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悲歌豫讓橋

在今河北邢臺市襄都區翟村（原屬邢臺縣）西南角，東圍城路上，原有一座石板橋，歷史相當悠久，僅稱“豫讓橋”且存世的歲月就長達2390年（公元前453年-1937年）。據傳，這里是戰國時期義士豫讓刺趙襄子的地方。據明萬歷年間《順德府志》記載，豫讓橋在城東北，為一座石板石橋。《邢臺縣志》詳細記裁了豫讓的事跡。明萬歷十八年（1590年），邢臺縣知事朱誥修建了豫讓祠，把豫讓作為鄉賢，四時祭祀，文人墨客經常吟誦豫讓的故事。豫讓橋當年就成為邢臺的名勝而聞名四方。

歷經幾千年風雨，當年的豫讓橋已不復存在。“豫讓橋”在全面抗日戰爭期間遭日本侵略者破壞；橋邊記載豫讓事跡的石碑，也在重修公路時做了橋洞基石。

豫讓橋橋名的由來，蘊含著三位古人恩恩怨怨、慷慨悲歌的感人故事。

這三位古人是：豫讓，春秋末年晉國人，初事范氏和中行氏，繼為智伯的家臣。智伯（？-前453年），一名荀瑤，也稱知伯、智伯瑤，春秋末年“晉國四卿”之一。他滅掉范氏和中行氏后，肆意戲侮大臣，多所需索，驕勢逼人。后向趙襄子索地，遭拒絕。他怒而脅迫韓、魏共圍晉陽（今山西太原），引水灌城。趙襄子遂連夜讓張孟談出城，游說韓、魏反擊智伯。智伯戰敗被殺，領地被韓、魏、晉三家瓜分。趙襄子（？-前425年），即趙無?，趙鞅之子，春秋末年晉國正卿。

對這三位古人的恩怨，在《史記·刺客列傳》中有具體的記述，譯成白話文是這樣說的——

豫讓是晉國人，從前曾經侍奉范氏和中行氏，但是卻沒有什么名聲，他離開后去服事智伯。智伯很尊重并寵信他。等到智伯攻伐趙襄子，趙襄子和韓、魏卻合謀消滅了智伯。滅了智伯以后，他們就按三份瓜分了智伯的土地。趙襄子最怨恨智伯，所以把智伯的頭顱涂上油漆，作為飲酒器皿。

豫讓逃到山中，自嘆說，“唉！士人應當為知己的人獻出生命，女土應當為喜愛自己的人修飾容貌。現在智伯了解我，我必定為他報仇而死，來報答智伯，那么我的靈魂就無愧了。”

于是，豫讓改換姓名，扮作一個犯罪受刑的人，潛入趙襄子的宮中粉刷廁所。身上帶著匕首，想乘機刺殺襄子。趙襄子上廁所，心中一驚，就命左右捉住并審問那粉刷廁所的人，才知就是豫讓。他身內藏著短劍，說：“我要為智伯報仇！”趙襄子左右的人都要殺死豫讓。襄子卻說：“他是個有義氣的人，我以后小心回避他就是了。況且智伯死了，沒有后代，他的家臣想為他報仇，這是天下的好人呀！”結果釋放了他，讓他離開。

過了不久，豫讓又全身涂漆，使身體似長滿漆瘡，又吞炭使聲音變得沙啞，讓自己的體貌不能被人辨認出來。他在街上討飯，連他的妻子也不認識他了。他出去見他的朋友，他的朋友辨認出是他，說：“你不是豫讓嗎？”豫讓說：“就是我。”他的朋友為他流淚說：“憑您的才能，委身去侍奉趙襄子，趙襄子必定會親近寵信您的。等他親近寵信您了，您便可為所欲為，這樣不是更容易殺他嗎？何苦要摧殘自己的身體，丑化形狀，像這樣想去報復趙襄子，不也困難嗎？”豫讓說：“既然已經委身服侍別人，卻又還想殺他，這便是懷了不忠之心來侍奉他的君主。我現在這樣做雖然很艱難，但是我之所以要這樣做的原因，就是要使天下后代作為臣子們的懷有二心去侍奉他們君主的人感到羞愧。”

豫讓離開以后，沒有多久，趙襄子要外出，豫讓便藏伏在襄子所必當經過的翟村西南角那個石板橋下。襄子到了橋上，馬受驚了。趙襄子說：“這必定是豫讓所為。”派人一查問，果然是豫讓。這時襄子就責備豫讓說：“您不是曾經侍奉過范氏和中行氏嗎？智伯都把他們消滅了，但您并不為他們報仇，反而委身做智伯的臣子。現在智伯也已經死了，您為什么偏偏要這樣賣力地替他報仇呢？”豫讓說：“我侍奉范氏和中行氏，他二人都像對待普通人一樣對待我，我因此像對待普通人那樣報答他們。至于智伯，他像對待國內名士一樣對待我，我因此像對待國內名士一樣報答他。”

趙襄子聽后感慨嘆息，并且流著眼淚說：“唉！豫先生，您為智伯的事盡忠，已經成名了;而我對您的寬赦，也已經足夠了。您還是自己想個辦法吧，我不能再放過您了！”說畢便命令衛士圍住豫讓。豫讓說：“我聽說賢明的君主，不掩蓋別人的美德;而忠臣自有為名節犧牲的道義。從前您已寬赦了我，天下沒有人不稱頌您的賢德。今天的事情，我應當伏法受誅，但我希望求得您的衣服來擊打它，這樣來表達我替智伯報仇的意愿，那么，即使死了也無遺憾了。這不是我所敢企望的，但敢于披露我的心里話。”

當時，襄子十分贊賞豫讓的義氣，便派使者拿衣服給豫讓。豫讓拔劍三次跳過來擊刺它，說：“我可以報答地下的智伯了！”話畢立即伏劍自殺了。

豫讓死的那天，趙國的志士聽到這個消息，都為他流淚哭泣。人們感佩豫讓的凜然大義，就把這座橋稱為“豫讓橋”。

自唐代至清代，題豫讓橋的詩詞眾多。如清代詩人陳維崧路經邢州時寫了一首《南鄉子》道：“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風卷怒濤。并馬三河年少客，粗豪，皂櫟林中醉射雕。殘酒憶荊高，燕趙悲歌事未消。憶昨車聲寒易水，今朝，慷慨還過豫讓橋。”這首詞中的“荊高”，指戰國末年的荊軻和高漸離（擅擊筑），二人為至交。荊軻赴秦，謀刺秦王，高漸離到易水送別，以壯行色。“寒易水”，是指高漸離送別荊軻時所吟唱的詩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燕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豫讓橋的故事已流傳近2500年之久，雖然大橋已不復存在，但迄今仍是坊間說鄉情、憶鄉愁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