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客欣說碧窟云

陶 江

平生愛石頭，出差在外，見了稀罕的石頭就立馬背一塊走人，個人的天性所為，盡管招惹同行友人的笑話，亦樂此不疲。不過到了家里后，欣賞一番，又覺不中意，隨即扔了。可是，這次我卻欣賞到一塊璞玉般的石頭，到手后，如獲至寶，細細把玩，如琢如磨，這塊石頭名字叫做《雕刻在石頭上的王朝》。作者不僅把玩石頭，而且把欣賞石頭的感受寫進了書頁。這就是高人。有句俗話說得好：沒有金剛鉆，哪敢攬瓷器活。聶還貴先生用他的心志和手上功夫，將大同云岡石窟細描細畫，將石窟的神韻雄姿，展現在眾多讀者面前，讓我們享受到中華歷史文明瑰寶的亮麗風采。

誠然，云岡之石非凡夫俗子之石，雖然說不可以補天，但亦可以壯地。可以洗刷胸中塊壘，淘盡胸懷污垢。

云岡沒有接納我的身，卻容留我的心。真佩服聶先生的文字功力，其用學術散文體裁寫出如此鴻篇巨制，刷新了我的觀感。回過頭看聶還貴先生創作《雕刻在石頭上的王朝》的思路和意圖，就不難看到聶還貴先生的良苦用心，他在歷史長河中尋找蛛絲馬跡，將內中隱匿的細微線索抽絲剝繭般覓出，旁征博引，為石窟的源起做了最好的解釋，“曬秋”一般展示了大同云岡之神韻。

書中，北魏王朝工匠的身影若隱若現。他們用鐵錘敲定了大同市的歷史，也敲出了一個不同凡響的大同形象。聶先生還原了這原始的敲擊聲，用現代的人文手法描摹了這里的壯觀與不朽。作為大同一分子，他用自己的心血編織起云岡七色云彩。他像女媧一樣補上了大同的一片新天地，其誠心日月可鑒。

一個城市的靈魂，決定一個城市的命運，大同所蘊含的“古”字，窮盡了人們對過往的想象，在廣袤無垠的思緒中，訴說著城市的豪華。千百年來，她所吸引的目光，她所散發的能量，讓世界側目。當聶還貴先生用古羅馬的雄偉陽剛和樓蘭古國的文明興衰，以及巴米揚大佛歷史的遭際，引入云岡石窟的千年變遷，激活人們對瑰寶的看重和珍惜，顯示出大同人的靈魂所系。這種大寫意、大胸懷，襯托出作家自身的靈魂需求。也為作者高揚云岡千年不變，亙古永恒的意念找到了出口。

聶還貴先生一直自我拷問，云岡石窟的靈魂在哪里？她的靈魂是什么？為了達到目的，他不惜在鋪天蓋地大雪封路的日子里，獨自跋涉上山，在石窟前佇立，靜靜地諦聽雪片落下的聲音，感受歲月賦予的寧靜。他直抒胸臆，將此時此刻的靈魂感受徜徉而出：北魏的文化天賦“把一個王朝無限的思想、無盡的語言和一個民族永遠的靈魂雕進了一壁巖石，雕成了與人間相對應的豐富生動的世界”。

對歷史的大徹大悟似乎有種無法抑制的情緒在感染他，融化他，他好像聽見了靈魂的聲音。這種聲音來自千年前的北魏都城，經過時長月久的傳揚，這種聲音雖然說很微弱，但是這種聲音很短促有力，北魏存在的一百多年內，所搖曳的歌唱，足以震撼今人，產生新的力量，去為歷史進行新的書寫。大同這片土地開始展現靈魂的呼喚：大同，社會大同，人類大同。這或許就是云岡在經歷千百年的戰火和自然災害后卻依然存活一份靜謐的原因所在。

選自“讀書札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