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士悲歌：唐衢生平事跡考索

摘 要 唐衢為中晚唐時期著名儒士，因善哭多見于傳世文獻記載。后世士大夫每有仕途不得意，哀嘆世風澆薄時，多引以為同調。由于史傳文獻記載的零散，迄今學界尚無專文予以討論。本文主要從文獻學的角度出發，勾稽史料，試圖對唐衢的生卒年、交游、詩文以及善哭的社會原因做一初步的探討。據筆者考得：唐衢生年大體在唐肅宗上元元年（760）至唐代宗廣德二年（764）之間，卒年最晚應在唐憲宗元和九年（814）。同其交游者有白居易、裴度、韓愈等人。唐衢哭世事，集中體現了封建專制統治下士人對紛亂世局的苦悶、無奈之普遍心態，這對豐富和了解唐代中晚期士人的思想狀況以及社會現實具有典型的意義。

關鍵詞 唐代 "唐衢 "儒士 "考索

古唐代自安史之亂（755－763）后，往日每為文人雅士所歌頌的盛世氣象已不具有，士人對社會世局的急劇變化，很少如杜甫那樣，在游觀長安慈恩寺塔時，就已經深刻地認識到唐代社會所潛伏的巨大災禍，具有了“登茲翻百憂”的敏銳洞察，大多數士人對世局以及個人的未來和走向充滿了迷茫和感傷。士人的這種憂患意識，在藩鎮混戰、黨同伐異的中晚唐，唐衢哭世事最具有典型意義。以筆者陋見，學界尚無專文對唐衢一生的行事及其思想予以討論，因而撰此短文，以求方家教正。

一、有關唐衢善哭的史源記載及其影響

唐衢善哭，在唐代早已聞名。唐尚書左司郎中李肇，曾采自唐朝玄宗開元至唐穆宗長慶間事，作《唐國史補》一書。李肇在其書自序中稱，他寫作的出發點是“慮史氏或闕則補之”，目的在于“紀事實，探物理，辨疑惑，示勸戒，采風俗，助談笑” （P417）。其書卷中首見唐衢善哭事，可見李肇將唐衢善哭采入書中，無疑是寄予著一定的勸世深意。其后唐末士人馮翊子在其著《桂苑叢談》史遺條，亦有唐衢善哭的記載（P11）。再至五代后晉劉昫等官修有唐史書時，唐衢善哭一事被載入史冊。據《舊唐書》本傳記載：唐衢者，應進士，久而不第。能為歌詩，意多感發。見人文章有傷嘆者，讀訖必哭，涕泗不能已。每與人言論，既相別，發聲一號，音辭哀切，聞之者莫不凄然淚下。嘗客游太原，屬戎帥軍宴，衢得預會。酒酣言事，抗音而哭，一席不樂，為之罷會，故世稱唐衢善哭（P4205）。

唐衢善哭事，從私人著述到官修正史，逐漸流傳，為封建時代的士人所習知。每有仕途不得意，或世風澆薄之時，他們多引以為同調。唐衢善哭，在唐代就為士人所同情，如唐僖宗時期進士崔涂《聲》詩云：“歡戚猶來恨不平，此中高下本無情。韓娥絕唱唐衢哭，盡是人間第一聲。”（P3754）又如無名氏所作“京洛先生三尺墳，陰風慘慘土和云。從來有感君皆哭，今日無君誰哭君”（P8866），都對唐衢善哭給予無限的同情。到宋代，唐衢善哭一事更是廣為流傳。如宋李昉等編《太平廣記》卷497、《太平御覽》卷487，宋曾慥撰、明新野馬之騏參閱、山陽岳鐘秀訂正《類說》卷26，宋邵博《邵氏聞見后錄》卷19等世傳文獻均有記載。宋后至明清時期，唐衢善哭，幾成為士人引用為傷時失意之典。如宋代王禹偁《小畜集》卷13《對酒吟》“功名富貴不由人，休學唐衢放聲哭”，清代洪亮吉《洪北江詩文集》卷1《寄令弟》“唐衢骨冷誰重哭，吳質心愁自寡歡”等多有吟諷，可見唐衢善哭這一史實對封建時代士人影響之深刻。

