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刊出版與階層統(tǒng)合：論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文化人辦報

【摘要】1937—1949年，中國共產黨在國統(tǒng)區(qū)突破社會分層，于爭取階層統(tǒng)合上超越國民黨，與其創(chuàng)造性地開展文化人辦報密不可分。香港《華商報》是其中之典型，其文化人辦報風格的形成，與中共中央在國統(tǒng)區(qū)歷經面向“左、中、右三方面人”再到“面向大多數(shù)”的宣傳轉向有關，更與其辦報成員以帶有“文化人習氣”的黨內外知識分子為主體密不可分。《華商報》在黨的領導基礎上堅持文化人辦報，形成在地傳播、聯(lián)系中間階層，在商言商、融入香港主流社會，以及文責自負、“并不都代表黨的政策”等辦報特點，并由此產生階層統(tǒng)合的漣漪效應，先是知識階層然后中間階層，進而統(tǒng)合社會各階層。

【關鍵詞】報刊出版；文化人辦報；中間階層；《華商報》

在國共輿論對決中，中國共產黨能夠成功勝出，與其在國統(tǒng)區(qū)（包括港澳）的成功宣傳密不可分。尤其是中國共產黨通過文化人辦報，實現(xiàn)對知識階層的引領，進而帶動和統(tǒng)合城市各階層對中國共產黨的政治支持。所謂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文化人辦報，是指黨內外一些憂國愛民、有文化有寫作才能的人，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利用報紙，借自己的社會聲望來發(fā)表文章，推動社會進步和革命勝利。[1]

在國統(tǒng)區(qū)，如何公開合法地影響城市輿論和廣大市民，是“西安事變”之后中國共產黨重返國內政治舞臺亟待解決的首要問題。中共中央為此多次發(fā)出指示，改變黨的領導方式和工作方法，在鞏固和擴大黨的秘密組織的同時，用一切方法爭取黨的公開與半公開。“用一切方法爭取黨的公開與半公開”，不是黨組織在國統(tǒng)區(qū)的暴露，而是黨的政策、黨的宣傳與國統(tǒng)區(qū)民眾的合法見面。最安全有效的途徑莫過于進入當時國統(tǒng)區(qū)主流的辦報模式：“文人辦報”。正如張季鸞在《本社同人的聲明》中所言，“中國報原則是文人論政的機關，不是實業(yè)機關”。

那為什么用“文化人辦報”而不用“文人辦報”？一是辦報主體不同。黨領導下的“文化人辦報”，既不是純粹的書生意氣指點江山，也不僅指共產黨以外的文化人辦報，而是包括黨內和黨外的專家、學者、作家、藝術家等各類知識分子。二是辦報宗旨更鮮明。在“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基礎上（而不是“依賴”黨的領導），眾多文化人能動地利用自身學養(yǎng)、聲望針砭時弊，或迂回或正面地表達對黨的政策的支持與擁護。三是辦報目的更明確。辦報不僅論政、參政，最終目的還是建政。

之所以選擇以香港《華商報》為研究中心，是因其特殊的辦報時空、辦報團隊而表現(xiàn)出鮮明的文化人辦報特色，在報刊出版與階層統(tǒng)合的互動上，顯現(xiàn)出獨特的時代風采，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1941年創(chuàng)刊的香港《華商報》，是“皖南事變”后大批文化人集聚香江參與創(chuàng)辦，集中體現(xiàn)了黨領導下文化人辦報的風格。

目前關于中國共產黨辦報區(qū)域（城市和農村）、辦報模式（《解放日報》和《新華日報》）的研究，成果相當豐碩。但對中國共產黨在國統(tǒng)區(qū)的辦報主體分析，似乎并不多見。本文以香港《華商報》為截面展開探討，就教于方家。

一、辦報演進：從辦《新華日報》到“左、中、右都要看”再到“不要太紅”

1937年，國共第二次合作達成。暌違十年之后，中國共產黨重返主流輿論場，與國民黨的文宣力量明顯處在不對等地位。加之國共合作脆弱微妙，新聞宣傳如何做到“斗而不破”？方漢奇提出，抗戰(zhàn)初期，即便是在解放區(qū)，中共中央也來不及“拿出一套戰(zhàn)時農村新民主主義新聞事業(yè)的建設方針和工作方法”。[2]國統(tǒng)區(qū)（包括港澳）城市的新聞宣傳情況更加復雜，黨對此更是有一個探索并逐步發(fā)展的過程。

