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麗 付亞楠
黨的十八大以來,鄉村治理日益受到學界的廣泛關注,學者們從當下中國國情出發,圍繞鄉村建設、鄉村治理發展等方面進行諸多探索與研究,進一步厘清當前中國鄉村治理的基本框架和內容,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鄉村治理的內涵。學者們分別從功能層面、實踐層面及目標層面對鄉村治理的內涵進行了闡述,概括來說就是通過一定權力的配置和運作對社會進行管理和調節,從而來解決中國鄉村現實問題、維護鄉村秩序并為鄉村社會提供公共服務,實現鄉村善治,形成“一整套相互銜接、相互聯系的制度體系”[1]。二是鄉村治理的主體。學者們逐漸將研究視角轉移到政府、農村基層自治組織、鄉村精英、鄉村民間組織等多元主體[2]。三是鄉村治理的模式。當前“三治融合”的鄉村治理新模式得到了學界的廣泛關注,其本質就是探討鄉村治理組織運行方式,涉及治理資源整合、治理組織形式等[3]。四是鄉村治理的客體,包括鄉村經濟、鄉村基礎設施建設、鄉村公共服務供給、鄉村社會秩序等[4]。五是鄉村治理的問題及對策,涵蓋鄉村治理體制機制及現代化的有效路徑等[5]。雖然學界對當前我國鄉村治理的基本內容進行了廣泛探討,但是大多側重對鄉村治理理論研究的橫向推進,對理論與社會實踐相結合的研究相對較少。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在社會基層堅持和發展新時代‘楓橋經驗’,……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6]。有鑒于此,本文立足于黨的十八大以來鄉村建設及鄉村治理的發展進程,以宏觀和微觀、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方式,闡述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鄉村治理取得的偉大成就,以發展的眼光深入剖析當前我國鄉村治理存在的問題,并在此基礎上提出未來路向,以期豐富當前我國鄉村治理理論的研究,推動我國鄉村治理現代化。
鄉村作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壓艙石”,其能否得到有效治理,將對我國的現代化建設水平產生重要影響。黨的十八大以來,隨著“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推進和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我國鄉村治理經歷了兩個發展階段,取得了一系列突破性進展。
隨著我國農村信息化和市場化水平的不斷提高,農村社會結構和農民思想觀念發生了深刻變化。基于這一變化,黨帶領廣大農民群眾開啟了“全面深化農村改革,完善鄉村治理機制”[7]的治理實踐。在這一過程中,一是黨的領導在鄉村治理機制建設中充分體現,為完善鄉村治理機制提供了強大動力和有力保障。截至2016 年底,全國村民委員會中黨員人數約占成員人數的57.78%,村黨組織書記和村民委員會主任“一肩挑”的約占村民委員會主任人數的34.23%,為黨的基層治理方針政策有效實施提供了保證,切實發揮了基層黨組織的戰斗堡壘作用[8]。二是基層民主自治制度建設取得重大進展。2016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以村民小組或自然村為基本單元的村民自治試點方案》,推動了鄉村基層治理制度化建設。截至2016 年底,全國25 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制定或者修訂村民委員會組織法實施辦法,27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制定或者修訂村民委員會選舉辦法。