二、唐衢的交游、生卒及其文學成就

關于唐衢本人，前引《舊唐書》本傳記載較為簡略，而《新唐書》則純粹刪去不錄，這在后世遭到士人的不滿和非議。如明代學者王達在其《哀唐衢辭并序》文中感嘆道：“舊史附衢于退之傳后，新史則又削之。何君子之命薄者，有若是之不偶哉！”并對史家的短識發出強烈的呼吁：“吁，有人負奇才如賈誼，當世既莫知之，后世又莫知之，不既深可悲乎？俾無退之、樂天，則天地間空生此材矣！”（P714）唐衢的籍貫，據白居易《傷唐衢二首》詩記載“忽聞唐衢死……悲端從東來”“君歸向東鄭，我來游上國”等句，可知唐衢為唐代東鄭人，即鄭州滎陽人（今河南滎陽縣）。唐時華州有鄭縣（今陜西華縣西北地），因此詩中稱滎陽為“東鄭”。據宋本《太平御覽·人事部·哭》引《唐書》云：“有鄭人唐衢者。”上引《舊唐書》唐衢本傳無“鄭人”二字，可知唐衢即滎陽人（P163）。

唐衢所生活的具體年代，世傳文獻沒有明確的記載。根據其一生行事，并結合相關記載，大體得知唐衢與中唐時期的白居易、韓愈、李翱為同時代人。其主要生活事跡在唐代憲宗元和年間（805－820）。平生活動的范圍大體在周鄭、滑臺、長安、洛陽、太原一帶。現結合唐衢的生平交游，并根據其同時代人的相關記載，對其行事大略稽考如下：

1.白居易。在有關唐衢的世傳文獻記載中，白居易是記載唐衢史事比較多的一位。其有《寄唐生》《傷唐衢二首》，對唐衢善哭也具有了解之同情（P247）。據《寄唐生》詩可知，唐衢年長于白居易，白居易認識唐衢的確切時間，是在唐德宗貞元二十一年（805）早春（P74），二人初識于滑州，此后即未曾見面，唯以詩書往來，而交誼甚篤。他們的友情是建筑在對于詩歌諷喻功能的共同認識基礎之上的。唐衢是白居易諷諭詩創作的難得的知音之一（P369）。兩人相互推崇期許，白居易在《與元九書》中，提到在當時理解其諷諭詩而不以他為非的“三兩人”中，正有唐衢和鄧魴，而且把他們同元稹相提并論。可見，白氏很看重這兩位不知名的詩人對他的理解和支持[2]（P485）。

另據白居易詩作《寄唐生》，我們還可以大體探知唐衢的生年時限。據朱金城考證，白居易約于唐憲宗元和三年（808）至元和五年（810）在長安作《寄唐生》一詩。詩中所謂唐衢“五十悲且饑”，又《傷唐衢二首》也有記載唐衢“五十著青衫，試官無祿食”。“青衫”，為唐代八、九品官員公服的顏色。“試官”，指沒有經過正式任命而臨時派任或暫代的官職。這與《舊唐書·唐衢傳》稱其“竟不登一命而卒”可互證。結合上引《舊唐書》本傳“嘗客游太原”句，唐衢很可能在太原任過幕僚一職（P164）。據此可見唐衢曾做過臨時性的小官，還沒有正式的官俸，因此生活過得很悲饑。《傷唐衢二首》詩的成作則要稍后一些，是白居易約于唐憲宗元和六年（811）至元和九年（814）在長安時期的作品（P44-48）。在白居易的詩作中，兩次提到唐衢時稱其已經五十歲，如果這個記載不誤，據此可推算出唐衢的生年大概在唐肅宗上元元年（760）至唐代宗光德二年（764）期間。

