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需匹配視角下專業圖書館支撐國家科技安全的情報服務研究*

馬麗麗

摘 要 大國科技競爭時代背景下，科技安全關乎國家總體安全。論文從我國面臨的國內外科技安全風險因素出發，闡述了專業圖書館在科技安全情報研究和服務方面的基礎優勢；通過專業圖書館科技安全情報服務的需求側和供給側分析，基于科技生命周期構建面向國家科技安全情報服務的供需匹配“蝶式”模型，以發揮專業圖書館的科技情報支撐和智庫作用。

關鍵詞 科技安全; 專業圖書館; 情報服務

分類號G258.5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3.10.008

Research on the Intelligence Services of Special Libraries Supporting 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ecur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upply and Demand Matching

Ma Lili

Abstract In the era of great powers technological competitio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ecurity is related to the overall national security. This paper started from the domestic and international risk factors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ecurity faced by China， and elaborated on the fundamental advantages of special libraries in the intelligence research and service for 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ecurity.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demand-side and supply-side， a “butterfly” model of supply and demand matching for na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ecurity intelligence service in special libraries was constructed based on th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life cycle， in order to leverage the role of special libraries i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telligence support and think tank.

Keywords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ecurity. Special libraries. Intelligence service.

0 引言

科技安全關乎國家安全。科技安全概念自1998年被提出，2014年科技安全被寫入總體國家安全觀，隨后被寫入《國家安全法》[1]。2022年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將科技作為國家安全的重要保障之一，2023年5月30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二十屆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強調，加快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以新安全格局保障新發展格局。總體來看，科技安全是內部能力要求與外部客觀要求的統一，包括國家利益免受國外科技優勢、敵對或破壞勢力以技術手段相威脅，以及免受國內科技發展自身負面影響的狀態；也包括國家在所面臨的國際、國內環境中以科技手段維護國家安全的能力[2-4]。而科技安全情報，既包括狹義上為了保障國家科技狀態和發展不受外部侵害與威脅而開展的情報與反情報活動，也包括由于內部科技發展滯后或創新不足而落后其他國家或被他國“卡脖子”的情況下而主動開展的服務國家科技能力提升的科技情報[4-5]。本文擬從我國科技安全面臨的風險因素和情報需求出發，結合專業圖書館在開展科技安全情報研究方面的基礎優勢，從供需匹配視角構建專業圖書館面向國家科技安全的情報服務體系模型，以充分發揮專業圖書館在科技安全情報中的風險監測、識別預判和防范應對功能。

1 我國面臨的科技安全風險因素

當今世界大國間的競爭已從軍事對抗轉向了科技與經濟的競爭，尤其2018年以來，中美科技領域的競爭正成為中美戰略競爭的主要維度之一，影響著國際科技形勢的發展。中美科技競爭背景下，我國面臨著來自外部和內部的科技安全風險。

在外部環境，美國等其他國家在科技領域與中國繼續“脫鉤”，在一些高精尖、“卡脖子”領域對我國實行技術“圍堵”， 繼續擴大對我國高科技公司的制裁，并通過引導性政策等手段阻止海外科技企業、高校和科研機構在中國機構的投資和合作，強迫關鍵產業鏈撤離、停止重大科技合作項目等。不僅如此，我國還面臨人才爭奪、人才流失風險。美國刻意制造國際學術交流障礙，升級學術圈對中國學者的排外現象，如“中國行動計劃”等美國科技領域的反間諜調查，使在美華籍科學家受到不公平評價、指控和打壓，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國企業和科研機構參與國際科技項目，影響了我國參與新興技術和行業國際標準制定等，也導致引進海外高層次科技人才、中國學生海外留學、學者訪問學習等障礙增加。

在內部環境，國家科技創新存在被其他技術先進國家“卡脖子”的風險。一方面由于我國體制機制、法律法規等科技管理體系的不完善造成科技安全風險，如存在技術信息泄密、知識產權保護不當、國外技術投資中研發成果的歸屬與轉移等帶來的技術外溢、科學數據管理和網絡安全等；另一方面，由于新興技術發展和應用中的不可預知性而帶來的科技本身方面的風險，比如現代信息技術在電子政務、企業管理中普遍應用帶來的數字信息資源安全，核技術使用不當而可能引發的輻射事故、環境污染甚至人員生命安全威脅，合成生物學、基因編輯等技術帶來的生物安全和生物恐怖風險等。

