文化、藝術等深層次領域的交流少。應進一步挖掘利用關于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史料價值，通過文藝創作弘揚典型事跡，促進各民族間廣泛開展文化藝術交流，促進各民族交融一體。

加強中華文化發展史教育，增強各族群眾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在共同的教育背景熏陶下，彼此的感情建立在一種文化的基礎上，它弱化了民族的差異性，強化了地域文化的群體認同情感。”［22］169在個體的身份認同、文化認同方面，歷史教育具有重要塑造作用。加強中華文化發展史教育，要明確中華文化是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的“根”和“魂”。文化自信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發展的力量之源。中華文化是各族群眾增強中華民族認同的強大精神紐帶，是中華民族生生不息、發展壯大的源動力。加強中華文化發展史教育，要認識到“多元一體”是中華民族的文化格局與特色。文化的“多元”與“一體”統一于中華文化發展史，“多元”即各個民族在歷史傳統、文化習俗、生活方式、宗教信仰等各方面形成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不盡相同，各民族文化的多樣性和差異性，為豐富和發展中華文化提供了充足養分。“一體”即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各民族文化經過相互交流借鑒而形成的統一而不能分割的中華文化體系，各民族特殊的地域文化都在中華文化的形成與發展過程中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因此，要教育引導各族群眾在平等交流、尊重差異、增進一致的過程中增強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加強中華文化發展史教育，要看到中華文化的形成發展過程是一個兼收并蓄、革故鼎新的過程。“發展先進文化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文化基礎。”［23］邊疆民族地區繼承和發展本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同時，面對民族文化適應現代化的問題，要積極借鑒、吸取其他民族文化的優秀成果，發揮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文化引領作用。同時，創新文化保護方式，實現從單一民族傳統文化保護向區域內多民族多元共生的區域文化保護模式轉變，既充分保護區域內的民族文化多樣性，又傳承和弘揚區域內各民族間團結互助的社會文化傳統。

加強宗教同所在社會相適應的歷程與經驗史教育，增強各族群眾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認同。“歷史地看，宗教同所在社會相適應是宗教生存發展的趨勢和規律。”［24］163首先，認識到宗教是一種積極因素與消極因素共存的社會歷史現象。要引導宗教界人士和信教群眾正確認識宗教、理性看待宗教、淡化宗教消極影響，做到因勢利導、趨利避害，最大限度抑制宗教的消極作用，最大程度發揮宗教的積極作用。其次，堅持宗教中國化方向規范、引導宗教。堅持用中華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浸潤、引領宗教，支持宗教界按照時代進步要求闡釋宗教思想、教規教義，警惕和防范宗教滲透危險，堅持宗教不得干預行政、司法、教育等國家職能實施，堅持政府依法對涉及國家利益和社會公共利益的宗教事務進行管理，引導宗教勢力為維護國家統一、民族團結、社會穩定發揮作用。再次，弘揚宗教界代表人士的愛國優良傳統。例如：抗日戰爭時期，弘一大師提出“念佛不忘救國”的號召，鼓舞全國佛教徒奮起反抗日寇的侵略。巨贊法師發起成立抗日救亡團體——南岳佛道救難協會，在中共領導人葉劍英指導下從事抗日活動。這些鮮活事例見證了中國共產黨與國內佛教界精誠合作的百年歷史友誼，也是宗教界勢力肩負好國家和社會賦予使命的生動寫照。