在白居易《傷唐衢二首》詩中，間接談到了唐衢卒年的時間。詩中有“忽聞唐衢死”“悲端從東來”的記載，言下之意白居易知道唐衢死去的消息是從東面傳來。這個東面，即指唐代東都洛陽周圍的周鄭一帶地域。據此可推知唐衢應在白居易《傷唐衢二首》詩作之時已經去世，最晚應不遲于唐元和九年（814）。這點在白居易的《與元九書》中也得到了確證：“有唐衢者，見仆詩而泣，未幾而卒。”所謂唐衢“見仆詩而泣”的詩作應是《寄唐生》一詩，而《與元九書》則作于元和十年（815）暮春[6]（P44-48），“未幾而卒”恰與《傷唐衢二首》詩中反映聽聞唐衢死去的情況相符合。結合以上記載，將唐衢卒年最晚定考在唐憲宗元和九年（814），似成定讞。

2.裴度。裴度為我們所熟知的是唐代中期杰出的政治家和軍事家，至于學問則被盛名所掩蓋，但據史傳文獻記載，裴度曾為唐德宗貞元五年（789）的進士，文章則“尤長于政體，凡所陳諭，感動物情”。唐憲宗元和八年（813）秋冬之際，裴度政途不得意，為當時權宰元縝、李逢吉所構惡，罷職為東都留守（P4423），而于“東都立第于集賢里，筑山穿池，竹木叢萃，有風亭水榭，梯橋架閣，島嶼回環，極都城之勝概。又于午橋創別墅，花木萬株；中起涼臺暑館，名曰‘綠野堂’。引甘水貫其中，釃引脈分，映帶左右。度視事之隙，與詩人白居易、劉禹錫酣宴終日，高歌放言，以詩酒琴書自樂，當時名士，皆從之游”[2]（P4432）。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的一段佳話。裴度在東都洛陽接應士人以及同好，在其所著《寄李翱書》一文中曾有“唐生”的記載，他提到：“前者，唐生至自滑，猬辱致書札。兼獲所貺新作二十篇。”（P5461）詩中所稱唐生，這和白居易《傷唐生二首》詩中的稱謂一致，毫無疑問當指唐衢。在文中，裴度并未對唐衢做進一步的記載，也沒有對唐衢的文章作一評論。文中有“待春氣微和，農事未動，或當策蹇謁賢大夫，兼與弟道舊”。但從此記載可以看出，此時裴度身在東都，接應唐衢事亦當在此時。

3.韓愈。韓愈在元和二年（807）以國子博士分司東都，唐衢是韓愈的賓客，二人相交甚厚，情同良師益友。韓愈認為唐衢才能迥出一世，但命途蹇迫，不為世用，元和三年（808）在洛陽作《贈唐衢》詩，云：“虎有爪兮牛有角，虎可搏兮牛可觸。奈何君獨抱奇材，手把鋤犁餓空谷。當今天子急賢良，匭丞朝出開明光。何不上書自薦達，坐令四海如虞唐。”（P3788）《資治通鑒·唐紀》五十三記載，唐憲宗元和三年“夏四月，上策試賢良方正直言極諫舉人。伊闕尉牛僧孺、陸渾尉皇甫湜、前進士李宗閔，皆指陳時政之失，無所避”。“匭院”時唐代自武后則天時期設立的專門收集意見的官署，唐玄宗時又設置“知匭使”掌管其事，收納意見的箱子稱為“匭函”。韓愈在詩篇中勸告唐衢不要像手持鋤犁卻“餓空谷”的農人那樣埋沒自己的才華，而是要像虎牛一樣有爪就去“搏”，有角即去“觸”，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P156），毛遂自薦，以求聞達，顯現韓愈對唐衢惜才愛才的深厚之情。

唐衢生平交游除白居易、裴度、韓愈外，約在德宗貞元二十年（804）冬，于滑臺（唐時為鄭滑節度使治所），白居易相識唐衢于李翱家，據此唐衢也應與李翱有學問和交游上的往來。