2 專業圖書館開展科技安全情報的基礎和優勢

專業圖書館作為依屬國家部委局所屬科研系統、行業/企業等建立的專業性圖情服務機構，是國家圖書館體系三大主要系統（公共圖書館、高校圖書館、專業圖書館）分支之一。同時，專業圖書館作為國家創新體系建設的基礎條件，在面向特定學科領域、為特定群體提供專業知識和情報服務的過程中具備較為強大的基礎優勢。

2.1 定位優勢

與高校圖書館、公共圖書館的社會和功能定位不同，專業圖書館主要工作是緊密結合本系統本單位的業務領域，基于其專業的情報人員、專業的館藏和特色領域信息資源，向特定業務領域或學科方向提供專業情報服務[6-7]。國內現有的專業圖書館多為綜合性專業圖書館，為多個專業或學科領域提供文獻信息服務，如中國科學院文獻情報中心，是立足中國科學院、面向全國，為研究所和科研機構的科技自主創新提供文獻信息保障、戰略情報研究服務、公共信息服務平臺支撐和科學交流與傳播服務的專業性圖書情報服務機構。

2.2 資源優勢

專業圖書館多通過全面、系統地收集與其學科研究領域密切相關的文獻資源以構建其專業館藏，采購涵蓋多學科的專業期刊、圖書、專利、標準、研究報告、產業經濟等數據庫及分析工具。大數據的信息環境下，專業圖書館逐漸改進以單純文獻為主的資源保障模式，強化對非文本資源、全媒體資源、開放獲取資源、原生數字資源、開源網絡資源等虛擬性、動態性、即時性信息的采集，并通過數據的遴選、規范、關聯、整合和揭示，建設“一站式”快速獲取各種信息資源的特色資源庫和智慧門戶平臺，使專業圖書館得以在科技安全情報研究中實現信息快速獲取、去偽存真，確保信息的完備性和標準性[8]。

2.3 技術優勢

專業圖書館情報服務工作主要以科學數據分析和科學計量評價等為技術基礎，同時基于對各類信息資源的監測、獲取、挖掘，實現對專業領域的信息動態跟蹤、前沿和新興趨勢預測、關鍵和核心技術預警等情報研究。近年來，在數據驅動背景下，專業圖書館以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開發情報輔助分析系統，實現情報信息自動采集、數據預處理與結構化、科學數據存儲及管理、文本挖掘、智能分析和知識圖譜可視化等，積極向融合數智技術的科技預警挖掘的新型情報服務范式轉型[9]。

2.4 人員優勢

情報人員是國家科技安全情報體系中不可缺失的服務供給側主體，直接決定了專業圖書館服務的方式、內容和質量。近年來，專業圖書館的情報人員學歷層次得到不斷提高，碩博士學歷館員的比例提升。專業圖書館的學科館員長期與科研院所領導層、科技處、學科組等科研一線人員對接，并且大部分學科館員本身多來自國內外知名高校或科研機構，擁有相關學科領域的研究生學習和科研訓練經歷，了解相關科技領域發展態勢，并能及時了解科技一線的情報需求。一些專業圖書館已率先實行數據館員崗位制度，推動專業圖書館數據驅動型知識服務實施落地[10]。

2.5 組織優勢

蘇新寧等人提出組織是應急情報體系的有力保障[11]，科技安全情報也不例外。多年來，專業圖書館聚焦國家戰略需求和科技領域新發展，形成了暢通的情報流通渠道和組織管理制度。專業圖書館多建立有戰略情報部、學科情報部、科技查新等業務單元，有的還建有區域與產業情報部，各部門明確其業務內容和服務主體，形成了面向國家、科研機構以及區域對上專報報送的暢通通道，為發揮專業圖書館在戰略決策、監測預警、風險評估、科技行動支持等方面的科技安全情報支撐作用提供了穩定的組織保障[12-14]。

3 基于供需匹配的專業圖書館國家科技安全情報服務體系構建

我國科技安全情報的系統性研究尚處于起始階段，對于如何加強科技安全監管與科技倫理審查的尺度也較難把握，而專業圖書館國家科技安全的情報服務體系建設研究也未見。因此，筆者認為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迅猛推進，專業圖書館需要在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下，著眼于國家科技安全角度，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情報法》，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從情報服務的需求側和供給側出發，構建供需匹配的“蝶式”國家安全情報服務體系，最大限度地為國家重大決策提供情報支持與參考，以防范和化解危害國家安全風險。

