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提振外商直接投資

潘向東

從近幾年的數據看，中國的外商直接投資（FDI）下降需引起警惕。

國家外匯管理局公布的數據顯示，外商直接投資數據去年下降很多，今年第三季度凈FDI是-118億美元。另據商務部公布的數據，今年1月～9月，實際使用外資9199.7億元，同比下降8.4％。

影響外商直接投資變化的原因，無外乎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跟全球經濟變化同步，全球經濟出現向好，全球投資就會活躍，經濟體的外商直接投資就會增長，反之亦然。盡管地緣沖突對全球經濟和物價產生了一定的沖擊，但并未引起全球對外投資趨于謹慎。今年前兩個季度，日本對外投資總額達到280億美元，同比增長22.6％，其中對美投資70億美元，同比增長30.7％，對歐洲和東南亞投資同比增長36.8％，但對中國的直接投資同比下降7.5％。同樣是今年前兩個季度，美國對華直接投資25.9億美元，同比下降31.1％，但對印度增長了6.6％。從已有的數據來看，還有外商直接投資從中國轉移至周邊國家的傾向。

第二，經濟體的勞動力價格變化、能源價格變化、環保政策變化等等，讓外商直接投資的成本上升，收益率下降，這會導致外商直接投資減少，畢竟投資是為了要賺錢，反之亦然。

盡管這些年，中國勞動力價格在不斷地上漲，國家對環保治理、土地使用也在加大治理整頓，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企業的經營成本，但隨著中國物流效率的提升、人口素質的提高、技術的進步、管理效率的提升，這些也都會降低企業的經營成本，讓中國的市場仍然保持吸引力和活力。從日本對外直接投資的收益率來看，這些年其對中國的投資收益率最高，一直保持在14％左右，而其在其他經濟體——例如拉丁美洲、東盟、北美、歐洲和亞洲其他經濟體——收益率都低于10％，而且與其他經濟體相比，收益率的差距還在不斷地拉大。但日本對中國的投資金額，卻從2022年以來在不斷地下降。

第三，匯率的不穩定，也會影響外商直接投資，畢竟很多外商直接投資所產生的利潤都會匯回本國，一旦投資產生的利潤因為匯率的大幅波動而被吞噬，甚至所投的資產還出現大幅貶值，那投資就會得不償失。1997年東南亞爆發金融危機之后，很多跨國企業把之前在東南亞所做的投資，就轉移至當年匯率較為穩定的中國。

由于美聯儲不斷的加息，中美利差的擴大，導致這兩年人民幣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貶值。今年年初至10月底，人民幣貶值了5.68％。但我們來看看亞洲其他貨幣，發現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貶值。今年初到10月底，日元兌美元貶值了15.6％，韓元兌美元貶值了7.2％，新加坡幣兌美元貶值了2.1％。

第四，主要經濟體，特別是美國這樣的大經濟體，對某些經濟體采用投資限制或者促進政策，會對經濟體的外商直接投資產生影響。中美之間的貿易摩擦，無疑會給投資商帶來陰影。企業主作任何決策，都在努力地減少風險，增加發展的確定性。這就會讓一些做加工的企業在增資擴產時，去選擇在東盟或者墨西哥設立企業，對沖中美貿易的不確定性。

第五，吸引外資的政策、投資地域的營商政策等軟環境的變化，也會對外商直接投資產生影響。近些年來，中國政府一直在強調開放的國策不會改變，一直在強調將加大開放的力度。但具體落實到執行層面，一些地方借著規范營商環境，對非國有性質的企業“規范”起來層層加碼，甚至有的因為新政策的變化，通過時間追索來“殺雞取卵”。其次，在疫情期間，一些地方政府對外資企業采用簡單粗暴的管理辦法，干涉外資企業的正常經營，這些都會使得外商增資擴產的時候，變得謹慎。投資軟環境的任何變化，對于投資者來說都是敏感的。

如何扭轉外商直接投資下降的局面？最為有效的途徑當然是提升外商投資的軟環境，在加大開放的同時，健全法制化、市場化的營商環境。只要市場的吸引力在，不管什么樣的國際環境沖擊，都是短期擾動，終究會回到健康發展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