唐衢有文學才能，其文學成就，白居易《傷唐衢二首》詩認為“其詩猶可貴”“六義無差忒”，唐衢詩風合乎“六義”之旨，當白氏針砭時弊的諷諭詩引起“貴人”“閑人”的“怪怒”和“訾非”的時候，“唯有唐衢見，知我平生意”，“因和三十韻，手題遠緘寄”。白氏又稱唐氏之詩“六義無差忒”。可見，唐氏是白詩的理解者和支持者，也是新樂府運動的支持者（P485-486）。由于科舉求仕一途的前景甚為渺茫，加之韓愈勸他向權貴自我薦達的影響，他也免不了走干謁獲進的路子，如他就曾經遺贈裴度詩作，難免有這方面的企圖。這種由干謁獲進的方式在唐代是不足為奇的，我們也不能以此而苛刻于唐衢。其實，即使這樣，唐衢的心里也是非常痛苦的。由于科舉以及干謁權貴所需，想必唐衢創作會很勤奮。據《傷唐衢二首》詩記載，唐衢死后曾有“遺文僅千首……散在京索間”。到了宋代，歐陽修在其《集古錄跋尾》卷八談道：“唐衢文，世罕傳者。余家集錄千卷，唐賢之文十居七八，而衢文只獲此爾。”歐陽修收存唐賢時文達千卷，但僅搜集收錄了唐衢作于貞元十九年（803）的《唐陽武復縣記》一篇古文而已。唐衢善書法，《集古錄跋尾》稱唐衢《唐陽武復縣記》“氣格不俗，亦足佳也”。另宋人趙明誠《金石錄》唐元和五年（810）正月收有韋處厚撰文，唐衢八分書《唐京河新開水門記》（P175）。

三、唐衢善哭之原因

根據史傳文獻記載，唐衢性格耿直孤傲，志向遠大，“性耿介，落落有大志，不妄與人交，人亦莫知其所負”，平生所好“于學發憤研究，不少有廢。然累舉不中，人咸笑之，衢則不以為意也”。唐衢企圖藉其文學才能有所成就，但殘酷的現實卻使他在仕途上屢遭挫折，遭人恥笑。備嘗生活艱辛的唐衢，惟有通過其擅長的詩歌來發泄心中的苦悶與無奈，“能詩，詩多悲思，激烈而感創，讀之使人慨然有動于中”，更甚者“（唐）衢往往見人文章有傷激者必大哭，涕泗滂沱而弗能已”。唐衢為什么善哭？也就是“人皆以衢善哭，而不知其所以哭” （P714）的深刻根源又是什么呢？

首先唐衢善哭是其性格的顯著特征。在《舊唐書》本傳中史家記載“善哭”當為其性格之顯著特征，宋代劉克莊《水龍吟》詞中則與“宋玉多悲”對文而成“唐衢喜哭”，明代華淑《癖顛小史》中則稱為“哭癖”（P4913），至于著名學者吳宓認為“唐衢善哭，陸云善笑，狂也”（P36）。無論唐衢是“善哭”“喜哭”“哭癖”，還是直接目之為“狂人”，都是與唐衢的性格密切相關。唐衢善哭的性格特征當然不是天生的，人的性格形成與人格發展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包括生理、家庭、社會、自然、教育等方面的因素（P219）。尤其在唐衢性格形成過程中，社會歷史方面的影響最大。在唐衢的早中年，當時社會風云突變，戰亂頻仍，安史之亂雖然不久即已平定，但由于唐肅宗對平叛將領姑息遷就，至唐代宗時，各個坐大，形成藩鎮割據，常常以武力滋擾、威脅唐中央朝廷。唐衢早年所處的這種社會背景以及個人的成長經歷，對其善哭性格的形成具有深刻的影響。