首先在國統(tǒng)區(qū)創(chuàng)辦《新華日報》。不久，有些人“不敢看了”。既有國民黨當局破壞的原因，外地報販分銷《新華日報》，輕則被封重則坐牢；本埠自雇報童，經常受到威脅、毒打、拘捕、撕報等等阻攔；也有讀者為求自保的原因，工人、學生看《新華日報》有被開除、被禁閉以至于失蹤的危險。作家王鼎鈞多年后回憶，“我什么報都看，唯有中共辦的《新華日報》，我不敢看，班長們對我整天看報已經側目而視……如果我再看中共的機關報，他們將無法忍耐，我自己也覺得太過分了”。[3]可見《新華日報》在國統(tǒng)區(qū)的發(fā)行，既受到國民黨方面的全面打壓，在社會氛圍和民眾心理上也并不占優(yōu)勢。

《新華日報》發(fā)行幾個月后，1938年4月，夏衍（后任《華商報》總編輯）在廣州復刊《救亡日報》。周恩來提醒夏衍，辦成《中央日報》，“人家不要看”；辦成《新華日報》，“有些人就不敢看了”。周恩來顯然對《新華日報》的發(fā)行困難和閱讀現(xiàn)狀有所了解，對夏衍特別強調，總的方針是宣傳抗日、團結、進步，但要辦出獨特的風格來，“辦出一份左、中、右三方面的人都要看，都歡喜看的報紙”。[4]

隨著斗爭經驗的豐富，中共中央對國統(tǒng)區(qū)工作有了更清晰的戰(zhàn)略安排。1939年12月，毛澤東在《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一文中提出，在敵人長期占領的反動的黑暗的城市和反動的黑暗的農村中進行共產黨的宣傳工作和組織工作，不能采取急性病的冒險主義的方針。毛澤東指示得非常清楚，可以做的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公開合法的”；不可做的是，“決不是大喚大叫和橫沖直撞”。

1941年初，《救亡日報》、國新社被關停，范長江、夏衍等人南下香江。為應對“皖南事變”后的艱難局面，中共中央決定在香港建立宣傳陣地，創(chuàng)辦《華商報》，周恩來指示，“不要辦得太紅，要灰一點”。[5]較之前述與夏衍的談話，其指示精神的內在含義已發(fā)生微小而重大的改變。即，淡化了此前提及的“左、中、右三方面的人都要看，都歡喜看”三個方面中“左”的方面，而與毛澤東“決不是大喚大叫和橫沖直撞”相呼應。其實質就是在國共第二次合作既斗爭又團結的大背景下，為更好地動員群眾、組織群眾，中共在國統(tǒng)區(qū)公開辦報要策略性地告別革命黨辦報，進入當時國統(tǒng)區(qū)主流的相對溫和的文人辦報模式。與辦《新華日報》《救亡日報》相比，此時周恩來對《華商報》的指示更加具有讀者針對性，更加強調報刊生存的長期性和報道的公開性安全性。

總之，從辦《新華日報》到“左、中、右三方面的人都歡喜看”，再到“不要辦得太紅，要灰一點”，中共中央越來越清醒地意識到，在國統(tǒng)區(qū)（包括港澳）辦報，統(tǒng)一戰(zhàn)線是工作目的，而分眾辦報是其有效手段。《華商報》以文化人辦報的姿態(tài)出現(xiàn)，自然水到渠成。

二、辦報文化人的表現(xiàn)：“書生辦報，八仙過海”

香港《華商報》文化人辦報風格的形成背景，除前述政治因素、社會因素外，也與其時文化人是中共新聞戰(zhàn)線的主要力量分不開。

香港《華商報》1941年4月創(chuàng)刊初期，報社領導班子有香港商人：督印人兼總經理鄧文田、副總經理鄧文釗；有中共黨員：范長江、張友漁、夏衍、喬冠華、廖沫沙等；黨外報人：胡仲持、鄒韜奮等。陣容看似強大，但多是身兼數(shù)職——鄒韜奮在港復辦《大眾生活》，茅盾主編《筆談》《文藝陣地》，郁風主編《耕耘》，張明養(yǎng)主編《世界知識》，張鐵生主編《青年知識》，馬國亮主編《大地畫報》，金仲華擔任《星島日報》總編輯等。所有這些人又都參加《華商報》的工作。《華商報》除在政治上有廖承志經常原則性的指示外，“說得好一點是集體領導，事實上是編委們‘各顯神通”。夏衍回憶，“反正是‘書生辦報，頗有一點‘八仙過海的味道”。