3.1 基于風險因素分類的科技安全情報服務的需求側分析

專業圖書館科技安全情報服務的需求主體主要來自政府、科研院所、科技企業、科技團體等，不同主體對科技安全的需求有所傾向和差異。以下內容基于我國面臨的科技安全風險因素，結合科技安全定義、科技系統要素及科技活動過程，從科技戰略安全需求、科技研發安全需求、科技環境安全需求、科技應用安全需求和科技管理安全需求5個方面，對科技安全情報服務的需求側進行分析。

（1）科技戰略安全需求。制定符合國情的科技發展戰略是保障國家科技安全的首要步驟，政府及相關科技管理部門在制定國家科技戰略、開展科技決策時，需要明確世界發達及重要國家的科技發展戰略、科技政策走向等信息，了解當前國內外科技發展水平，預見世界科技前沿走勢，以保證科技戰略及相關政策法律、機構設置、項目規劃的戰略性、前瞻性和科學性。

（2）科技研發安全需求。科研院所、科技企業等作為國家科技發展的主力軍，在科技研發過程中需要及時了解國家戰略科技領域和關鍵核心技術的最新進展，尤其在“卡脖子”技術上，需要了解“卡脖子”領域的對外技術依存性、我國自主創新力、重要研發機構活動等現狀，通過開展科技情報保障科技研發活動不受各種因素影響或破壞，保障重要產業鏈供應鏈安全。

（3）科技環境安全需求。國家科技的可持續發展需要安全的科技環境，包括國外對遏制打壓我國科技發展采取的科技政策分析、關鍵科技領域基礎設置建設、科技人才政策和人才結構資源、科技人員科技安全意識提升、網絡安全、防范科技泄密及反情報體系等，需要開展科技情報來增強國家科技系統抵御風險的能力以及受到威脅后的快速恢復能力。

（4）科技應用安全需求。在科技應用過程中，科研院所、科技企業、科技團體等涉及的科技安全情報需求主要包括科技成果的專利保護、知識產權環境分析、科技合作中的利益糾紛和技術泄露、科技數據管理和共享安全等；政府及科技管理部門則需要對科技成果的應用前景進行評估，如評估新興科技應用可能帶來的正面或負面影響、科技倫理、生物安全等未知風險等。

（5）科技管理安全需求。在完善科技安全治理的科技管理體制機制建設過程中，政府、科研院所、科技企業、科技團體等需要掌握國外在科技管理組織體系、管理模式、運行機制等方面的先進經驗，了解國內科技研發、評價和監管機制存在的問題和短板，動態掌握國外科技安全管理最新舉措等，以加快我國科技創新安全環境營造。

3.2 基于業務單元分類的科技安全情報服務的供給側分析

專業圖書館科技安全情報服務的供給主體主要包括情報分析人員、技術支撐人員和科技智庫專家。數據密集型科研第四范式下，情報人員需要聯合技術人員以滿足數據驅動型情報服務新模式。同時，來自不同領域的智庫專家在科技情報研究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通過構建三者的協同組織機制，保障專業圖書館科技安全情報服務在供給內容、供給方式上的多元化、專業化。

（1）科技安全戰略情報服務。從國家科技戰略安全需求方面出發，專業圖書館應針對突發重大科技事件、重大科技政策/方向演變等搜集信息情報，從戰略層面進行前瞻性情報分析。具體以通過媒體、互聯網、科技期刊、書籍、研究報告、專業數據庫等途徑多方收集發達國家或競爭國家的科技發展戰略規劃、政策法規、重要新聞公告等信息，掌握國外科技政策、科技機構設置和變動、科技戰略規劃走向等動態信息，分析對我國科技相關安全問題的影響。

（2）科技安全學科情報服務。從特定領域科技研發安全需求方面出發，專業圖書館以學科館員嵌入式學科服務模式為基礎，開展融入科研全過程的學科情報服務。具體通過學科館員與科研機構、重點課題組、重大科研項目等建立多層面的溝通聯系，主動提供科技動態監測、學科發展態勢和前沿感知、科技機構評估、專利和知識產權分析、人才評價、科技管理支撐、科學數據管理等個性化服務，為科技決策提供客觀數據支持和情報信息參考。

