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口腔健康素養綜合測量工具的研究進展

王璐 謝赫男 趙齊美 謝爭

河南省人民醫院老年醫學科 河南省護理醫學重點實驗室 鄭州大學人民醫院，鄭州450003

2017 年全球疾病負擔研究顯示，口腔疾病影響全球35 億人，其中未經治療的齲齒是最普遍的非傳染性疾病［1-2］?？谇患膊∈俏覈用窠】档某Ｒ姴?、多發病，也是引發心血管疾病、慢性呼吸道疾病、糖尿病及癌癥的重要危險因素［3］。健康素養被認為是影響健康的重大決定因素之一［4］。相關研究顯示，良好的口腔健康素養是口腔衛生水平的預測因素［5］。因此，監測、評估并采取措施提升人群的口腔健康素養水平對實現良好的口腔管理、減輕社會經濟負擔具有重要意義。醫護人員應根據臨床情況選擇有效、可靠的評估工具，正確評估口腔素養水平。目前，國際上尚缺乏評價口腔健康素養的統一測評工具，國外對口腔健康素養評估工具的研究較為成熟，而國內相關研究較少。近年來，國內學者嘗試自編相關問卷對國人的口腔健康素養進行測評，但本土化的測評工具有待進一步完善。因此，本文對國內外常用的成人口腔健康素養綜合測量工具進行綜述，以期為臨床醫護選擇適宜的評估工具提供參考，為提升我國民眾口腔健康素養提供借鑒。

口腔健康素養概述

1.健康素養概述

健康素養指個人獲得、處理和理解做出適當衛生決策所需的基本衛生信息和服務能力程度，是健康行為和結果的有力預測指標［6-7］。Nutbeam［8］提出的健康素養評估包括3 個能力：（1）功能性健康素養是指在健康情況下有效運作所必需的閱讀和寫作的基本技能；（2）互動健康素養是指更高級的認知和社交能力，可用于在日常生活中進行交流、區分信息和理解信息形式的交流，并將理解應用于不同情況的技能；（3）關鍵健康素養是指更高級的認知和社交技能，可用于分析和驗證信息并可以應用這些信息來做出適當的健康決策和自我管理。

健康素養的水平與健康自我評價、就醫依從性、自我管理能力、死亡風險及健康結果密切相關［9-12］。相關研究顯示，有限的健康素養技能與較差的自評健康狀況和較高的衛生系統成本有關，與社會地位或國籍無關［13］。隨著口腔疾患發病率的增高及人們對整體健康的逐漸重視，口腔健康素養的概念也逐漸進入視野。

2.口腔健康素養概述

口腔健康素養是健康素養的一個重要分支，對口腔健康有著重要影響［14-15］?？谇唤】邓仞B的概念與健康素養相似，但其主要專注于牙齒和口腔健康。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將其定義為“個人有能力獲取、處理和理解做出適當健康決定所需的基本口腔健康信息和服務的程度”［16］。

口腔健康素養是一個多維度的、不斷發展的概念。Naghibi 等［17］認為口腔健康素養包含了閱讀能力、寫作能力、計算能力、口語能力、聽力和決策技能。Safari-Moradabadi 等［18］采用了定性和描述性方法對口腔健康素養的概念進行分析，最終確定了7 個主題和18 個子類別，包括需求感知（感受需求并注意滿足需求）、情感素養（評估口腔健康、人格形成和照顧口腔健康）、計劃素養（計劃和目標導向）、交際素養（決策選擇、人際溝通技巧和主張）、行為素養（自我保?。⒄J知素養（知識、信息理解、信息使用、和信息分析）和媒體素養（使用最新技術的能力）。隨著社會不斷進步及認識的更新，口腔健康素養的概念也將不斷豐富和完善。