與此同時,全國98%的村制訂了村規民約或村民自治章程[8],有力保障了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服務、自我教育、自我監督,推動了基層民主自治深入發展,鞏固了鄉村治理的德治基礎。三是基層協商民主渠道不斷擴寬,協商機制逐步確立。中共中央《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指出,要按照協商于民、協商為民的要求,建立健全基層協商民主建設協調聯動機制,穩步開展基層協商[9]。截至2016 年底,我國約85%的行政村建立了村民會議或者村民代表會議制度,57%的行政村每年召開一次以上村民代表會議[8],暢通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表達渠道,維護了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四是農村精神文明建設不斷加強,“文明鄉風”體制機制建立落實。全國98%的行政村制定了村規民約或村民自治章程[8],為鄉村精神文明建設提供了有力保障。另外,公共基礎設施不斷完善、平安鄉村建設不斷深化、法制宣傳教育逐漸落實等也促進了鄉村治理機制的創新發展,為鄉村治理提供了良好的社會治理環境。總而言之,面對這一時期農村經濟社會的深刻變革,黨領導廣大群眾加強了農村基層自治、社會公共安全及基本公共服務建設,推動了鄉村治理理念的創新轉變,探索了新的鄉村治理模式,鞏固了我國鄉村治理現代化的社會基礎,逐漸構建起符合國情、規范有序、充滿活力的鄉村治理體制機制。
黨的十九大以來,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脫貧攻堅不斷深入,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取得偉大歷史性成就。與此同時,鄉村振興取得重要進展,鄉村治理制度框架和政策體系基本形成,鄉村治理新體系初步建立,推動了鄉村治理的進一步發展。一是基層黨組織的引領作用進一步增強,成為推動鄉村治理現代化的核心和領導力量。截至2021年,全國29649個鄉鎮491129 個行政村已建立黨組織,覆蓋率超過99.9%[10],農村黨支部在農村各項工作中居于領導核心地位。與此同時,《中國共產黨農村工作條例》明確了農村黨組織的工作范圍及機制,使基層黨組織的政治功能充分突顯。二是鄉村基層自治進一步深化,村民的主體地位和首創精神得到發揮。截至2021 年底,全國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共計60.6萬個,其中村委會49.0 萬個,比上年下降2.5%,村民小組395.0 萬個,村委會成員208.9 萬人,比上年增長0.8%。全年共有45.1 萬個村(居)委會完成選舉,完成率達74%,較2013 年22%的選舉完成率有了質的發展[11],鄉村群眾自治參與人數和選舉完成率實現了巨大提升,展現出鄉村治理的生動活力,推動了鄉村治理方式的有效轉變。另外,村民一站式服務平臺、村民志愿服務隊、村民調解工作室等以群眾為主體的鄉村自治載體不斷創新,人民群眾的治理主體地位日益凸顯。三是法治鄉村建設進一步延伸,立體化社會治安防控體系逐漸完善。一方面,政府涉及農村的各項工作逐漸納入法治化軌道,基層干部法治觀念、法治為民意識不斷增強,基層執法能力和水平不斷提高,法律的權威地位得到強化。另一方面,掃黑除惡專項斗爭取得顯著成效,立體化社會治安防控體系建設不斷深入。截至2020 年10 月底,全國累計打掉農村地區的涉黑組織1175 個,打掉農村地區的涉惡犯罪集團及團伙13422 個,依法嚴懲“村霸”3727 名,將受過刑事處罰、存在“村霸”和涉黑涉惡等問題的4.17 萬名村干部全面清除出農村干部隊伍[12],彰顯了法律的權威,為鄉村法治建設奠定了良好的社會環境。四是鄉村德治水平進一步提高。一方面,村規民約推動了鄉村社會公共規則的重建,為鄉村德治提供了有效載體;另一方面,57.54 萬個村級綜合性文化服務中心的建立及全國村級“文明鄉風建設”典型案例評選、“發現鄉村閱讀榜樣”、“鄉村道德模范”等一系列活動的舉行[13],為鄉村德治提供了宣傳平臺,營造了良好的文化氛圍。在這一時期,無論是鄉村基層群眾自治還是鄉村法治、鄉村德治都得到了深入的發展,逐漸建立起了內容豐富的鄉村治理體系,為推動鄉村治理體系現代化奠定了扎實的基礎。