其次唐衢善哭是儒士愛國道德情感的體現。在白居易所作《寄唐生》《傷唐衢二首》詩中，白居易舉例談到了唐衢善哭的真正原因，那就是封建士人的道德情操以及忠義思想所使然。所謂“不悲口無食，不悲身無衣。所悲忠與義，悲甚則哭之”。詩中舉例唐衢每對諸如太尉擊賊、尚書叱盜、大夫死難、諫議嫡遷事“悲甚則哭”。太尉即段太尉段秀實。據《舊唐書》卷128、《新唐書》卷153本傳記載，段秀實曾為涇原鄭穎節度使，唐德宗時，為司農卿。涇原兵變后，朱泚秉權，秀實唾面大罵并以笏擊朱泚而遇難。尚書叱盜，據《舊唐書》卷128、《新唐書》卷153本傳記載，唐德宗時，顏真卿慰諭叛將李希烈時，不屈遇害。大夫死難系指檢校御史大夫、汴州節度留后陸長源，因以峻法繩治驕兵，兵亂而死（《舊唐書》卷145、《新唐書》卷151本傳）。諫議嫡遷則指陽諫議陽城，原為隱士，唐德宗時召為諫議大夫，以直諫聞名。數犯德宗，后被誣陷，出為道州刺史（《舊唐書》卷192、《新唐書》卷119）。

最后唐衢善哭體現了儒士針砭時弊的濟世情懷。在封建社會中，幸臣專勢、賢者放退、世俗衰薄幾乎是每個朝代的通病，而具有遠大理想、深受儒家道德情操浸染的士人，面對國家衰微的局勢，無能為力施展濟世、救世的抱負時，只能發之以驚世駭俗的哭世。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上，從先秦時期屈原的仰天而嘆息、哀嘆生民之多艱，到宋玉的“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的悲世情懷，再到漢代許子伯哭世、魏晉時期阮籍的窮途而哭，可見唐代以前士人悲世哭世情結的凝重。唐衢所生活的中晚唐時期，已經具有了史家所謂：“世途多僻，忠義俱亡，極爵位以待賢豪，罄珍奇而托心腹。殷勤國士之遇，罕有托孤之賢，豢豐而犬豕轉獰，肉飽而虎狼逾暴。五侯九伯，無非問鼎之徒；四岳十連，皆畜無君之跡。”（P812）

而素有以天下為己任濟世情懷志節的儒家士大夫，面對這種頹敗的社會風氣，怎能不“目擊斯亂，言之傷心”！唐衢長哭當歌，只有以直切的悲哭之聲方可引起世人的注意。唐衢善哭是其時士林中一個佳話，但白居易卻以為唐衢與自己一樣是為民而哭，其用心在于使“天子知”，這則將唐衢悲歌的意義歸結到經世致用的社會功能上（P76）。從這一社會層面上加以考慮，或許才能準確理解唐衢善哭在唐代的深刻動因，也才能對唐衢善哭掬一把同情之淚。

（責編：王晶晶）

Confucian Elegy： Textual Research on Tang Qu’s Life Stories

Du "Zhengqian

Abstract "Tang Qu was a famous Confucian scholar in the middle and late Tang Dynasty. His famous ability to cry was widely recorded in historical documents. When intellectuals of later generations lament the erosion of morals or when their careers are not as good as they hoped， they often cite this as a common theme. In the fragmented historical records， there has been no dedicated articles in the academic community to discuss it so far. This article examines the historical literature， and aims to provide a preliminary study of Tang Qu’s birth and death， his friendships， his poetry， and the social reasons behind his propensity to cry from a literature perspective. According to the research， Tang Qu was born someday between the first year of Shangyuan era of Emperor Suzong in the Tang Dynasty （760） and the second year of Guangde era of Emperor Daizong in the Tang Dynasty （764）， and his death date should be no later than the 9th year of Yuanhe era of Emperor Xianzong in the Tang Dynasty （814）. His companions include Bai Juyi， Pei Du， and Han Yu etc. Tang Qu’s cry for the world is a reflection of the general mentality i.e.， distress and helplessness of the literati under the feudal autocratic rule in the chaotic world. This has a typical significance for enriching and understanding the ideological status and social reality of the literati in the middle and late Tang Dynasty.

Key words "The Tang Dynasty " Tang Qu " Confucian scholar " Textual re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