相關研究指出，口腔健康素養與多種口腔健康特征相關，口腔健康素養素養越低則患口腔疾病的風險越高［19-23］，就醫延遲的發生率也越高［24］。口腔健康素養對個人的口腔健康重要性認識、口腔健康與整體健康的關系以及特定的促進健康的行為知識有很大影響［25］，對患者進行口腔相關健康教育有助于提升其健康素養水平［26］，從而改善患者不良口腔結局。因此，口腔健康素養在減少口腔健康差異和促進口腔健康方面至關重要［20，27］，采取適當的測評工具對口腔健康素養進行測量是對口腔健康素養進行針對性干預的必要前提。

口腔健康素養評估工具

目前，關于口腔健康素養評估工具主要涉及3 類：測量醫學專業詞匯認知能力的工具，如牙科成人識字率快速估計-30（Rapid Estimate of Adult Literacy in Dentistry-30，REALD-30）［28］、牙科成人識字率的快速估計-99（Rapid Estimate of Adult Literacy in Dentistry，REALD-99）［29］等；測量健康信息理解能力和計算能力的工具，如牙科功能健康素養測試（the Test of Functional Health Literacy in Dentistry，ToFHLiD）［30］等，以及口腔健康素養綜合測量工具，如口腔健康知識測試（Comprehensive Measure of Oral Health Knowledge，CMOHK）［31］等。本文將主要針對成人口腔健康素養綜合測量工具進行綜述，以期為臨床醫護制定全面、針對性的干預措施提供依據。

口腔健康素養綜合測量工具

1.口腔健康素養量表（Short Form of Health Literacy Dental Scale，HeLD）

HeLD 是澳大利亞學者Jones 等［32］在廣泛的患者咨詢中得出健康素養概念框架，并在概念框架上形成了7 個維度，即溝通、獲得、接受能力、理解能力、利用能力、支持和經濟障礙7 個維度，量表共29 個條目，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91［33］。為方便臨床應用，Jones 等［34］在原版本的基礎上修訂了簡約版HeLD-14（Short Form of Health Literacy Dental Scale，HeLD-14）。簡約版HeLD-14包括7個維度，共14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評分，1分代表“沒有任何困難”，5 分代表“無法做到”。得分為0～56 分，得分越高代表口腔健康素養水平越高。HeLD-14 的Cronbach's α 為0.87。顏文等［35］及Liu 等［36］均對HeLD-14 進行了漢化及信效度檢驗，結果顯示均中文版HeLD-14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可作為衡量中國成年人口健康素養的有效工具。HeLD-14條目數量適中，較為方便實用，且能較好地測量口腔健康素養水平，但其在不同人群中的心理學特性仍有待通過大樣本的研究進行測量。

2.口腔健康素養測量工具

田志強［33］于2021 年基于口腔健康素養概念內涵構建了口腔健康素養測量工具，該工具共包含90 個條目，包含了反映口腔健康素養概念內涵的基本技能、信息相關能力、口腔健康維持能力、個人特征、社會支持5 個核心維度。測評工具的題目包含單選題、多選題及Likert 5 級評分題目。該測評工具各個維度的Cronbach's α 系數位于0.709～0.920 之間［37］。該測評工具是以中國文化背景為基礎構建的我國居民的口腔健康素養測量工具，對母語為中文的人群具有較強的文化適用性。但該測量工具條目數較多，且未對各條目的評分細則做明確描述，因此，該測量工具是否可以應用于公共衛生或臨床領域還需更多相關研究予以驗證。