廖承志對這種沒有攥成一個拳頭的辦報狀態(tài)，似有不滿。為此，1941年5月，周恩來就“領導文化工作者的態(tài)度”致電廖承志。周恩來的電報，既是給廖承志解釋，對待文化戰(zhàn)線的朋友及黨與非黨干部，為什么不能仍拿抗戰(zhàn)前的眼光看他們？“因為他們已進步了，已經過一次考驗了”；也是督促廖承志提高統(tǒng)戰(zhàn)文化人的水平，不能拿抗戰(zhàn)前的態(tài)度對待他們，也不能拿一般黨員的尺度去要求他們，“因為他們終究是做上層統(tǒng)戰(zhàn)及文化工作的人，故仍保留一些文化人的習氣和作風”。[6]

這些文化人的習氣和作風，表現(xiàn)于外，是外形外貌。如夏衍，“留著加拉罕式短髯”“中分的頭發(fā)披到高高的顴骨上”。[7]茅盾，“每次見面都穿著上海典型的時尚男人的衣服，長衫，里面是白的襯衣，白色袖口還一定要翻出來”。[8]表現(xiàn)于內，是個性思想。延安整風運動期間，毛澤東的《反對自由主義》一文于1942年4月在《解放日報》上再次發(fā)表。筆鋒所指，正是自由散漫、崇尚個性的左翼知識分子。但在國統(tǒng)區(qū)，黨內外進步文化人在現(xiàn)階段的中國革命中仍起著先鋒和橋梁的作用，因此華商報人“小我”與“大我”之間的改造并不迫切。“不能拿一般黨員的尺度去要求他們”，“引導同志們更加團結，更加積極地進行對國民黨的斗爭”，才是主要目的。

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其時其地的中國共產黨與知識分子之間，還需要在辦報互動和形勢發(fā)展中逐步建深信任。最初曾想和民盟合辦《華商報》，但民盟自己辦起了《光明報》。關于為什么這么做，民盟負責人梁漱溟后來的一段自白剖析得非常清楚。“國民黨雖然失敗了，它會不會回來呀？我一向是在兩大黨之間，好像一個很公正的代表社會的一個人，各方面都可以說話，跟蔣方我也能說話，共產黨方我也能說話，我想還是保留一個中間人的地位好一點。”[9]這是1950年3月毛澤東邀請梁漱溟加入政府時，梁漱溟告之“留在外面不是更好”的心理剖析。1950年，梁漱溟都持這種想法，不難推測1941年其在香港為什么不與中共合辦報的心理狀態(tài)。再如鄒韜奮，為盡快給國民黨頑固派以反擊，同意“最好是辦報”，但“他已經決定先把《大眾生活》復刊”。[10]

《華商報》的成員面貌和黨的知識分子政策相互作用，決定其遵照“不用共產黨出面”的指示，適應知識分子特點辦報，必然是實行堅持黨的領導又具有一定靈活性和個人色彩的文化人辦報。

三、辦報特點：堅持黨的領導，“并不都代表黨的政策”

上述黨的政策和辦報成員構成，以及特殊的時空節(jié)點，決定了香港《華商報》文化人辦報風格表現(xiàn)出以下特征。

（一）在地傳播，影響當?shù)厣鐣械摹岸鄶?shù)”

香港市民成分復雜，既有土生土長、崇尚西方民主自由、民族意識較為淡薄的青少年，也有從內地到香港的資本家、國民黨軍政人員，以及香港政府的雇員、商人、市民等。獨特的讀者群，決定《華商報》必須具有獨特的區(qū)域特點。一是新聞的在地化，密切報紙與普通民眾的聯(lián)系。如1947年10月22日，報道香港小販揾食不易，發(fā)表社論《為七萬小販呼吁》；3天后又登社論《再為小販西洋菜農呼吁》。二是副刊的區(qū)域化探索。文學作品方言化，出版多期“方言文學”專刊；發(fā)表粵語小說，發(fā)表咸水歌、龍舟、粵謳、潮州話小說、客家話諷刺詩等，實現(xiàn)與當時香港報紙副刊中犖犖大端地談鬼說怪和色情文章的差異化競爭。《華商報》這些努力與實踐，既是爭取讀者的一種策略，也是進步文化人在黨的領導下對社會形勢的靈活適應與機敏反應，是堅持長期斗爭的生存策略。