黨的十八大以來,廣大鄉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鄉村治理效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然而從目前鄉村治理的現狀來看,我國鄉村治理現代化仍面臨治理理念難以打破地區壁壘、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發展滯后、“三治融合”治理合力未充分發揮、鄉村治理文化基礎相對薄弱等問題,亟待關注和解決。
1.治理理念難以打破地區壁壘
理念是行動的先導,一定的發展實踐都是由一定的發展理念來引領的。發展理念是否對頭,從根本上決定著發展成效乃至成敗[14]。就目前來看,由于不同區域發展的不平衡及同一區域城鄉發展的不平衡,致使治理理念難以打破地區壁壘、發揮先進理念的引領作用。
首先,我國區域經濟發展水平在空間上呈現東高西低的特征,與之相對應的社會發展水平和城鎮化發展水平也呈現東高西低的特征,因此不同區域對鄉村治理機制及相關政策的理解和實踐就存在明顯的差異。而正因為經濟社會發展不平衡這一根本制約,先進的發展理念難以擺脫現實束縛而被人們合理接受。正如中西部地區鄉村更多還是以傳統治理理念為主來進行社會治理,治理體系因循守舊,治理方式缺乏創新,長此以往必然會造成區域治理水平的差距,難以形成全國鄉村治理一盤棋。
其次,同一區域內城市和鄉村這兩部分社會治理的構成要素,其治理理念往往也會因為所處的地理位置、政策導向及發展職責不同而存在明顯差異,從而制約鄉村治理現代化。由于改革開放前我國實行計劃經濟,并在鄉村支持工業的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了農業依附工業、鄉村支持城市的二元化結構模式,使我國城鄉關系呈現出一種分割的狀態,沒有形成良好的雙向融合發展。20 世紀90 年代以來,隨著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入,國家開始逐步放寬社會的全面管控,以滿足經濟改革的需要。在這一過程中,城市治理理念實現了巨大變革,然而鄉村社會治理理念在實踐過程中轉變較慢,基層政府通過行政資源合并以集中化的管理應對區域內的發展難題,這一治理思路難以滿足合并后鄉村內部的治理需求。因此,在經濟社會快速發展的今天,如何打破地區壁壘破解城鄉二元分化所帶來的治理理念差異,推動鄉村和城市治理理念有機融合實現區域治理一體化,進而打造全國治理一盤棋,是新時代推動我國鄉村治理現代化亟須解決的現實問題。
2.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發展滯后
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要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為新時代鄉村治理現代化指明了方向。但就目前的實際情況來看,部分鄉村共建共享治理格局的發展仍相對遲滯,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鄉村治理行政化。在傳統的鄉村治理中,鄉鎮政府作為基層治理的引導者,存在著權力過于集中的現象。雖然國家不斷通過法律法規來明確基層政府和村級自治組織之間的權責關系,但是鄉鎮政府的核心地位并未發生根本性改變,村級自治組織仍作為鄉鎮行政命令的執行者和反饋者,行政化色彩濃厚;部分地區鄉村治理片面強調行政結果而忽視政治倫理,為了達到行政目的而違反政治原則——部分基層干部形成了“只要能解決問題,就可以不擇手段”的錯誤價值觀;一些基層政府存在嚴重的形式主義,以“看門面”“交材料”為評判治理結果的主要依據[3],難以贏得群眾的信任,不利于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