3.成人綜合口腔健康素養量表（Comprehensive Oral Health Literacy Scale，COHL）

Sun 等［14］在成人口腔健康素養問卷（Oral Health Literacy Adults Questionnaire，OHL-AQ）的基礎上開發了評估中國成年人口腔健康素養的綜合工具，即成人綜合口腔健康素養量表（Comprehensive Oral Health Literacy Scale，COHL）。該測評工具共30 個條目，涵蓋了4 個維度，即知識、信念、技能和功能性口腔健康素養。在與“知識”和“技能”領域相關的維度中，條目正確回答得1 分，不正確、不知道或未填答得0 分?！靶拍睢本S度回答同意得1 分，回答不知道或不同意得0 分?！肮δ苄钥谇唤】邓仞B”維度的評分標準則采用OHL-AQ 量表評分標準進行評分。整個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777，各維度的Cronbach's α 系數波動在0.512～0.777 之間，2 周后的總重測信度系數為0.979。探索性因子分析提取了4 個固定因子，Kaiser-Meyer-Olkin檢驗的結果為0.752，4 個子維度解釋了總方差的35.21%。該量表適用于衡量中國成年人口腔健康素養的綜合工具，具有可接受的信度和效度。但該量表為新開發量表，其應用范圍目前來說還較小，今后仍需更多大樣本數據證實其穩定性、適用性與有效性。

4.成人口腔健康素養問卷（Oral Health Literacy Adults Questionnaire，OHL-AQ）

OHL-AQ 是由Naghibi 等［17］于2014 年開發的功能性口腔健康素養測評量表，該測評工具共17 個條目，包含了閱讀理解、計算能力、聽力和決策能力4 個部分。該量表的得分范圍為0～17 分，每個條目回答正確得1 分，不作答或者回答錯誤得0 分，該量表參考Short-TOFHLA（S-TOFHLA）臨界值來確定分數的臨界值，12～17 分被認為口腔健康素養充足，10～11 分被認為OHL 處于臨界狀態，0～9 分被認為口腔健康素養不足。該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72，組內相關系數為0.84。Pattanaik 等［38］的研究也表明，OHL-AQ 整體上具有良好的心理測量特性，但是，該測評量表對于高級別口腔健康素養的識別精度較低。Ho 等［39］的研究表明，普通話版本的OHL-AQ 具有較好心理測量特性，可用于評估社區環境中的口腔健康素養。但該版本的量表僅在臺灣地區進行了信效度檢驗，是否能在大陸地區取得良好的測量精度仍需未來進一步的研究。綜上所述，該測評工具條目數適中，可用于社區或人群等公共衛生的相關調查，且臨床醫生能夠立即調整溝通方式以適應口腔健康素養水平，以提高患者對推薦治療和行為的依從性，同時減少口腔健康差異［40］。

5.口腔健康知識綜合測評（Comprehensive Measure of Oral Health Knowledge，CMOHK）

CMOHK 是Macek 等［31］于2010 年開發的口腔健康素養測評工具。該測評工具最初包含了44 個初始條目，研究者通過經典測試理論心理測量學來識別較為可靠的子集，最終形成了23 個條目的概念性口腔健康知識測評工具。2017 年，Macek 等［13］擴大了調查的樣本量，再次對該測評工具進行了有效性分析，為CMOHK在口腔健康素養研究中的應用提供了依據。CMOHK 共包含4 個領域：一般口腔健康知識、齲齒預防和管理知識、牙周病預防和管理知識以及口腔癌預防和管理知識。計分時，每個問題回答正確得1 分，最終得分為0～11 分代表口腔健康素養為“差”，12～14 分對應口腔健康素養為“一般”，15～23 分代表口腔健康素養為“好”。其Cronbach's α 系數為0.74，與REALM 之間的統計顯著關聯性證實了其有效性。目前，該測評工具已被應用于測量多類人群的口腔健康素養相關研究中，相較于REALM 和Short-TOFHLA、CMOHK 更適合區分低端的健康素養水平［41-43］。CMOHK 提供了一個額外的工具，用于在以單詞識別和閱讀理解措施為主的領域中評估健康素養和口腔健康之間的關系，且該測評工具對測評結果有明確的界定，對臨床工作中識別低口腔健康素養的人群較為便捷［44-45］。目前，該測評工具主要應用于母語為英語的人群，尚未在中國人群中得到應用。CMOHK 是否能夠在中國人群中得到普遍應用，仍需進一步研究。

