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籌“定制化”盜版電子書怎么破？

記者｜譚予 不以營利為目的，眾籌電子書違法嗎？

為了對作者的新書大熱表示恭喜，將微信群里眾籌新書PDF 文件的聊天截圖發給了作者，結果把作者惹毛了……事發后，相關電子書分享群的群友在群內發問：不以營利為目的，眾籌電子書違法嗎？

11 月5 日，《大變局》的作者諶旭彬在朋友圈發布一條圖文信息，譴責某微信群眾籌其新書并掃描成PDF 版本供群友分享閱讀，“說句不好聽的話，能干出這種讀者逼死作者的事情，實在不配閱讀鄙人的著作！”同時，憤怒的作者還掛出了沒有經過打碼的名為“《大變局》諶旭彬新書88”的群截圖。

與此事相關的電子書分享群內，是否“開群”眾籌某本書的規則往往是群友提名書籍，群成員進行投票，一般獲得15 票以上即可開群。針對某本書的眾籌小群建立以后，由群主向專門制作電子書的書商下單，書商負責購買實體書并掃描制作，再交給提前支付了實體書購買費和掃描費的群主，最后由群主向群成員收費，費用由所有群成員共攤，平均每人支付幾元錢。

針對此事，《大變局》的策劃方行距創始人黃一琨對《出版人》表示：這種行為就是偷，但他們哪怕是出版方也做不了什么，因為這種零星的、個人性的沒法兒對付。《大變局》的出版方浙江人民出版社的編輯不愿多談此事。

在《出版人》采訪的多家出版機構中，對于自家書出現被掃描并在網絡上傳播的問題，基本上都不會或很少采取措施。

未讀的市場部負責人蕭佳杰說：“紙質書盜版都處理不來，亂價也處理不了，電子書盜版問題就基本不處理。”不過他也表示，未讀如果有超級暢銷書出現大規模的盜版電子書情況，可能還有動力管管。

國內某不愿透露名字的頭部出版機構副總表示，他們對網上的PDF 盜版行為不會采取任何舉措，該公司今年的暢銷書在某網站有大量標價9.9 元，明顯是盜版的紙質書出售，這類紙質書盜版現象似乎也沒有得到很好的控制。

在打擊實體書盜版方面頗有心得的某頭部圖書公司面對這類掃描PDF 傳播的盜版行為也“比較被動”，其數字出版的負責人告訴《出版人》，“我們頂多就是看到淘寶上賣盜版電子書，點個舉報”，再就是鞭策有合作關系的平臺做好加密，不要讓平臺上的文件被下載，對上述這種自掃PDF 且在小范圍內傳播的案例，“這個真的沒辦法”；而如果判斷有較大違法獲利的行為，才會同步給公司法務處理，但也很少有成功索賠的，因為“太難取證了，律師也沒興趣做這個”。

回到文章開頭，電子書分享群群友提出的問題：不以營利為目的，眾籌電子書違法嗎？

有群友認為，眾籌是購買制作好的PDF 電子書，違法的是制作者，參與眾籌的人不違法。

真的是這樣嗎？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的劉丹丹律師告訴《出版人》，未經著作權人許可掃描并將圖書PDF 文件發至微信群的行為，民事層面屬于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如果超過一定金額或者數量，嚴重的可構成刑事犯罪。

對于該電子分享群群友提出的“不營利就不算違法”的問題，劉律師舉例說，如果一個眾籌群里有100 個人，正常情況下，這100 個人要看某本書，是需要買100 本紙質書。但是群內有人通過紙質書掃描成PDF 并分享給群友的操作，最終只花了1 本書的錢就解決了這100 個人的需求，出版商或者作者因此損失了99 本書的錢。所以群內掃描傳播電子書雖然沒有營利，但也損害了著作權人的合法權益。

劉律師表示，對這類行為進行追責，重點在于固定證據，如對方在微信群內散播圖書PDF 文件的記錄、收款記錄等，需要注意保留存有原始微信記錄的手機，或者是直接對微信記錄進行保全。“只是過程比較煩瑣，但并不難。”劉丹丹說。

相對麻煩的處理過程，與廣泛且涉案金額較小的盜版行為，這兩點讓追究掃描并在網上傳播電子書這類盜版行為成了一件性價比極低的事情，而這也是出版機構對該類行為基本不予處理的根本原因。

盡管出版機構大都對電子書盜版的處理表示無能為力，但國內針對電子書盜版的打擊卻越來越嚴格。去年有亞馬遜盜版電子書書商被抓，不少向其購買電子書的人被傳喚配合調查。今年10 月，西安警方成功破獲一起侵犯電子書著作權案，犯罪嫌疑人李某通過其個人公眾號“奧丁讀書小站”為用戶提供免費下載電子書服務，累計侵權電子圖書超過5000 部，涉及100多家出版社，非法獲利達60 余萬元。

回到《大變局》微信群眾籌一事，有豆瓣網友將作者諶旭彬的朋友圈截圖發布在豆瓣廣播中，投票眾籌該書的電子書分享群很快炸開了鍋，眾籌《大變局》的小群也被群主解散。電子書分享群群友表示，以后要少籌國內新書和通俗讀物，因為通俗讀物出版是為了賣錢，而學術專著不是；還有身份為律師和作家的群友認為，作者不必過于看重所謂的知識產權，他表示自己的實體書已經印刷了4 次，電子書也是到處流傳，但他并沒有什么意見；也有群友對這件事的性質十分清楚，承認他們通過微信群掃描傳播PDF 盜版書有錯，但也慶幸這個圈子太小了，無論是哪方都懶得管。

《出版人》記者在微信中搜索“電子書分享群”發現，明目張膽進行盜版電子書分享的文章隨處可見，微信官方似乎也沒有對盜版電子書分享的信息進行篩選或過濾。究其根源，規模小、金額少、個性化并廣泛存在，都是導致這一問題沒有引起各方重視的原因。相比實體書盜版，電子書盜版在全世界范圍內都是廣泛存在的，這似乎也從另一側面說明，電子書盜版的打擊難度比實體書盜版的打擊難度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