二是鄉村多元治理主體形式化,無法滿足復雜的鄉村社會現代化治理的發展需要。就目前來看,隨著鄉村村民權利意識的覺醒,各類主體也逐漸參與鄉村治理,然而受經濟及傳統發展思維的影響,各鄉村治理主體對鄉村治理的認知水平存在差異,導致不同主體參與社會治理的程度也存在差異,村委及黨支部“一肩挑”的治理格局仍未實現有效突破。另外,鄉村人才流失的狀況不容忽視,有能力的年輕人以融入并扎根城市為生活目標,導致具有創造力的年輕群體很難返鄉參與鄉村治理,且由于村民自治組織發育程度不高,很多自治組織僅僅依靠“能人”治理,個人權威在治理中始終發揮很大作用,其他主體參與感較弱,難以發揮其治理作用,不利于共建共治共享治理格局的深入發展。
1.“三治融合”治理合力未充分發揮
2013年,浙江桐鄉為了更好更有效地回應和化解因經濟快速發展而產生的利益糾紛和矛盾沖突,在以往單獨強調自治的基礎上首創性地嵌入了法治和德治,形成了一條可推廣的“三治融合”的“桐鄉經驗”,這一經驗被總結為“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寫入了黨的十九大報告[15],并作為新時代的“楓橋經驗”進行推廣和實踐。但是,部分地區在推廣實踐的過程中卻未能充分發揮“自治、法治、德治”的有效合力。
首先,從當前鄉村內部的治理實踐來看,仍存在以下三個方面的問題。一是鄉村德治缺乏現實載體和實踐機制。部分村規民約逐漸流于形式,和當前村民的日常生活聯系較弱,且新鄉賢文化培育政策支持不足,致使鄉村德治的紐帶作用難以發揮[16]。二是鄉村自治參與度不足。隨著鄉村治理范圍不斷擴大,部分鄉村治理主體出現缺位,尤其是“一肩挑”制度實行之后,自治組織缺乏主體意識,而部分年輕干部有治權卻又無權威,致使多元治理主體難以有效協調,鄉村自治參與度較低。三是鄉村治理法治化水平仍有待提高。作為“三治融合”鄉村治理的保障,鄉村法治建設滯后于鄉村治理實踐的發展,尤其是在新的生產合作關系中,有時未能充分平衡和化解新的社會矛盾。雖然我國鄉村治理體系已基本建立,但是在部分地區仍停留在政策層面,治理實踐相對落后,“三治融合”缺乏良好的治理基礎,治理合力難以充分發揮。
其次,從鄉村治理的外部條件來看,由于鄉村自治、法治和德治在具體的實踐中和基層政府的行政工作存在錯位而難以產生應有的治理效果,尤其是隨著鄉村現代化建設的不斷推進,鄉村治理錯綜復雜,碎片化、分散化特征顯著,對鄉村自治、德治、法治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而部分基層政府現有的治理機制和治理能力卻無法滿足“三治融合”的發展,致使鄉村“三治融合”的相關政策及具體實踐難以推進落實,治理合力在短時期內難以形成并有效發揮,阻礙了鄉村治理體系現代化[17]。
2.鄉村治理文化基礎相對薄弱
黨的十八大以來,隨著鄉村振興不斷推進,我國鄉村治理機制逐步建立。在當前的鄉村治理實踐過程中,由于我國鄉村地域的社會結構和文化觀念發生了巨大轉變,原有的文化生態受到沖擊,現代鄉村治理文化基礎相對薄弱,鄉村治理機制難以發揮其治理效能,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是鄉村治理文化體系建設和鄉村社會發展實際難以有效契合。我國鄉村文明是傳統農耕文明與農業社會歷史共同塑造的,是數千年來農耕歷史的沉淀與寫照,其在漫長的歷史演變和社會進化中發展,蘊含著中華民族在社會治理進程中的智慧。在推進我國鄉村現代化的進程中,鄉村社會經濟結構發生巨變,多元社會力量崛起,推動鄉村社會治理文化及治理觀念發生轉變。目前來看,鄉村治理文化體系建設與多元發展的新興鄉村社會治理主體聯系較弱,村民認可程度較低,鄉村治理文化社會基礎較薄弱。因此,需重塑鄉村治理文化體系使其和現代鄉村社會文明相契合,進而發揮其在鄉村治理中的作用,為鄉村治理機制提供文化支撐,使其成為提升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力量,為鄉村治理現代化提供不竭的精神動力。
