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

楊亞爽，河南省西華縣人，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周口市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有散文集《記憶中的鄉愁》、《拾起遺忘的記憶》小說集《打神秘電話的男人》等多部作品。

老王是A廠產品代理商，品牌加關系讓老王把生意做得風風火火。這不，為了迎接老王帶來的大客戶，A廠廠長連出國都推遲了。

上午9點，老王和賴局長一行來到開發區A廠，廠長領著大家從原材料的進場檢測開始看起，對生產車間的工藝流程到實驗室的CA認證。廠長的滔滔不絕讓大家對廠家的評價逐步升級。

從成品車間出來，老王仿佛看到了大家簽訂合同后的觥籌交錯，仿佛看到了列隊的貨車運抵安裝現場。肥胖的身體扭動起來，像那歡慶場面的模型狗熊。

賴局長也是非常滿意，臉上泛出喜悅的春光，他走下臺階順手掏出一支煙來，老王趕緊上前打著火機，局長裝作沒看見繼續和廠長聊著。老王倒是很自然地點著了局長和自己手里的香煙。

“先生，這是廠區，請您不要抽煙！”語氣堅定卻具有威懾力。老王剛吸到口腔的半口煙氣瞬間鉆到氣管里，他立刻大聲地咳嗽起來。

咳嗽聲把大家吸引過來。在老王的眼前站著的是一位高挑的姑娘，她身穿橘黃色的短袖衫，下套天藍色的長褲，褲腿扎在褐色的高筒靴里，旁邊垃圾鏟里的樹葉和笤帚告訴人們說話的是保潔員。那保潔員見老王劇烈的咳嗽，仿佛做錯了什么，忙向前一步，“不好意思，您需要點水嗎？”也許老王覺得自己的窘態很丟面子，惱怒道：不就抽根煙嗎？不就多掃一個煙頭嗎？

“這不是多掃少掃一個煙頭的事，這涉及到公司的火災安全。不管是保潔人員還是科室領導，人人都是安全員。這是我們的廠規。”保潔員說。

老王哪受到過這樣的頂撞，他惱羞成怒地把半截煙狠狠地扔在保潔員前面：“著火了嗎？”

保潔員從旁邊的一個袋子里取出一桶水，澆滅了煙頭，確認無復燃后掃進了垃圾鏟里面。她提著垃圾鏟走到老王面前：“今天您是客人，要是本廠員工必須交罰1000元罰款才能出廠門。”

“廠長，這、這，她不是成心難堪我嗎？”老王簡直氣急敗壞了，他向廠長指著賴局長手里捏著的煙。“這些年我為你們廠子賣了多少東西，你們就這樣對待財神爺？”

廠長連忙作揖：“對不起，冒犯了，請原諒，她是我侄女，看在我面兒上。”然后轉向她：“你咋干起了這個？”清潔工低下頭，紅著臉：“前天因為忘了戴工作帽，被發配到這里了。”

廠長見事已至此只得給客人打圓場：“好了好了，她不懂事，一會兒我罰三杯。”

局長對突發的小插曲像看到了一場喜劇，顯得特別興奮。他對廠長說：“午飯就不吃了，下午還有會。”

王代理隨著賴局長絕望地鉆進了汽車。

廠長看他們遠去的車輛，有些茫然。滴滴滴，短信的提示音突然響起。他打開手機，看到了賴局長的短信：“我是不吸煙的，今天特意帶了一根。從保潔員身上我看到了貴廠認真的品質，下周我讓人聯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