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食”寄相思

曹曉麗

在家鄉的時候，每到夏天，就會吃“扁食”。“扁食”其實是大餛飩，之所以“扁食”，我想，一定是有它的用意。

它外形似元寶，包得扁扁的，和祭祖用的錫紙疊起來的元寶很相似。小時候吃“扁食”的記憶，與一個節日有關：中元節。這天，親戚們幾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包“扁食”，一方面是閑話家常，一方面是討論祭祖的儀式。

桌子旁凳子上擺一個大大的篩子，桌子正中間是調好味的蔬菜肉餡，一般是小白菜加肉末，有時餡料不夠，媽或舅媽就會用韭菜雞蛋餡補足。韭菜是自家種的，門口屋檐下多的是。雞蛋，是自家雞下的蛋。這兩者相加，新鮮得很。

我從小跟著大人學，“扁食”包出了各種花樣。不過有時，我包的“扁食”收口不好，下鍋散了，就會被大人們打撈出來放在一邊。這堆皮子往往是大人吃了，因為不能給祖先吃破皮的“扁食”的。

“扁食”包好了，先下一鍋獻給祖先。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凈凈，桌子朝向還要調換下。長凳擺好，一張八仙桌“坐滿”，隨后，四個菜上桌，有煎豆腐，紅燒魚，紅燒肉，還有什么已然忘記。筷子擺好了，就等“扁食”上桌。孝敬祖先的“扁食”無需下得透熟，因為祖先是不計較口味的，他們只要有得吃就行。關鍵是，盛“扁食”的碗里不要有水，如果有帶了湯進去，媽或者舅媽一定會用笊籬罩著碗邊沿，將水慢慢瀝去。吃“扁食”之前，先要孝敬給“祖先”，大概是源于那天是屬于他們的節日，他們為大。

七月半吃“扁食”的習俗，伴隨著我的成長。后來查閱資料發現，這種來自中原一帶的習俗已流傳千年，寓意為遠離霉運，吸走臟東西，也是寄托著大家對已逝親人的思念之情。

七月半各地祭祀祖先方式各有不同，吃食也千差萬別。廣東一片喝鴨湯，浙江北鄉吃湯圓，南方吃餃餅，江西有的地方蒸“面羊”，只因與“祥”諧音……不管怎樣的習俗，人們都帶著濃濃的思念，虔誠地祭祖，也衷心地祝愿活著的人們，一切順遂。

祭過祖的“扁食”，吃起來特別香甜，這一天，大人們會囑咐孩子們，多吃，“扁食”里含有祖先對孩子們的祝福和保佑。大人們包“扁食”時的認真模樣，一直深深刻在我的腦海里。我知道，那是對逝去親人滿滿的思念。

——選自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