二是鄉村治理機制缺乏有效的文化嵌入,文化的聯結功能及其指導作用難以有效發揮,不利于強化治理機制的指導作用。尤其是在日常的治理實踐中,符合新時代鄉村社會發展的治理文化未充分發揮作用,弱化了鄉村治理機制的實踐指導價值。因此,如何在繼承和創新的基礎上,挖掘鄉村優秀文化中的積極因素,構建符合現代化發展的鄉村治理文化發展機制,充分發揮黨的全面領導對鄉土文化建設的引領作用,營造良好的現代治理文化氛圍,這是新時代鄉村治理現代化進程中需要面對并解決的重要問題。
隨著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的成功實現,我國邁上了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征程。面對新發展階段鄉村治理現代化出現的新矛盾和新問題,應堅持在黨的全面領導下進一步調試鄉村治理各要素之間的關系,創新完善鄉村治理體系,不斷加強精神文明建設,推動鄉村治理現代化取得實效。
區域協同治理是打破城鄉發展二元對立、推動鄉村現代化治理的重要手段。
首先,創新發展城鄉一站式協同治理服務平臺,推動區域治理一體化。以城鄉協同治理平臺為依托,為城鄉居民融合治理開辟利益表達和訴求落實專屬通道,增強城鄉居民協同治理的積極性。在城鄉接合區域的治理實踐中挖掘城鄉融合治理的優點和痛點,并據此完善城鄉融合治理管理辦法及相關工作條例,推動城鄉協同治理制度化、程序化、法治化。深化城鄉接合區域協同治理試點示范,通過打造區域品牌或優勢項目為推動區域治理一體化提供思路和參考。此外,在治理實踐過程中應重視鄉村主體和城市主體的平等地位,保障鄉村居民的合法權益,做到取信于民、服務于民。
其次,積極在區域內統籌城鄉治理目標,打造雙向銜接的公共服務模式和優勢互補的經濟發展模式。推動鄉村治理現代化就要實現城鄉區域協同發展,將城市所擁有的資金、技術、人才、理念注入鄉鎮,滿足基層鄉村的發展需求,并以鄉鎮政府為中心輻射轄區農村,使鄉村居民和城市居民一樣共享區域發展成果,進而推動城鄉治理目標不斷趨近。同時,鼓勵鄉村內部在城鄉協同治理統一部署下,挖掘自身優勢積極與外界溝通形成良好互動,使鄉村治理理念和治理目標同城市發展規劃有機結合。打造城鄉雙向銜接的公共服務模式要進一步統籌規劃城鄉公共服務基本格局,鄉村內部要加強與城鎮的密切聯系,在增強自身實力的同時逐步通過與外部項目的有效對接實現對自身公共服務基本格局的合理規劃。在城鄉聯動的發展過程中,還要推動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實現制度上的一致性,為城鄉協同治理暢通渠道。值得注意的是,打造雙向銜接的城鄉經濟發展模式應堅持以高質量發展為主題,進一步統籌城鄉經濟發展,通過區域內城鄉專項產業合作和經濟項目促進城鄉經濟循環,為城鄉經濟融合發展提供有效載體,并在此基礎上構建城鄉經濟發展共同體,為城鄉聯合治理提供堅實的組織基礎,推動城鄉均衡發展,深化城鄉協同治理。
最后,深化對口幫扶機制,推動發達地區和欠發達地區建立常態化跨區域經濟文化協同發展中心,通過經濟支撐帶動文化、教育、管理等各方面交流,“暢通城鄉要素流動”[5],推動落后地區各方面發展,為欠發達地區鄉村治理現代化奠定良好的社會基礎。
加強政治倫理建設、強化多元治理格局是推動建設共建共治共享現代化治理格局的有效手段。
首先,當前鄉村治理過程中出現以追求行政目標為主要導向的功利性現象,其根本在于部分鄉村治理主體政治德行的缺失,因此必須從根源上加強鄉村治理主體的政治倫理建構,提升其道德修養,從而增強人與人、人與多元治理主體之間的相互信任。一是創新完善德治和法治相結合的基層黨組織工作規范,在《中國共產黨農村基層組織工作條例》的內容框架下,將治理道德進一步上升為組織行為規范或法律規范,以此規范黨組織的政治道德。二是提升基層干部的政治道德。基層干部的一言一行直接關系到黨和政府在村民心中的形象和威信,因此要建立健全基層干部政治學習及作風考核長效機制,并將考核結果作為績效的評判基礎,加大對基層干部的個人激勵。
其次,要提升村民自治組織的政治倫理修養。我國鄉村的傳統治理文化偏重人與人的社會關系,重視親情、友情、宗族之情等,而對于權利意識、個人意識與政治緊密聯系的思想觀念沒有形成。因此,要提升村民自治組織的倫理修養,最重要的就是在黨的領導下,通過對先進文化知識的學習,提高組織成員自身的知識水平,借助知識理性來提升村民自治組織的政治倫理修養,逐步形成村民自治組織在政治上的高度統一。可從以下兩個方面開展相關工作。一是因地制宜建立新時代鄉村內部自治組織的權責清單,根據清單內容明確各主體的組織分工,在提升村民權利意識的同時,強化其集體意識。二是加強對自治組織成員的法律培訓,建設常態化鄉村內部法律知識培訓班,對自治主體進行針對性培訓,在提升其法律素養的過程中提升其政治倫理修養。