（二）在商言商，努力融入香港主流社會

不同的文本結構和媒介形式往往意味著不同的意識形態(tài)生產。取名“華商報”，要的就是“顧名思義”這是份報道華商事務的報紙。《華商報》的資金來源，也均為華商資本。為體現(xiàn)“華商”色彩，一方面持續(xù)關注香港經濟，政治宣傳寓商業(yè)新聞之中。報紙每期刊登經濟版，《商業(yè)金融》與《抗戰(zhàn)以來的經濟》兩個欄目出現(xiàn)頻率穩(wěn)定。以“商”為名而行“政治宣傳”之實，在戰(zhàn)火中不忘討論經濟問題，《華商報》一掃之前共產黨人“政治掛帥，免談經濟”的刻板印象。另一方面注意聯(lián)絡香港工商界人士，做好經濟統(tǒng)戰(zhàn)。組織“星期四座談會”，邀請著名經濟學者就經濟問題、解放區(qū)財貿政策等作專題講話。知名工商界人士參加座談會的初時不多，后來增加到二三十人，通過他們影響了一大片。值得注意的是，“‘在商言商既是《華商報》飽受香港經商之風熏陶的結果，又隱隱透露出其融入香港主流社會的努力”。[11]

（三）文責自負，“并不都代表黨的政策”

《華商報》評論作者均是一時之選，其中的國際問題評論，在香港輿論界的反響尤其良好。但也有個人觀點失準的時候。《華商報》社論委員喬冠華，評論文采斐然，名動香江，但在兩個問題的判斷上出現(xiàn)差池。一是沒有料到德國占領了大半個歐洲之后，敢于兩面作戰(zhàn)進攻蘇聯(lián)。二是在日本南進或北進問題上，認為“日蘇無戰(zhàn)事，日美妥協(xié)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過，從“文化人辦報”來說，黨員作者應該力求掌握黨的觀點和政策，但這些個人操刀提筆的文章畢竟不是黨的文件，并不都代表黨的政策。言責自負，這也正是《華商報》黨領導下“文化人辦報”的特色之一。哪怕萬一出現(xiàn)差池，也首先應由個人承擔相應言責。誠如上述觀點失誤，至多最后被嘲笑為“三個半國際問題專家”，但終究不會影響到黨在知識分子中的聲譽。

（四）堅持黨的領導，配合黨的政策

1948年1月至2月，上海《大公報》刊出多篇社評，鼓吹“中間路線”。《觀察》《世紀評論》等刊物桴鼓相應。消息傳到香港，3月12日、14日、15日、16日，《華商報》以敏銳的政治警覺性，連續(xù)刊文指出這不是學術思想的探討，而是一種政治思潮并批判其危害性。兩個月以后，5月23日，新華社發(fā)表社論《舊中國在滅亡，新中國在前進》，揭露自由主義運動、中間路線等第三條道路的實質，也為這次批判運動做了結論。由《華商報》進行批判，由新華社進行總結，正是考慮到《華商報》出面，既發(fā)出了黨的聲音，又照顧到第三方面一些“黨的朋友”的感受，從而達到既斗爭又團結的作用。此前，對《華商報》的工作，周恩來致電香港鄧文釗、劉思慕等人，指出時局發(fā)展“亟待各方面配合進行者也。諸兄在南方主持言論，盼于此方面多所注意”[12]。對“第三條道路”的批判，正是《華商報》對黨的中心工作的“配合進行者也”。

四、經驗啟示：突破社會分層的報刊出版與新聞宣傳

（一）在報刊出版過程中，提高知識階層對中國共產黨的政治認同

國共兩黨爭取知識分子的斗爭相當激烈、復雜。親近中共又個性鮮明的文化人，并不必然自覺主動地跟上黨的工作節(jié)奏。在這方面，中共中央表現(xiàn)出極大的耐心。毛澤東1942年1月在延安中央黨校的講話《整頓黨的作風》，到1942年5月中旬才在《新華日報》上發(fā)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則直到1944年1月1日才在《新華日報》上發(fā)表了一個“摘要”。前述梁漱溟要自己辦報，《華商報》社長范長江還是差人送去黨資助的開辦經費“可購黃金36.6兩的5000元港幣”。[13]這些都反映了黨對統(tǒng)合知識階層的慎重和看重。香港《華商報》通過辦報達成了階層統(tǒng)合的漣漪效應：知識精英和知識青年在現(xiàn)實和報刊的雙重教育下，最終集聚中共的大纛之下。海外知識青年通過閱讀《華商報》受到革命影響，投奔抗日根據(jù)地，成為當時的一股社會潮流。

