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城市形象一直依靠媒介來塑造,更有學者將二者視為一體兩面。新媒體時代,在“技術賦權”的背景下,更多人獲得話語權改變了城市形象的塑造格局,網絡輿情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城市形象由原來的靜態轉變為動態,有的學者提出“可溝通的城市”就是這種動態城市形象的詮釋。在新格局下,城市的媒介形象可以在網絡輿情中破損,也能在輿情處理得當后得到修補,從而完成一輪形象的重構。文章研究發現,在潛輿論即輿論背后的公眾情緒的影響下,城市媒介形象一經受損便是永久性的創傷,“修補”而不“痊愈”,且在新的輿情中再次受損。如何提升修補效果,同時保證不陷入“破損—修補”的循環怪圈,文章認為關鍵點在于加強輿情應對能力,將網絡輿情納入城市形象建構的系統中,化被動為主動,應對好輿情危機,及時處理負面輿情,做到全民動員,從政府到媒體,再到“意見領袖”和普通市民,都參與到輿情的應對處理中來,讓負面輿情“軟著陸”,同時積極創造正面輿情,挖掘城市文化,打造城市的個性化IP,利用好網絡平臺,擺脫循環怪圈,維護城市形象。
關鍵詞:網絡輿情;潛輿論;城市媒介形象;輿情要素;城市IP
中圖分類號:C912.63;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3)19-0090-03
城市形象這一概念,最早是由凱文·林奇提出的,國內關于城市形象的定義主要分兩種,一種是遵循二分法,把城市形象劃分為“實體的”與“虛擬的”城市形象(陳映),也有把城市形象劃分為“具體形象”與“整體形象”(陳懷林);一種則遵循三分法,把城市形象劃分為城市形象、政府形象與市民形象(徐根興)。
對于城市形象的建構,一般認為有兩種方式:官方主導與公眾參與(陳靜)。官方通常會塑造城市的正面形象,在議題設置上也偏向“正能量”話題(萬新娜),但這種范式容易形成“千城一面”的現象(張洪波、戶松芳、張文剛),同時由于功利實用的驅使,為了吸引游客、外來人口定居、招商引資,往往出現議題設置單一的局面[1](賈廣惠),影響城市形象的認同。
互聯網既是輿論的集散地,也是情感的發泄場[2]。網絡輿情不僅具有信息屬性,同時還伴有較強的情感屬性,后者在輿情高峰期是超過前者的,這也是網絡輿情治理困難的原因之一。國內有研究指出,大眾媒介正在塑造受眾腦中的認知圖像[3]。網絡輿情不僅會危及政府形象(彭廣林),還會沖擊城市的標識認同(范晨虹),即便是輿情過后,構建起來的新標識也會長久留存,如“廈門PX”“雪鄉宰客”“麗江打人”。
在解決方法上,有提議建設可溝通的城市(吳予敏),有提議把輿情納入城市形象建構體系中(范晨虹),也有提議政府部門、新聞媒體、“意見領袖”共同努力[4]。總之,學者們都認為應該由政府主導,同時邀請公眾參與其中。
網絡輿情有其自身的規律,同時對城市形象的破壞也是有規律可循的。想要修補破損的形象,必須掌握輿情規律,知道它破壞城市形象的前提條件與方式,同時要避免把輿情當作片面的負面性事物,否則無法真正把握、利用它。
(一)網絡輿情影響城市形象的條件
網絡輿情為何能影響城市形象,主要分為三個方面。第一,皆為公眾參與,無論是網絡輿情還是城市形象建構,公眾的身影都無處不在。網絡輿情不僅是輿情本身,還有潛輿論,即輿情背后的公眾情緒[5],這些情緒、傾向類似認知框架一樣預設了潛輿論的走向,是公眾意見的風向標。輿情又分潛輿論、顯輿論和行為輿論[6]。在新媒體背景下,公眾參與到社會事務中來,通過對官方話語的對抗式解讀來建構自己的話語,在網絡輿情中表現為對官方通報的不信任,在城市形象建構中表現為“動態的城市形象”。第二,媒介與城市的同構。第三,網絡輿情塑造社會記憶。公眾傾向于從大眾媒介中獲取信息,同時把它們當時社會現實。社會記憶不是個人記憶的簡單疊加,而是一個綜合體,是權力爭論場,“記憶即權力,充滿合謀與博弈”[7]。