最后,在現代政治倫理理念的前提下,強化多元治理力量。基層政府應充分認識到各方治理主體對鄉村治理的重要價值,進而通過政治宣傳充分調動其主體自覺和行動自覺。基層政府應積極轉變自身職能,推進法治政府和服務型政府建設,成立專門調查小組把握鄉村治理多元主體發展情況,引導多方主體協同參與鄉村治理,保障各方主體公平參與治理的合法權益。另外,鄉村自治組織也應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積極發揮自身功能,以公開表達、公正評判、公平處理的治理方式協調村民個體與鄉村整體之間、不同主體之間的利益關系,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鄉村社會治理共同體。
完善鄉村基礎設施,提供鄉村公共服務水平,是推進鄉村治理政策得以順利實施的重要基礎,也是推動鄉村居民參與社會管理增強自身認知水平的重要措施。面對農村教育、文化、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發展滯后,基礎設施不完善等問題,基層政府要進一步完善財政轉移支付、創新公共服務供給和管理機制,實現資源合理配置。
首先,財政轉移支付是提高鄉村基礎設施投入、實現地區間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的重要途徑,完善鄉村財政轉移支付能夠為鄉村現代化治理奠定良好的社會基礎。通過因地制宜制定地方農村財政轉移支付工作辦法,根據地方農村建設現狀,以鄉鎮為單位通過“一村一策”的方式進行轉移支付,可以有效改善農村基礎設施和提升公共服務建設水平,使鄉村能夠擁有更多更豐富的社會資源,從而在根本上改善鄉村社會發展面貌,提升鄉村自我服務水平。鄉村建設是長期性、持續性的工程,針對財政轉移支付的績效管理也應隨鄉村建設的實際情況作出調整,而不僅僅是圍繞行政目標和當下的發展需求進行制度設計。因此,在這一過程中應以完善鄉村基礎設施建設為抓手,探索建立基層績效管理監督機制,從村級組織開始推行專項資金公示及專項資金應用聽證會,在推動資源合理配置的同時不斷提升廣大村民參與鄉村管理的積極性,有效完善鄉村社會治理功能,推動鄉村治理水平不斷提升。
其次,提升鄉村公共服務能力,這是推動鄉村治理體系現代化建設的重要保障。一是要探索政府扶持、市場運行的多元公共服務供給機制。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完善能夠對鄉村發展產生持久深遠的良性影響。多元公共服務機制不僅是提高鄉村公共服務供給的有效途徑,更是未來鄉村留住人才、吸引人才的重要倚靠,而只有擁有現代化的高素質人才才能從根本上打破鄉村治理困境。二是創新鄉村公共服務管理機制。隨著國家和地方資源的傾斜,鄉村掌握了一定的可支配的公共資源,如何應用和分配這些資源將直接影響鄉村公共服務的效果和水平。因此,基層政府應深入整合人口資源,摸查村民就業及獲得的公共服務情況,為鄉村社會不同群體提供分類化的公共服務,建立合理的民主協商和管理機制,提升鄉村公共服務水平,提升鄉村的影響力和基層政府的公信力,為鄉村治理提供良好的社會環境,不斷推進宜居宜業和美鄉村建設。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發展新型集體經濟,走共同富裕道路”[18]。大力發展新型集體經濟不僅是推動農村共同富裕的重要舉措,還是打破農村經濟發展困局、推動鄉村治理現代化的關鍵所在。尤其是面對當前鄉村內部治理實踐中由于鄉村“三治融合”治理合力未充分發揮的現實局面,鄉村社會應廣泛重視并積極探索發展新型集體經濟,并以此作為發揮“三治融合”治理合力的重要突破口。
