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歆慧,余意峰
(1. 湖北大學 商學院;2. 湖北大學 旅游學院,湖北 武漢 430062)
新冠疫情對全球的經濟發展和社會生活產生了巨大的沖擊。為了防止疫情的傳播與擴散,各國政府都相繼采取了隔離封控措施來嚴格限制人員出行,旅游業也因此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寒冬。游客人數和旅游收入的斷崖式下降,使旅游企業遭遇重創。這次疫情是對旅游企業管理水平的一次巨大考驗,公司治理與企業內部控制密切相關,企業內部控制質量體現了企業風險管理的有效性。旅游業作為典型的環境敏感型產業,在面對突如其來的外部沖擊時很容易陷入困境。企業內部控制雖不能預料和避免未來可能發生的意外事件,但卻可以加強企業的風險管理,有利于提升企業的財務績效。
現有文獻大多是單一研究新冠疫情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或企業內部控制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較少綜合考察新冠疫情、企業內部控制及企業財務績效三者之間的關系。且已有文獻中很少基于旅游業來開展分析,僅有的幾篇以旅游上市公司為樣本的文獻數據也停留于2020年或2021年。中國旅游研究院數據分析所曾表示,2022年才是3年以來旅游業受疫情影響最深、行業景氣度最弱的一年。因此,本文收集了2013—2022年我國20家旅游上市公司的數據,分析新冠疫情、企業內部控制對旅游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并進一步探討企業內部控制對新冠疫情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是否具有調節作用,以期為旅游企業提升防范風險能力及改善財務績效提供參考。
企業的財務績效可以直觀反映企業的生產經營狀況。張璇等[1]以2018—2021年我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分析得出新冠疫情與企業績效呈顯著負相關關系,即疫情越嚴重,企業績效就越差。Yeon等[2]以股票回報率來衡量新冠疫情對旅游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結果發現疫情對旅游和酒店公司的股票回報產生了顯著的負向影響。胡北明等[3]以2015—2020年38家上市旅游企業為研究對象,實證分析得出新冠疫情對旅游上市企業的財務績效造成了巨大損失,其中經營出境旅游業務的企業損失較大,經營國內旅游業務尤其是以景區業務為主的企業損失相對較小?;诖?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新冠疫情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呈顯著負相關關系。
企業內部控制體系是指企業為了保障資產安全、提高經營效率和保證財務報告的準確性而建立的一套制度、方法和措施。其主要目的是規范企業內部的經營行為,防范風險,保證企業的長期穩健發展,進而提升企業財務績效。葉陳剛等[4]以2007—2014年中國A股上市的2 176家企業為樣本,實證分析得出企業內部控制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江其玟等[5]針對醫藥公司展開研究,結果得出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正向促進作用。李琳等[6]通過實證分析得出企業內部控制與企業財務績效顯著正相關,即高質量的企業內部控制有利于提高企業的財務績效水平?;诖?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企業內部控制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呈顯著正相關關系。
風險評估管理是企業內部控制的關鍵要素,企業內部控制體系越完善,企業的風險防范能力就越高,疫情對企業造成的經濟損失就越小。部分學者將企業內部控制作為調節變量來展開研究,例如王佳等[7]探討了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在企業高管法律背景和財務績效中的作用,研究得出高質量的企業內部控制能夠削弱高管法律背景對財務績效造成的負面影響。鄭莉莉等[8]基于2018—2021年第二季度A股上市公司數據,實證分析發現隨著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提高,疫情對企業的財務績效造成的不利影響逐漸減弱?;诖?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企業內部控制對新冠疫情和旅游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具有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
本研究以2013—2022年旅游業上市公司的數據作為研究樣本,為了確保研究數據的可靠性,剔除了ST、*ST開頭的企業;剔除了2013—2022年新上市或中途退市的企業;剔除了指標數據有缺失的企業,最終選取了20家旅游上市公司。本文數據大部分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企業內部控制指數來源于迪博企業內部控制指數庫。數據通過Stata 16.0以及Excel統計軟件進行處理。
2.2.1 被解釋變量
本文參考以往大多數研究,采用總資產凈利潤率(ROA)作為財務績效的評價指標和本文被解釋變量。總資產凈利潤率(ROA)反映公司運用現有資產獲取利潤的能力。
2.2.2 解釋變量
參考張璇等[1]的做法,采用新冠疫情(COVID)作為解釋變量,以央視首次正式公布的疫情發生時間即2020年1月21日為準,處于疫情發生后取1,否則取0。
2.2.3 調節變量
采用迪博企業內部控制指數(ICI)作為調節變量來衡量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該指數是基于上市公司合法合規、報告、資產安全、經營和戰略五大目標的完成程度來綜合評價企業內部控制情況,是目前公認的客觀指標。
2.2.4 控制變量
本文借鑒以往的研究,將企業規模(SIZE)、上市年限(AGE)、資產負債率(LEV)、獨立董事比例(IND)、兩職兼任(DUAL)、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TOP1)、企業股票代碼(CODE)以及年份(YEAR)作為控制變量。具體指標體系見表1。
基于前文假設,為檢驗新冠疫情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設立模型(1):
ROA=β0+β1COVID+β2SIZE+β3AGE+β4LEV+β5IND+β6DUAL+β7TOP1+∑CODE+∑YEAR+ε
(1)

