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刺猬的故事

祁玉寶

勿忘，童年逮刺猬的故事。

我生于1954年3月，我嬰兒時期曾經歷過兩次病患的折磨。母親生我在一個破舊的窯洞里，窯洞只有早晨才能照進幾縷陽光，方能看到有一點點明亮。在我出生后的第三天，突然發作了小兒癲癇癥，家人們趕忙請醫婆針刺艾灸，在我頭部的幾個穴位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維持住了我的小命。但我還是一個帶病的軀體，過了兩周歲以后還不會走。有幾日，我突然驚恐不安，不吃不喝。母親心急如焚，懷里摟著我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早晨，父親請來了醫生，打針服藥，中西醫結合，治愈了我的病，并對我的家人吩咐：多吃刺猬，補脾健胃，孩子一定會長個黑胖大漢。這一次治療還了我一個活潑健壯的身體。

給我吃刺猬，這是我后來知道的事。

我八歲的時候，開始讀小學一年級。一天天讀書識字，一天天成長進步。當我有了一定閱讀能力的時候，我便開始找書閱讀。我在那本《動物世界》的書中看到：刺猬是一種體肥、爪銳，眼小毛短的小動物，渾身長滿短小的硬刺，以昆蟲、蚯蚓、蝸牛、蛇鼠、蛇和鳥蛋等為主要食物。書上還說，果子、種子、菌菇也是刺猬喜愛吃的食物。在《本草綱目》的記錄中，刺猬是一種藥用小獸。刺猬皮是一種重要的中藥，在治療便血，子宮出血，反胃吐食上有良好的功效。刺猬肉具有補下元，理胃氣的作用。多吃刺猬對人體大有裨益，基于這樣的認識，我對刺猬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和山溝里的玩伴們，利用星期天節假日和放暑假的時間，在月亮底下的沙蒿枳芨林里逮過不少刺猬。一來二去，逮刺猬吃刺猬竟成了我不愿意舍棄的一種美食，好像誰在我的面前搖晃著一壺老酒誘惑著我去追趕和奔跑。久而久之，我也摸索出了一些逮刺猬的獨特的方法，主要的就是在白天晴朗的天氣里，找到在前一天夜里，刺猬活動的蛛絲馬跡，順著這條線索準確地找到它藏身的巢穴，用工具挖掘補捉。其次，在傍晚天色漸黑的時候，摸進灌木稠密的地方，靜靜的觀察，刻意留心那些沙蒿枳芨的枝頭是否有異常的擺動，同時注意發現腳下細碎的聲音。這很可能是刺猬在慢跑著捉食。這時候你的一聲喊叫，或者一個動作，刺猬便魂飛魄散地縮成一個帶刺的球，你可以隨手就擒。就在我那個童真童趣的年代，我逮過了不少刺猬，有的和我童年的團伙燒著吃掉了，有的送給了山村里那些體弱多病的老人和兒童，他們按照老中醫出的偏方治愈了零零碎碎的毛病。留不住的是童年，在歲月的長河里緩緩流去。留下的是抹不去的逮刺猬的記憶。后來我知道刺猬雖然可以入藥，但不能肆意捕殺。當我成為老師，走上講臺，向學生講述生物課的時候，反復強調：刺猬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刺猬肉不宜食用。

刺猬是一種溫和善良，堅韌而頑強的珍奇動物。刺猬喜暗怕光怕熱怕涼，膽小怯懦，所以它晝伏夜出，刺猬勢不敵眾，所以他靠一身硬刺和涂抹到硬刺頂尖的粘液，保護著自身，抵御著外來獸敵的傷害。同時很隱蔽的活動在灌木林的世界里。刺猬好靜不好動，喜單不喜群，不與其它獸類爭強打斗，是它認為唯有平和，才是清靜和安寧。刺猬就是這樣堅韌而頑強的戰勝著生命旅途中的各種危險和重重困難，才享有著與自然萬物相融相生的權利。它的靈性是來自大自然的智慧，我無不為他的生命而贊嘆。亦不如此，我們人類的智慧也不同樣是來自大自然的嗎？

知識就是對人類智慧和實踐經驗的總結，這是一條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