首先,通過政府統一謀劃、統一布局來拓寬地方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空間,為鄉村治理提供現代生產合作的社會基礎,進而以現代生產關系的發展推動鄉村社會法治建設。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要“發展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社會化服務”[6],因此鄉村社會也應改變以往保守的發展態勢,增強治理主體意識,積極適應現有的市場經濟環境,并根據本地資源及發展優勢,通過政府協同發展資源數據庫,因地制宜引進其他社會資本和先進技術,為農村社會集體經濟的發展注入新鮮的經濟血液,在發展現代化集體經濟中,積極培育多元治理主體,發揮新鄉賢引領作用,推動鄉村自治的創新發展。
其次,鄉村社會應積極創新農民合作組織,為鄉村現代化治理提供有效載體。一是將“三治融合”理念融入新型農民合作組織的建立和運行中,增強其本身的合法性,為農民提供公開合理的基本服務。二是因地制宜發展多樣化經營合作組織,根據協同合作的理念明確規定多方主體的生產所得,將市場優勢和農民的自主性有機結合,推動鄉村現代化經濟組織高效發展,以化解經濟矛盾為抓手來突破鄉村治理困局。三是建立新型職業農民培育機制。依托農民合作組織平臺,建立職業農民培育機制推動鄉村居民現代化,實現組織和個體同向同行,在提高組織化程度的同時建立起現代治理關系,推動鄉村治理的現代化發展。
最后,面對“三治融合”在具體的實踐中和基層政府的行政工作存在錯位而難以產生應有的治理效果這一現實問題,基層政府應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在工作中理順基層政府和鄉村社會之間的關系,不斷完善基層治理方式方法,為鄉村“三治融合”治理合力的發揮提供支撐和保障。
文化是推動鄉村治理的深遠持久的精神動力,因此要提升鄉村治理現代化水平,就必須深入挖掘優秀鄉土文化。
首先,充分挖掘具有農耕特質、民族特色、地域特點的鄉村物質文化遺產及民間藝術、戲曲曲藝等非物質文化遺產,將其中蘊含的優秀傳統文化和現代文明要素有機結合,使之成為新時代鄉村精神文明建設的有效載體。同時,還應深入挖掘村規民約中的法治思想。傳統優秀的村規民約是處理村民之間利益關系的基本準則,是建立現代鄉村公共規則的重要基礎。就目前來看,基層政府應和鄉村內部聯手規范和完善村規民約的內容,挖掘傳統優秀村規民約中的法治思想,并在立足現實生產關系的基礎上推動其逐步上升為明確的管理制度,以此推動“三治融合”的治理實踐,豐富“三治融合”的鄉村治理體系。
其次,以黨的建設為引領,創新農村精神文明建設有效平臺載體。依托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和縣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新時代農民講習所和村級融媒體中心,深入推動城鄉精神文明融合發展。基層政府應加大精神文明建設學習考察力度,組織并鼓勵本地人才到全國鄉風文明建設典型鄉村考察學習,做到真看真學真進步,不斷豐富新時代農民講習所的建設內容。在村級融媒體中心建設方面,應加大資金投入,聘請專業技術人員進行平臺建設,將地方特色和融媒體中心建設相結合,使之成為新時代鄉村治理的文化窗口和有效平臺。另外,重塑鄉村文化體系還應大力發展鄉村文化產業。通過現代文化產業發展,推動傳統優秀鄉村治理文化和現代文明要素有機結合,實現鄉村治理文化的現代化轉變,使其能夠順利聯結各項治理活動,并在這一過程中逐步建立現代治理文化體系,不斷促進鄉村治理機制創新。
最后,塑造新時代鄉村志愿服務體系,提升現代鄉村治理文化影響力。通過制定規范化的鄉村志愿服務章程,打造普及化的鄉村志愿服務隊伍,完善鄉村志愿服務平臺建設,弘揚新時代志愿服務精神,在為鄉村治理文化的培育提供實踐土壤的同時推動鄉村社會廣大群眾治理價值觀的轉變,進而實現鄉村治理文化體系重塑,彌補鄉村治理機制中的文化空缺和不足,使具有現代特色的鄉村治理文化成為推動鄉村治理現代化的持久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