綜上,網絡輿情對城市形象的影響條件已經具備。這種影響有多大,又如何影響,需要進一步研究。
(二)網絡輿情影響城市形象的方式
網絡輿情對城市形象的影響主要可見城市標識、政府/官方形象、市民形象三個方面,從而形成對該城市整體形象的影響。
標識性是城市形象建構的特點,因為一個城市的宣傳點很多,如果同等力度地宣傳會增加傳播成本,傳播效果也無法得到保證。研究發現,網絡輿情會造成城市原有標識的危機,同時建構起新的標識,新的標識會在輿情過后潛伏起來,并在下一次輿情中顯現,參與到新一輪標識的建構,呈斷裂式、疊加式。網絡輿情中,敘事傾向發生了轉移,從事件轉移到了身份,即事件本身不是第一關注點,當事人的身份才是關注重點,在報道中體現為強勢群體—弱勢群體的對立框架[8]。如“麗江打人”事件,不是從治安管理的框架進行新聞報道,而是從沖突雙方的社會身份進行報道。之前與麗江相關的詞語是“旅游勝地”“古城”等,在該事件后與其相關的詞語是“打人”“亂”“不安全”等。這種負面標簽會在持續一段時間后進入潛伏期,這期間只有零星提及,直到麗江再次出現輿情,相關報道的評論區里就會出現“麗江打人的事歷歷在目”這樣的評論。在這背后,則是情緒的疊加。
網絡輿情事件,無論是治安事件,還是私人矛盾,都有相關部門負責介入處理,因此首先受損的就是相關部門的形象,進而是整個政府部門形象受損。政府形象受損主要表現在公信力下降,公眾更愿意相信道聽途說的說法而不是官方通告[9],這對政府處理輿情造成了阻礙。如果不及時掃清這一阻礙,政府會愈加被動。市民是城市的重要組成部分,極端言論不會就事論事,而是將其擴大化,繼而產生地域歧視,否定輿情所在地的人,如“××人啊?不奇怪了”就是評論區中常見的極端言論。對市民形象的損傷表現為明顯的情緒性和極端性,要及時駁斥,形成對沖。如果不及時處理,對城市今后的各項工作尤其是對外工作會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除了對城市形象造成負面危機,網絡輿情也有積極的影響。如好輿論的好影響和壞輿論的正面意義。好的輿論是好事件引起網民的支持和認可,對城市形象而言是加分項,而負面輿論的正面意義則體現在對輿情的處理方式上。
如果說負面輿情的消極意義是主要矛盾,那它的正面意義就是次要矛盾,并且在主要矛盾被化解后上升為主要矛盾。一方面,發現平時無法注意到的短板;另一方面,督促修改,并且修補和提升城市形象。
(一)輿情處理的重要性
如果對輿情置之不理,會對城市形象造成持續性損傷。有的地方政府認為只要把引發輿情的事件解決了,輿情自然會消失。這是沒有抓住主要矛盾,沒有看到輿情背后的公眾情緒,是對輿情的認識不足。網絡輿情的要素分為:輿情主體、輿情引體、輿情媒體和輿情信息[10],解決了輿情引體并不能讓輿情消失。
如果沒有正確處理輿情,讓輿情“硬著陸”,則會激起新一輪的輿情。不少官方賬號覺得自己占理,而選擇“懟”網友,導致輿情持續向壞的方向發展。其實網民和政府之間存在信息差[11],政府要主動彌合信息差,同時盡可能安撫公眾情緒,做到輿情“軟著陸”。
(二)“軟著陸”:正確處理輿情的方式
輿情的“軟著陸”需要政府、媒體、網絡大V和市民的共同配合,需要把“情感”作為治理手段[12]。多方合作可以讓應對高效,不僅應對速度快,而且效果顯著。“情感”作為治理手段,是近年來輿情研究的重點,一板一眼的官方回應效果越來越差,在互聯網這樣的情感集中地,僅僅靠傳統回應是遠遠不夠的,要利用好情感要素。
(三)通力合作:官民一條心
城市是政府治理下的城市,也是市民生活中的城市。維護城市形象的責任不僅在于政府,同時還在于市民,這離不開媒體和“意見領袖”的配合,只有他們通力合作,才能應對得了輿情、應對得好輿情。
政府:由政務官方號發布消息,同時針對相關謠言要做到最快速度回應,當然也要遵重辦事規律,不能因著急回應而造成二次謠言。
