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黨八股》的語言特色探析

蔡竹青

毛澤東主席1942 年2 月8 日的報告《反對黨八股》對肅清主觀主義、宗派主義、整頓文風起到了積極作用。《反對黨八股》之所以深受歡迎和喜愛，除了整頓文風的重大現實意義，語言富有特色，值得學習借鑒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一、口語化、淺顯化特色鮮明，增強了報告的親和力、鮮活力

毛澤東主席作《反對黨八股》報告的目的是號召黨內外高級干部與從事文化工作、研究工作、編寫工作的同志與主觀主義、宗派主義決裂，實行明白曉暢的干凈文風。他的報告本身具有口語化、淺顯化的語言特色，能夠增強報告的親和力、鮮活力，易于聽眾理解、接受、學習。

語言的口語化、淺顯化就是盡量避免深奧生澀的用詞與文縐縐的書面語，使用生活中親切自然的大眾化語言，使用通俗易懂的俗語、格言，這樣能消除與聽眾的隔閡，拉近彼此的距離，融洽彼此的關系，更好地達到交流的目的。

如文中列舉黨八股的第一條罪狀“空話連篇，言之無物”時說：“我們有些同志歡喜寫長文章，但是沒有什么內容，真是‘懶婆娘的裹腳，又長又臭’。為什么一定要寫得那么長，又那么空空洞洞的呢？只有一種解釋，就是下決心不要群眾看。因為長而且空，群眾見了就搖頭，哪里還肯看下去呢？”先說“我們有些同志”寫文章的表現，用“歡喜寫長文章，但是沒有什么內容”，并用了一句形象化的俗語；再分析他們這樣寫的原因“就是下決心不要群眾看”；最后指出這樣寫的結果“長而且空，群眾見了就搖頭，哪里還肯看下去呢？”作者沒有用文言詞，甚至沒有書面語，完全是群眾生活中淺顯的口頭交流語言，既鮮活，又親和，易于聽眾聽懂、接受、理解。

文中隨處可見口語化、淺顯化的大眾語言，如“主要的和首先的任務，是把那些又長又臭的懶婆娘的裹腳，趕快扔到垃圾桶里去”“最不應該、最要反對的是言之無物的文章。演說也是一樣，空話連篇言之無物的演說，是必須停止的”“我們在寫文章做演說時沒有幾句生動活潑切實有力的話，只有死板板的幾條筋，像癟三一樣，瘦得難看，不像一個健康的人”等，還有大量的俗語，如“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看菜吃飯，量體裁衣”等，明白如話，曉暢易懂，親切鮮活。

二、修辭手法的綜合運用，增強了報告的形象性、趣味性

《反對黨八股》報告中綜合運用了比喻、排比、設問、反問、對比、引用等修辭手法，增強了報告語言的形象性、趣味性與感染力，很好地達到了交流提高的目的。

生活化的比喻有助于將深奧抽象的道理淺顯化、具體化，易于理解。如列舉黨八股的第六條罪狀是“不負責任，到處害人”時，用“洗臉”作比喻進行解說：“拿洗臉作比方，我們每天都要洗臉，許多人并且不止洗一次，洗完之后還要拿鏡子照一照，要調查研究一番，（大笑）生怕有什么不妥當的地方。你們看，這是何等地有責任心呀!我們寫文章，做演說，只要像洗臉這樣負責，就差不多了。”平易親切的交流中，用上“洗臉”的比喻，說理的趣味性、形象性就更足了，更能打動聽眾。

設問、反問的使用能引起聽眾的注意和思考，讓聽眾跟著報告人的思路“思而得之”，從而發自內心認同、接受報告人的觀點。如“長而空不好，短而空就好嗎？也不好。我們應當禁絕一切空話。”“為什么不看對象亂彈一頓呢？何況這是黨八股，簡直是老鴉聲調，卻偏要向人民群眾哇哇地叫。”“射箭要看靶子，彈琴要看聽眾，寫文章做演說倒可以不看讀者不看聽眾嗎？我們和無論什么人做朋友，如果不懂得彼此的心，不知道彼此心里面想些什么東西，能夠做成知心朋友嗎？”

