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燕（外一章）

◎謝發印

清涼的使者一來， 彩鋼棚率先表達了歡迎——用音韻的方式。它加大力度， 加入了有形的流瀉……

我們紛紛從屋內出來， 貼近使者的心。

多大的涼快！

與雨一起漫無邊際。

但是， 檐下——泥巢空著。

燕子們去哪兒了呢？

“應該在巖下、 枝下、 葉下……躲避風雨吧。”

三兩只， 記不得避雨， 棲在橫于小街中央的電線上。 多么聰明的小家伙， 不使用沾染水分的翅膀， 堅持用自己的爪子——抓牢。

——錯了！

過了一會兒， 它們先后振翅掙脫雨的束縛。 原來， 它們在對抗風雨， 它們在風雨中飛翔。

自然中有太多叵測勝過風雨， 如果僅會在晴朗與明媚中飛行，那肯定是生存的缺陷。

它們不放過每場風雨……

我被愜意所挾持， 愛上了炎熱中出現的清涼， 并記住了這清涼。

忽略了自己多年應該有的對燕子的敬意。 多年以來， 一直不愿提醒自己應該對風雨中的燕子心懷敬意。

檐下的燕子們， 很多時候， 沒有泥巢。

它們忽視我所享受的一場雨的饋贈， 在這個夏天， 在這個夏天以前的夏天。

從醫院里出來

從醫院里出來， 陽光映射出一大一小兩個影子。 在人群之中。

胖一點的是我。

瘦一些的是兒子。

醫院對兒子有饋贈， 腹部三個小孔， 被縫合的三處疼痛。 醫院對兒子有囑托， 兩三日后換藥， 五日后拆除縫合傷口的線……

從醫院里出來， 我明白： 疼痛也可以是治愈的過程。 如果不是單純的藥物治療， 涉及手術， 則是大痊愈得經歷大痛， 小痊愈得經歷小痛。

從醫院出來， 把醫院里殘存的一些痛帶回。

人誠不欺： 家， 是撫平疼痛的最佳場所。

孩子拉上我的手。

在醫院門口， 我們從彼此眼睛里看見對方， 家， 就有了家的樣子。

我們從彼此眼中看清家的樣子。

我們攔下一輛出租車， 到家的價值， 正是這個城市的起步價，6 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