（3）科技安全競爭情報服務。從科技環境和應用安全需求方面出發，專業圖書館通過對各類科技信息資源的數據集成、挖掘、智能計算與可視化，構建支撐高新技術和產業安全發展的服務場景。與科技安全戰略情報服務主要從宏觀角度維護國家科技安全不同，科技安全競爭情報具體聚焦國家關鍵科技領域和產業鏈，面向政府、科技企業提供行業信息監測、市場環境調研、科技競爭情報、產業發展規劃、核心技術分析與預測等服務。

（4）科技安全監測預警服務。在當今復雜多變的國際科技創新環境下，專業圖書館應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構建國家科技安全情報監測與預警服務體系，充分發揮專業圖書館科技情報的風險預判和防范功能。具體以通過針對性地開展特色科技數據資源的多源搜集、集成和加工，開發自動監測和智慧分析平臺，構建和完善科技安全風險評估指標體系理論框架，實現國家科技安全重大需求預警的實時調用。

（5）科技安全素養教育服務。科普教育是專業圖書館應履行的重要社會職責之一，同時由于專業圖書館服務對象的特殊性，具備開展國家科技安全素養教育的優勢。專業圖書館應將科技安全教育納入業務服務體系，通過制定專業化、體系化的教育課程和培訓活動，通過線上線下等多形式對科研機構、科技企業以及科技管理工作人員開展科技安全教育，提升相關人員的科技安全情報和反情報素養，從而避免科技安全事故發生或降低利益損失程度。

3.3 基于科技生命周期的專業圖書館科技安全情報服務模型構建

根據Foster的生命周期理論[15]，科技發展的生命周期可劃分為科技規劃期、科技實施期、科技產出期、科技應用期四個階段，并以此構建基于科技生命周期的專業圖書館科技安全情報服務的模型框架（如圖1所示）。

科技規劃期：該階段屬于國家科技戰略的規劃和制定階段，科技安全情報的主要功能是通過多方信息的搜集、分析，為國家制定科技發展戰略提供決策參考。除宏觀的國家科技戰略情報支撐外，也包括一些重大科學工程規劃、重大基礎研究項目設置、重大科技設施建設等中觀層面上的情報服務。

科技實施期：該階段屬于科技規劃的具體研發和實施階段，科技安全情報的主要功能是在具體科技計劃、基礎研究項目等實施過程中提供及時的動態情報保障，以減少科技安全突發事件的發生，為潛在的科技安全風險提供預警，或為已發生的科技安全事故提供應急和破解方案。

科技產出期：該階段屬于科技研發的成果產出階段，科技安全情報的主要功能是面向科技管理以更好地對我國科技成果實施保護，保障我國的科技利益不受侵害。具體服務內容可包括科技成果影響力評價、專利申請和價值評估、科學數據管理服務、市場轉化評估及交易風險分析等。

科技應用期：該階段屬于科技成果的應用和推廣階段，科技安全情報的主要功能是對科技實施過程、成果的評價和反饋，通過科技成果知識產權運維策略、科技應用未知風險和安全監管、科技安全素養教育和反情報等服務，為防范國家關鍵和核心技術流失風險提供有效情報支撐。

4 結語

構建新發展格局最本質的特征是實現高水平的自立自強，當今世界正處于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關鍵時期，只有科技自立自強，才能掌握競爭和發展的主動權，而支撐國家科技安全是新時期科技情報工作的重大任務之一。目前國家科技安全情報領域的相關研究成果仍較少，多以科技安全情報工作的概念、內涵以及情報體系的初步研究設想和模型為主，很多科技安全情報體系的基本問題尚未解決，如科技安全情報的供需匹配機理、科技安全的系統性評價體系、國家科技安全的反情報服務體系等等。本文從國家科技安全面臨的實際問題出發，結合科技安全情報服務的需求側和供給側分析，為專業圖書館面向國家科技安全開展情報服務提出一個可供參考的服務模型框架。本文作為專業圖書館科技安全情報服務體系的一個初步探索，在今后工作中，將進一步研究科技安全監測和預警平臺建設、關鍵技術領域的科技安全評估體系及實證研究等，使專業圖書館科技安全情報服務體系更加完善和具有實踐性，從而更好地為國家科技的安全發展提供專業化、多元化、智能化的知識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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