排比的運用能增強語言氣勢，使說理更充分透徹，節律強勁，感情洋溢，能拓展和深化文意。如在論述做宣傳工作的同志學習語言的必要性時，就運用了排比：“他們的宣傳，乏味得很；他們的文章，就沒有多少人歡喜看；他們的演說，也沒有多少人歡喜聽。為什么語言要學，并且要用很大的氣力去學呢？因為語言這東西，不是隨便可以學好的，非下苦功不可。”從宣傳“乏味得很”、文章“沒有多少人歡喜看”、演說“沒有多少人歡喜聽”三個方面闡述學習語言的必要性，顯得說理充分透徹。“共產黨不靠嚇人吃飯，而是靠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真理吃飯，靠實事求是吃飯，靠科學吃飯。”排比句中旗幟鮮明地論述共產黨人嚴肅的戰斗的科學態度，節律強勁，感情洋溢。

引用名言、俗語、警句能增強說服力與語言的形象性、趣味性。如“魯迅曾經批評過這種人，他說：‘辱罵和恐嚇決不是戰斗。’科學的東西，隨便什么時候都是不怕人家批評的，因為科學是真理，決不怕人家駁。”這是名言引用。“從前我們那些同志之所以向這些同志也大講其‘殘酷斗爭’和‘無情打擊’，一方面是沒有分析對象，一方面就是為著裝腔作勢，借以嚇人。”這是詞語引用。文中引用俗語就更多了。引用的大量使用增強了報告語言的形象性、趣味性。

三、大詞小用與句式的運用，增強了報告的情感性與邏輯性

大詞小用是臨時將一個概念、范圍較大的詞用在一個范圍、概念較小的事物上，即在一個小事上用了程度嚴重的詞，這樣能夠增強語言的風趣幽默感，達到渲染情感，強化讀者印象的效果。如“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東西，表現在黨八股式的文章和演說里面，卻生怕人家駁，非常膽怯，于是就靠裝樣子嚇人；以為這一嚇，人家就會閉口，自己就可以‘得勝回朝’了。”這里論述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裝樣子嚇人”的做法，他們寫文章、作演說，只要人家“閉口”沒有反駁，他們就“得勝回朝”了。“得勝回朝”屬于大詞小用，形象地揭示出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外表驕橫，內心虛弱、不堪一擊的本質，強調堅持真理，反映真理的科學態度的重要性。文中說：“上面這八條，就是我們申討黨八股的檄文。”檄文是古代用于曉諭、征召、聲討等的文書，特指聲討敵人或叛逆的文書。此處“檄文”屬于大詞小用，顯示出語言的風趣幽默，能強化反對黨八股的嚴肅態度。

文中句式靈活，大量使用復句，增強了報告的情感性與邏輯性。如“因為這種幼稚的、低級的、庸俗的、不用腦筋的形式主義的方法，在我們黨內很流行，所以必須揭破它，才能使大家學會應用馬克思主義的方法去觀察問題、提出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我們所辦的事才能辦好，我們的革命事業才能勝利”中，定語排比句顯得句式短促，語氣有力，充分揭示黨八股形式主義的本質，褒貶感情鮮明。“無論對什么人，裝腔作勢借以嚇人的方法，都是要不得的。因為這種嚇人戰術，對敵人是毫無用處，對同志只有損害”與“黨八股如不改革，如果聽其發展下去，其結果之嚴重，可以鬧到很壞的地步”兩句，前者因果關系中用了條件、并列復句，后者在假設關系中有推理，復句的運用增強了報告的邏輯性。

探究分析《反對黨八股》的語言特色，學習使用口語化、淺顯化特色的大眾語言，綜合運用修辭手法，靈活運用句式，或大詞小用或小詞大用，能增強文章語言的藝術性與吸引力，提高寫作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