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望與蘇州

在常熟虞山西麓，離環山公路不遠處立有一花崗石牌坊，上鐫“元高士黃大癡先生墓道”，穿過牌坊拾級而上，便是一座青磚砌成的墓墩，墓墩后羅城上嵌有兩碑，一青石鐫“元高士黃大癡先生墓”，一花崗石鐫“元高士黃一峰公之墓”，這個黃大癡、黃一峰即黃公望。黃公望墓今為江蘇省文物保護單位，墓的左前方建有一四合院式建筑，大門的上方和一側均懸“黃公望紀念館”。

黃公望是松雪門下，師追董巨，善畫山水，晚年自成一家，著有《寫山水訣》。王世貞評：“趙松雪孟頫、梅道人吳鎮仲圭、大癡老人黃公望子久、黃鶴山樵王蒙叔明，元四家也。”董其昌則將黃公望與倪瓚、王蒙和吳鎮合稱“元四大家”，并提出“以黃公望為冠”。黃公望確實為冠，他的《富春山居圖》絕唱至今，被列為“中國十大名畫”之一。

黃公望畫山水，師古人，更師自然，他習慣于對景寫生，常常“皮袋中置描筆在內”，每遇美景或怪異之處，當即“模寫記之”，然后細嚼慢咽，左斟右酌，精耕細作，一幅畫往往創作數年。比如，他的《富春山居圖》，前前后后花了七年才完成，他為倪云林所作《江山勝覽圖》，“先后凡十年”以成長卷。他特立獨行，精益求精，追求的是大自然深植內心的靈感，有時候同一題材反反復復地創作也不厭其煩，比如《天池石壁圖》。

《天池石壁圖》是黃公望多次游覽蘇州西郊天池山、經過長期醞釀仔細推敲之后所創作的精品力作，也是黃公望的代表作之一。以蘇州為題材的，他還畫過《吳門秋色圖》《秋林煙靄圖卷》《飄渺仙居圖》和《洞庭奇峰圖》等，但天池山是他的最愛。

黃公望至少五次創作《天池石壁圖》，前后歷時九年。第一次成畫于至正元年，立式絹本，畫面左上角題有“至正元年十月，大癡道人作天池石壁圖，時年七十有三。”之后黃公望又畫《天池石壁圖》分別送給好友性之和義兄文敏，送給性之的畫面右上角題有柳貫的詩跋：“性之得大癡道人天池石壁圖，請予作歌。”款署“至正二年人日翰林待制柳貫”。送給性之和文敏的兩幅畫今藏北京故宮博物院。至正八年，黃公望和王某同游天池，再一次畫了《天池石壁圖》，到次年他八十一歲時還念念不忘，又畫了一幅《天池石壁圖》。這次是送給弟子李可道，高啟在此圖的題跋上稱黃公望已畫了三四幅《天池石壁圖》，此為最佳。他說：“吳華山有天池石壁……元泰定間，大癡黃先生游而愛之，為圖四三本，而池之名益著。此為其弟子李可道所畫，尤得意者也。”黃公望對天池山的鐘愛可見一斑。今，天池山為旅游景區。

黃公望在蘇州除了交游和創作，還在蘇州開過一間三教堂，傳道也授畫。正德《姑蘇志》說黃公望：“開三教堂于蘇之文德橋，三教中人多執弟子禮。”這個文德橋在哪？2005年版《金閶區志》說:“位于楓橋路上津橋南堍附近,石板橋。1937年日軍在此建兵營，橋被拆除。”不管此橋是否彼橋，今已無跡可尋。

有趣的是，董其昌始稱的“元四大家”竟然都是道人，黃公望在畫中為冠，不知其在道中是否也為冠？但常熟的黃公望紀念館著實為不了冠，至少跟無錫的倪云林先生祠和嘉善的吳鎮紀念館是不能相提并論的，無論是規模、內涵，還是管理。何以見得？筆者曾于既非周一亦非周末的時間前往探訪，發現紀念館的大門緊閉，從旁邊開著的窗戶中可以看到里面亮著燈，窗臺上耷拉著一根電線正給窗外的電瓶車充著電，里面傳出悅耳的音樂聲，后進還有聊天的聲音，可不管怎么叫門，就是沒人應，而門外的紀念館標示牌上分明寫著“開放的名人紀念館”。

所幸黃公望一生行蹤不定，隱居或出家于杭州、富陽和平陽等多處。為紀念黃公望，富陽設立了黃公望村，村內有黃公望森林公園和黃公望紀念館，今已開放為旅游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