媒體:配合宣傳政府的通報和回應,并在此基礎上從網民的情感情緒入手,試圖安撫網民情緒,把輿情的噪點降下去。
大V:有時候媒體的審核速度跟不上輿情關注點轉移的速度,大V則不同,他們永遠處于“熱搜一線”,了解網民的關注點,知道網民在其中的話語反抗,同時大V可以在事實基礎上渲染一番,增強可讀性和通俗性。
市民:如果沒有當地人的證實和解讀,就會造成“不可信”的對抗式解讀,要消除這種疑慮,就得依靠當地人的回應。
以上措施會讓城市形象得到修補,但不能讓其“痊愈”,因為城市形象就像人的皮膚,皮膚破了會留疤。疤痕就是記憶,就是城市的刻板印象。
(一)為何陷入怪圈
輿情就像一把匕首,蹭破皮,割塊肉,就要看這把刀鋒不鋒利。初次面對輿情,沒有應對經驗會造成比較嚴重的后果。此后有經驗了,輿情的影響可能會變小,但不會消失,因為人的記憶不會消失,這件事情也不會因此變為“沒發生過”。
(二)如何走出怪圈
走出怪圈就是降低輿情的影響。從輿情的角度出發,健全常態化的輿情應對機制,快速反應,快速處理;還要通過制造正面輿情來提升城市形象。如河南衛視春晚就是一場很好的輿情營銷。從城市角度出發,管理好城市是最為現實的問題。城市治理是一項綜合各要素的學問,新聞媒體在其中要發揮宣傳和監督的作用,一方面宣傳城市的正面形象;另一方面,要把對城市形象的影響限制在本地內部,防止輿情外溢。
(三)主動出擊,營造正向輿論
近年來,打造IP成為建構城市形象的熱寵[13],如河南衛視以“科技賦能傳統文化”的春晚為IP打造的媒介景觀,在抖音等短視頻APP上成為焦點,山東“淄博燒烤”、貴州“村BA”“村超”也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些IP在傳播過程中不僅宣傳了城市的正面形象,同時契合了受眾的需求,使這一媒介形象得到認可,不僅打破了城市固有的刻板印象,同時讓新穎的、個性化的、積極正向的城市形象深入人心。
以河南衛視春晚為例,其以傳統文化為內核,以科技元素為外殼,為公眾帶來了一場“視覺盛宴”,精準把握內容質量;貼近年輕群體,關注高網感群體,精準把握受眾需求;以移動優先、跨屏傳播為手段,精準把握傳播渠道,打造一場媒介景觀[14],同時也形成一場媒介儀式,網民在儀式中完成了對這一節目的認同,河南衛視也借此出圈,拉近與網民的距離,營造正向輿論,改善了網民以往對河南的地域歧視,同時加深了對新形象的認同。
綜上,走出循環怪圈的策略主要有兩點,一是防止負面輿情外溢,二是積極營造正面輿情,打造城市新形象。這其中官方媒體的作用非常重要,其雖然不再是過去官方主導、民間參與中的主導角色,但依然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其作用在于引導,在于“搭臺”[15],這一點官方媒體具有絕對優勢。
網絡輿情是一把雙刃劍,運用得好可以給城市形象加分,運用不好就會破壞城市形象,官方媒體在這樣的背景下顯得尤為重要,對于城市媒介形象的建構更為重要。對于網絡輿情要順勢而為,負面輿情要“疏”,正面輿情要“引”,要注重潛輿論和其背后的公眾情緒,確保負面輿情“軟著陸”,正面輿情積極“出圈”“破圈”。而線下則是對城市管理者的考驗,“百聞不如一見”,宣傳再好也要落到實處。“淄博燒烤”火爆的背后,是傾全城之力做好后勤保障。官方媒體通過報道,與公共管理領域互相配合,一個臺前一個幕后,唱“一出好戲”,讓城市媒介印象成為根植于城市內核的城市媒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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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邵杰,研究方向:新媒體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