6.泰國成年人口腔健康素養問卷

Charophasrat 等［46］于2021 年開發了泰國成年人口腔健康素養問卷，該量表設置了8 個問題，共21 個項目，包括關于使用牙科治療權利信息、使用服務時間表、關于使用牙膏和刷牙習慣的知識、使用口腔保健產品標簽信息和患者權利通知的問題，涵蓋了口腔保健系統、家庭和社區、市場、口腔健康的權利和法規。該量表的評分方法根據題型不同分別采用不同的計分方法，閱讀評分方法分為3 個等級：2=能正確閱讀，1=能部分閱讀，0=不能閱讀。在寫作部分，評分分為4 個等級：3=寫作正確，2=部分正確但有一處錯誤，1=部分正確但有兩個或更多地方錯誤，0=未寫。對數字的計算和理解，以及交際和批判性技能反應，答對得1 分，答錯得0 分，問卷總分為50 分。該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0.878，敏感性為0.853，特異性為0.848。該量表具有良好的靈敏性和特異性，對于區分口腔健康知識不足和充分具有較好效果，此外該量表的計分方法較為規范，減少數據收集過程中可能產生的信息偏差。但是該問卷需要20～30 min才能完成，因此，可能無法在大量人群中篩查口腔健康素養。目前，該量表僅存在泰語版本，尚未檢索到其他語言版本問卷的應用情況，是否可應用于其他地區的人群仍需要進一步研究。

7.口腔健康影響程度（oral health impact profile，OHIP）

OHIP 是被用于衡量人們對口腔健康的看法及口腔疾病對他們健康的影響［47］。最初版本共49 個條目，即口腔健康影響程度-49（Oral Health Impact Profile，OHIP-49）包含7個維度，即功能限制、生理能力受限、生理疼痛、心理不適、心理能力受限、社交能力喪失及身心缺陷。該量表各個分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數在0.70～0.83 之間，組內相關系數波動在0.42～0.77 之間［49］?？谇唤】涤绊懜艣r為詳細測量口腔疾病的社會影響提供了可靠和有效的工具，并且對臨床決策和研究具有潛在益處。為使其更便于在臨床中應用，Slade 等［48］在原始版本的基礎上進行了改良，修改成為14 個條目的測評工具，即口腔健康影響概況-14（Oral Health Impact Profile，OHIP-14），OHIP-14 包含的問題保留了OHIP-49 中包含的原始概念維度，并且具有良好的可靠性、有效性和精確性。2014 年，John 等［49］將其簡化為5 個條目的版本，即OHIP-5。目前，這3 個版本的量表已被翻譯為多種語言在臨床中應用［50-52］，且均已有中文版本［53-55］，在實踐過程中被認為均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已在臨床得到廣泛應用［56］。

小 結

目前，關于口腔健康素養尚無統一的測量工具及使用標準，現有工具主要涉及測量醫學專業詞匯認知能力的工具、測量健康信息理解能力和計算能力的工具及口腔健康素養綜合測量工具，測量醫學專業詞匯認知能力的工具、測量健康信息理解能力會涉及到單詞識別、閱讀理解等方面的內容，相較而言，口腔健康素養綜合測量工具更適合國人使用。HeLD-14、OHL-AQ、OHIP 為國外引進量表，已在國外得到廣泛應用，均已有中文版本，且量表條目較少，適宜調查，有助于與國外研究對比國人的口腔健康素養狀況?？谇唤】邓仞B測量工具及OHL-AQ 是國內學者以中國文化背景為基礎構建的我國居民的口腔健康素養測量工具，對母語為中文的人群具有較強的文化適用性。但兩個量表均為新開發量表，目前，其應用范圍較小，還需更多大樣本數據證實其穩定性、適用性與有效性。

綜上所述，國外關于口腔健康素養相關研究較多，評估工具較為完善、成熟，我國口腔健康素養評估工具的相關研究較少，自主研發的工具較少，并且缺少大樣本數據驗證其信效度及心理學特性。尚需繼續開發、完善國內口腔健康素養綜合評估工具，以滿足國內人群的本土化需求，為口腔健康的評估、管理提供科學的決策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