五、邊疆民族地區的歷史觀教育本質上是思想政治教育

邊疆民族地區加強歷史觀教育，要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堅決抵制歷史虛無主義，從宏大歷史敘述中把握歷史進程與發展脈絡，使各族群眾理解中國歷史發展的規律，認識中華民族包容凝聚的歷史邏輯，將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政治認同、歷史認同、文化認同內化為思想、情感、態度、價值觀，不斷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第一，貫徹黨的教育方針，保證歷史觀教育的政治性、方向性。黨的教育方針始終堅持把正確的政治方向擺在第一位、堅持德育為先，既注重個人品德的培養，更突出社會公德以及服務國家、民族大德的培育，為歷史觀教育地開展指明了方向。首先，要結合邊疆民族地區實際，搞好各級各類教育。目前，邊疆民族地區缺乏系統化、規范化的邊疆教育，應推動邊疆教育事業發展。在學校教育層面，邊疆民族地區的高等院校應該設立邊疆學學科并開設相關課程，培養本地區既熟悉邊疆情況又掌握邊疆理論的人才。在社會教育層面，普及中國邊疆歷史沿革、邊疆發展現狀知識，讓大眾了解邊疆，重視邊疆的戰略地位，為邊疆安全與發展奠定群眾基礎。同時，我國邊疆民族地區雖然普遍重視民族教育和民族研究工作，但仍有很大提升空間。比如，囿于一定的華夏中心主義族群偏見中國古代歷史書寫缺乏少數民族話語立場，史料的片面性與不足妨礙了對少數民族發展史的研究。應進一步挖掘邊疆民族地區的歷史史料，建立以中華民族發展史為基準的研究體系、話語體系、教育體系，“圍繞‘點’織成各民族團結友愛、守望相助的共同底色，基于‘線’塑造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民族觀”，［25］加強中華民族歷史觀教育，引導各族群眾客觀認識歷史上的民族問題、民族發展、民族交融史實，牢固樹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進一步增強維護祖國統一、加強民族團結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此外，基于邊疆民族地區的特殊文化場域，在邊疆民族地區加強歷史觀教育，需要運用教育學、心理學、傳播學、政治學、社會學以及結合民族地區實際運用民族學、宗教學等跨學科教育方法。總之，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加強歷史觀教育，就是教育引導各族群眾從歷史長河中正確認識國家、民族的來路，在歷史記憶中傳承弘揚偉大愛國精神、民族精神，在歷史自覺中奮力譜寫民族復興新篇章。

第二，堅持科學歷史敘事，增強歷史觀教育的科學性、規范性。如何科學地敘述中國歷史既是理論問題，也是重大政治問題。我們知道，“以史為鑒中的‘歷史’不但包括從歷史汲取的治理智慧，還包括由史觀塑造的政治認知標準即政治合法性問題”。［26］歷史敘事是針對歷史脈絡、歷史史實或歷史人物的敘述，其外在表現為一種具象的記述范式，實質是敘述主體的立場、價值、態度的主體性表達，具有鮮明的導向性。近年來，隨著反思史學的興起，我國學界也掀起了關于歷史敘事模式的熱議。比如：中國近現代歷史敘述的“革命史范式”與“現代化史范式”的討論1，中國疆域歷史敘述的“民族國家”“主權國家”“文明國家”研究范式的問題2，區域民族史的“三個互動”敘述視角1；等等。都深刻體現了科學歷史敘事的重要性。以歷史上邊疆地方與祖國關系史的敘述范式為例，傳統上邊疆地方的歷史敘事，一般都是單向度的、被動式的，注重從中央國家政權角度敘述對邊疆地方的統攝治理，突出中原文化對邊疆地區的深刻影響，而忽視了邊疆地方主動歸屬國家、服從國家、融入國家的歷史過程，忽略了邊疆地方豐富多彩的文化對中原文化以及中華文化的滋養。因此，邊疆地方與祖國關系史的敘述，應該既講清楚歷代中央政權對邊疆地方的主權主導和有效統治，也要講明白邊疆地方主動靠攏中央政權、邊疆人民人心歸附、邊疆文化內向中原文化的歷史過程，充分展現邊疆地方與祖國在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科技、藝術、醫學、氣象、天文歷法等各個方面相互依存、水乳交融、密不可分的宏大歷史進程。

