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

小羅從鄉下老家一路走到濱城。小羅嗓子好，在濱城開始用歌聲討生活，一曲《春天里》，唱出了外鄉人的迷惘和悲傷。

那天他一不小心被車子撞了一下，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送你上醫院去看看？”他醒過來，聽到一位大叔關切地問他。

他爬起來甩了甩胳膊，說：“沒事。”

那位大叔拉他坐在路邊，掏出紙巾給他擦臉上的汗水。小羅心里頓生一股熱流。

大叔說：“你這么年輕，在街頭唱歌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干點什么的好。”說著大叔掏出二百元錢，硬塞給他走了。

大叔是小羅心中的一束光，他要跟這光源離得近一點，便不由得跟在大叔身后，瞄著大叔進了一棟樓。

早上有人出門，看見他睡在樓道角落里，就問他：“你是哪來的？怎么能睡在這里？”

住在一樓的于大媽是社區干部，聞聲出來，見是個殘疾人，便上前解了圍。問明情況后，于大媽嘆了口氣說：“跟我走，我給你找個地方落腳。”

小羅遲疑地跟著于大媽到了胡同口的一家小飯店。

小飯店門頭不大，但牌匾亮眼，“春天里”三個大字使小羅心頭激動了一下。

正在炸油條的店主見于大媽來了，趕緊迎上來。當得知要把眼前這個殘疾青年安排到自己店里時，店主頭搖晃得像撥浪鼓。見于大媽的臉嚴肅起來，店主口氣緩了下來。

小羅眼里有活，擇菜洗菜切菜都干得有模有樣。店主高興地夸他聰明能干，后來，小羅由雜工干到了掌勺大師傅。店主不在的時候，他也能把店里后廚的活計支撐起來。小羅性格雖內向，但沒事時依舊喜歡唱歌，經常唱的還是《春天里》。

令小羅不敢想的是，服務員小蓮看他的眼神也開始柔和起來。小蓮也喜歡唱歌，小羅的歌聲常常讓她如癡如醉。

小羅和小蓮戀愛了。

一次，小蓮被來吃飯的幾個小混混戲弄，小羅二話沒說挺身而出……那一刻，小蓮就決定，小羅是她今生要嫁的人。

有了這個想法，小蓮就回家跟父母說她要嫁給小羅的事。父親聽說小羅的情況，就一百個搖頭，對小蓮的母親說：“咱閨女不瘸不瞎，憑啥嫁給他呢？”

小蓮向父親表明自己非小羅不嫁。

父親一聽，拿著一瓶農藥，說：“你敢嫁給他我就死給你看。”

孝順的小蓮很無奈，最終匆匆嫁給了本地開旅館的馬大個子。

小蓮結婚那天，小羅在小飯館里把自己喝得大醉。

婚后的小蓮并不幸福，馬大個子是個賭徒，外面賭錢輸了，回家就和小蓮吵，罵小蓮是喪門星。

轉眼到了春天里，小蓮和馬大個子離了婚。離婚后的小蓮，每天坐在門前目光呆滯地望著遠方。

小蓮的父親見到小蓮這樣，就對她的母親說：“那就讓小蓮嫁給小羅吧。”

母親說：“你不嫌人家小羅了？”

父親說：“你懂什么？閨女都這樣了。”

有了父母支持，小蓮就到濱城找小羅，店主告訴她：“半年前小羅就去了深圳。”

小蓮聽說小羅去了深圳，她沒有失望，她知道他已把下一個春天藏在了心里。

【作者簡介】脫微娜，女，遼寧大連人。中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人民日報》《芒種》《海燕》《天池》《小說林》《北方文學》等報刊。

責任編輯 梁樂欣

特邀編輯 張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