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外二首）

寧延達

未來那么近。在晦暗而劇烈動蕩的夜色中

蹣跚著腿去摸索按鈕的人

一覺醒來將重回少年

當我啟動汽車奔向高速公路

所有車輛都在與我逆向而行

但我知道他們方向錯了

慣性思維在身體里瑟瑟發抖

血色羽毛在飛馳的管道中

變成飛鏢

深埋在看不見的囚籠里的

預言。懼怕之物和尖叫

如同光亮，總被兇殘的黑暗圍剿

鴟鸮

在一間巨大的黑屋子里

我戴上一副猩猩臉的面具

我需要身體中多出一些動物的膽識

黑屋子是一片森林

今夜將有加繆和哥白尼

出來尋找食物

現在黑空氣中

尚沒有酒精味兒

只有風晃來晃去

我理了發 換了新衣服

在人群中不敢偽裝，真像魔法

單獨的時候我卻想要戴上面具

也許窗外的時鐘敲響

我會把黑屋子鑿出一個洞

然后變成老鼠

也許老鼠就是我黑暗中的樣子

沒有目的，不顧著裝

自言自語，四仰八叉

在人群中待久了

會想念自己

非人的狀態

九罭

秋末來了一場甜言蜜語的東風

把蘋果樹的皮也吹軟了

聽故事的樹進入了故事

對著寒冷的明月又吼又叫

蘋果樹的眼睛顫動著

渾身的毛孔冒著火花

當來往的行人用眼睛舔它的臉頰

它更為高興得意，它終于醞釀了小果兒

像生出了一群孩子，它給他們想好了名字

縫制了衣衫。心卻越來越沉

這混亂的生理結構。這罪孽

秋天生出的一切：就快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