（二）在報刊出版過程中，首先考慮中間狀態(tài)市民階層的新聞需求

直言不諱地說，其時國統(tǒng)區(qū)民眾和海外華僑在思想上，大多處于中間狀態(tài)甚至落后狀態(tài)，但又是必須爭取的對象。這就要求正確處理適應與提高的關系。香港讀者大多愛看社會新聞，《華商報》便入鄉(xiāng)隨俗，有的社會新聞還在頭版刊發(fā)，創(chuàng)刊當天發(fā)表了威靈頓街血案以及復活節(jié)放假數(shù)日的消息。至于少數(shù)思想覺悟高的先進分子，并不是《華商報》的首要對象。他們除了閱讀報紙外，還可以通過黨的其他渠道來了解黨的方針政策。正如胡繩所言，國民黨的人只是一小撮，共產黨的人也很少，“革命能勝利，是因為我們黨把中間勢力拉了過來”。[14]當然，在團結的過程中，不僅強調交往、對話和共識，也致力于構建政黨的主體性。前述與“第三條道路”的斗爭，就是強調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框架下黨的獨立自主原則。

（三）在報刊出版過程中，盡量遵守當?shù)胤煞ㄒ?guī)

不合法，就不能和中間階層產生公開聯(lián)系；不聯(lián)系，就不可能公開廣泛地影響他們。1946年6月，中共中央南京局指示粵港工委，香港《華商報》《正報》與華南通訊社應運用英美矛盾，爭取長期存在，“對英不加刺激”。《華商報》堅決執(zhí)行這一指示，活動一般都遵守香港法律，盡可能采取公開的合法的方式進行。1947年10月11日，人民解放軍總部發(fā)布《中國人民解放軍宣言》，發(fā)出“打倒蔣介石，解放全中國”的號召，但礙于彼時香港法律，《華商報》刊發(fā)此口號時只好稍加變通處理，港英當局找不到任何借口為難報社。

（四）在報刊出版過程中，始終堅持黨的堅強領導

自抗戰(zhàn)爆發(fā)，中國共產黨高舉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旗幟，通過文化人辦報，以團結知識分子為切入口，努力達成與地方實力派、民主黨派、鄉(xiāng)黨民團等中間力量的互動交流，初步構建起抵御外侮、團結協(xié)作的民族共同體。香港《華商報》也好，其他報刊也好，在國統(tǒng)區(qū)（包括港澳）那樣復雜的社會狀況和政治形勢下，進步文化人能把革命報刊辦成時代的號角、黨和人民的喉舌，沒有黨的堅強領導，沒有理論聯(lián)系實際的正確辦報路線，成功是難以想象的。新中國成立前與《華商報》并肩作戰(zhàn)的香港《文匯報》記者、新中國成立后長期擔任外交官的陳魯直，在紀念“《華商報》創(chuàng)刊65周年”撰文認為，香港《華商報》的文化人辦報風格在革命報業(yè)史上也是一種傳統(tǒng)，應該加以重視，“并且在適當?shù)臈l件下加以運用”。

[本文為國家社科后期資助項目“中國共產黨城市辦報隊伍南方局報人群體研究（項目編號：21FXWB002）”、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guī)劃基金項目“中國共產黨‘三線辦報與知識分子政治認同研究（1937-1947）（項目編號：21YJA860013）”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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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夏衍.白頭記者話當年：記香港《華商報》[J].新聞研究資料，1982（2）：2.

[11]黃建華.移植與調適：試析抗戰(zhàn)期間香港《華商報》的辦報特色[J].前沿，2013（6）：116.

[12]周恩來.周恩來書信選集[M].北京：中共中央文獻出版社，1988：296.

[13]中共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委員會黨史研究室.中共中央南方局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9：97.

[14]楊奎松.革命（壹）中間地帶的革命[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14.

作者簡介：吳自力，廣東金融學院財經與新媒體學院副教授（廣州 510521）。

編校：鄭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