第三，堅決抵制歷史虛無主義，確保歷史教育的主體性、真實性。習近平強調：“歷史虛無主義危害很大，反對歷史虛無主義，事關維護黨的歷史、鞏固意識形態領導權、鞏固國家政治安全，必須旗幟鮮明、常抓不懈。”［27］在我國，歷史虛無主義是從根本上否定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和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歷史必然性，否定中國共產黨執政合法性的一種社會思潮。在內容上歷史虛無主義重點是對支撐我國文化自信與民族自信的史實、人物、事件進行歪曲宣傳，評價歷史進程時，否定中國歷史發展的整體性，否認中華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事實，孤立地看待中國邊疆發展歷史和少數民族發展史；評價歷史人物時，非議革命領袖，丑化黨的領導人，侮辱英雄、模范，抹黑黨的形象；評價歷史事件時，歪曲、篡改歷史事實和歷史真相，謀求在道德上壓倒中國的制高點。在方法論上，歷史虛無主義完全背離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以支流取代主流、以部分取代整體、以逆勢取代順勢，孤立的、片面的、靜止的、脫離實際的主觀臆造是其慣用手法。在價值觀上，歷史虛無主義把西方的價值觀奉為圭臬，數典忘祖、妄自菲薄，否定中華文化，抽空中國精神，以期達到消解人們的文化認同、瓦解人們的理想信念、摧毀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消融民族精神甚至西化分化中國的目的。因此，要堅決警惕和抵制歷史虛無主義，加強正確的歷史觀教育，引導邊疆民族地區各族群眾樹牢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邊疆地方自古以來就是祖國不可分割一部分、邊疆地方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堅定地走社會主義道路的歷史必然性的認識，堅定歷史自信，守住意識形態主陣地，構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

六、結束語

歷史觀告訴我們：中國和中華民族一直處于持續不斷的發展與整合之中，國家疆域既有割據時期又有統一時期，但國家統一發展始終是主流；各民族間既有博弈又有融合，但交往交流交融始終是主流。正是在中原各族、中原文化同周邊諸族、各少數民族文化交往交流交融的歷史過程中，各民族共同開發了祖國的錦繡山河、廣袤疆域，共同創造了悠久的中國歷史、燦爛的中華文化，最終形成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和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樹立正確歷史觀，是深刻認識中國統一多民族國家形成與發展歷史、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必然要求。邊疆民族地區因其獨特的地理、歷史、文化等因素影響，成為維護和保障國家安全、社會穩定、民族團結、宗教和睦的重要陣地，也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關鍵所在。邊疆民族地區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應該立足特殊的經濟文化社會樣態，以邊疆、民族、文化、宗教等要素為抓手，圍繞邊疆地方與祖國關系史、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史、中華文化發展史、宗教與社會相適應的歷程與經驗史等內容，有重點地開展歷史觀教育，引導各族群眾從中國歷史整體發展的高度看清我國各民族共同締造偉大祖國的歷史事實，從中華民族整體的高度正確把握歷史上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本質和趨勢，明確邊疆民族地區的歷史就是各族人民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的歷史，充分認識歷史發展中形成的中國和中華民族的統一而不可分割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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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EDUCATION OF HISTORICAL VIEW AT

THE BORDER ETHNIC AREA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ORGING A STRONG SENSE OF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Yu Zhikun， Pubu Tsering

Abstract：The ethnic frontier areas are important places to maintain and protect national security， social stability， ethnic unity， and religious harmony， and also the key to forge a strong sense of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All ethnic groups in China have written together the history of frontier areas. To forge a strong sense of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at the border ethnic areas must adhere to the view that history is objectively comprehensive， dynamically developed， and universally connected， and focus on strengthening the education of the relationship history between the border areas and the motherland， the contact， communication and integration history among ethnic groups， the development history of Chinese culture， and the process and experience history of religions' adaption to the local society， so as to ensure the directionality， scientificity， and subjectivity of the education of historical view， to enhance all ethnic people's political，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recognition to the Chinese nation community， and to constantly solidify the ideological foundation for forging a strong sense of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Keywords：Forging a strong sense of community for the Chinese nation; border ethnic areas; historical view education

〔責任編輯：羅柳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