表1 變量定義
為檢驗企業內部控制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設立模型(2):
ROA=β0+β1ICI+β2SIZE+β3AGE+β4LEV+β5IND+β6DUAL+β7TOP1+∑CODE+∑YEAR+ε
(2)
為檢驗企業內部控制在新冠疫情和財務績效之間的調節作用,設立模型(3):
ROA=β0+β1COVID+β2ICI+β3COVID×ICI+β4SIZE+β5AGE+β6LEV+β7IND+β8DUAL+β9TOP1+∑CODE+∑YEAR+ε
(3)
其中,β0為常數,β1-9為各變量的參數,ε為殘差項。
各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如表2所示。2013—2022年,旅游上市企業財務績效最大值為0.254,最小值為-0.180,表明我國旅游企業間的財務績效差距較大;財務績效的均值為0.028,表明旅游企業總體處于盈利狀態,只是盈利水平較低;企業內部控制指數的均值為6.674,最大值為9.296,最小值為2.740,標準差為0.779,表明旅游企業之間企業內部控制水平差距較大,大部分企業內部控制質量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在控制變量方面,旅游企業規模的最大值為26.897,最小值為20.173,反映出旅游企業的規模大小不一。資產負債率的最大值為0.758,最小值為0.059,表明旅游企業的償債能力存在較為明顯的差異。兩職兼任的均值為0.055,表明我國旅游企業中董事長和總經理為同一人的情況較少。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的標準差為12.795,表明我國旅游上市企業的股權集中度差異較大。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
各變量之間的相關性分析結果如表3所示。旅游企業財務績效與新冠疫情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551,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新冠疫情會降低旅游企業的財務績效,假設H1初步得到驗證。旅游企業財務績效與企業內部控制兩者的相關系數為0.521,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越高,財務績效水平就越高,假設H2初步得到驗證。

表3 變量相關性分析結果
本文運用多元回歸分析方法來驗證前文提出的假設,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3個模型都在1%的置信水平上通過了F檢驗;3個模型調整后的擬合度也都較高,滿足研究所需的基本要求。
3.3.1 新冠疫情對財務績效的影響
模型(1)的結果顯示,新冠疫情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062,且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表明兩者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即新冠疫情顯著降低了旅游企業的財務績效,假設H1進一步得到驗證。
3.3.2 企業內部控制對財務績效的影響
模型(2)的結果顯示,企業內部控制與財務績效的回歸系數為0.022,且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表明兩者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即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越高,企業財務績效水平越好,假設H2進一步得到驗證。
3.3.3 企業內部控制對新冠疫情和旅游企業財務績效之間關系的調節作用
模型(3)的結果顯示,新冠疫情和企業內部控制的交乘項(COVID×ICI)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在5%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回歸系數為0.017,表明企業內部控制在新冠疫情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兩者之間的關系中發揮正向調節作用,即提高旅游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可以緩解新冠疫情對旅游企業財務績效造成的不利影響,假設H3得到驗證。
控制變量中,企業規模與兩職兼任均與企業財務績效呈顯著正相關關系,說明旅游企業的規模和兩職兼任的比例越大,財務績效就越好。原因可能在于企業規模越大,越利于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從而提高旅游企業財務績效;董事長兼任總經理時,有利于提升執行董事會決議的效率及企業財務績效水平。而資產負債率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顯著負相關,說明企業的資產負債率越高,需要承擔的償債壓力就越大,企業財務績效就越低。

表4 回歸分析結果
為確保上述分析結果的準確性,本文用凈資產收益率(ROE)替換原被解釋變量總資產凈利潤率(ROA)來進行穩健性檢驗。替換變量后重新代入模型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5所示。新冠疫情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仍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負相關,企業內部控制與財務績效也仍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正相關,兩者的交乘項(COVID×ICI)回歸系數為正,與財務績效也仍在5%的置信水平上顯著正相關。由此可見,穩健性檢驗中回歸系數的正負及顯著性沒有發生變化,與前文結果一致,證明本研究結果穩健。
本文以我國20家旅游上市公司2013—2022年的數據為樣本,實證分析了新冠疫情、企業內部控制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三者之間的關系,得出以下結論:第一,新冠疫情顯著降低了旅游企業的財務績效,疫情作為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給旅游企業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第二,企業內部控制對旅游企業財務績效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企業建立系統、有效的內部控制制度有利于提升旅游企業的財務績效。第三,企業內部控制正向調節了新冠疫情與旅游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關系,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能夠有效緩解新冠疫情對旅游企業財務績效造成的負面影響。

表5 替換變量后的回歸分析結果
針對以上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如下建議:第一,旅游企業必須完善對于外部沖擊的風險管理體系。旅游業相比于其他行業更容易受到各種突發事件的影響,從而導致企業面臨生存危機。這次疫情暴露出許多旅游企業在面對突發事件時存在的不足之處,未來旅游企業應最大程度做好現金流的管理,完善企業風險預案,爭取做到防患于未然。第二,旅游企業應不斷完善企業內部控制體系,盡可能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企業內部控制貫穿企業的整個生產經營過程,公司治理和風險管理的有效性與企業內部控制密不可分,旅游企業要培養和增強管理者及廣大員工的企業內部控制意識,建立健全企業內部控制制度,及時檢查企業內部控制制度的執行狀況、實施效果,并將此作為相關負責人薪酬考核的一部分,以此來激勵員工切實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第三,新冠疫情雖然給旅游企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但也提供了新的機遇。雖然旅游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受到影響,但也因此加快了其數字化轉型、發展戰略創新和組織結構優化等。目前疫情已經基本結束,旅游企業應當對未來市場充滿信心,積極探索新的商業模式,逐步實現從復蘇到高質量發展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