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潤萬物（節選）

◎澄 清

1水——萬物之本源。

它的存在無可厚非。 外部光滑， 內部懸置神秘的密碼。

柔且無形， 無色無味， 時刻低語滌蕩， 轉刻又咆哮人心； 一生備受諸物擠壓、 歸正。

她說： 改變才是申辯。

2揚州城有句老話“早上皮包水， 晚上水包皮”， 這座幾千年的老城， 經運河水的滋養和洗禮， 逐漸呈現出“慢” 之骨骼， 把水的恩澤和本質， 彰顯得淋漓盡致。

有時候， 黃昏中端起的杯盞， 不論茶與酒， 都與奔騰不息的血脈契合相關。

大運河滾滾向前， 從隋朝奔涌至今， 曾幾何時， 河面上載鹽的船只往來如梭， 人們對待鹽的態度和水一樣， 不敢怠慢。 鹽和水， 相輔相成， 交融之下， 在味蕾的江湖各霸一方。

3河流是文明的搖籃、 文化的溫床， 她的乳液滋潤著一方水土，更滋養著萬千生靈。

清晨， 沿著河岸行走。

大葉楊在陽光下忘情扭動， 芨芨草挨著水邊展開大筆觸； 成片的斑駁掠過水面， 風， 停在樹梢。

不遠處， “御碼頭” “清江浦” “大閘口” ……像一個個停頓號，擱淺于時間的淺灘。

在淮安和揚州， 臨水石質的臺階， 都有著難忘的挫痛和過往。

它們——往事根深， 水跡斑斑。

5秋高氣爽。

溫度驟變之下， 水汽交融， 時間凝固。

風打著唿哨從耳畔經過， 在一粒粒霜露折射的鏡像里， 純粹透明的光澤綴在草尖。

這是顆粒狀的水， 固體的水。 她的存在， 和雪花一樣， 都裝點著人間。

她們——潔凈， 安詳。 來去， 卻又那樣匆匆。

8我曾在太湖邊長久駐足， 也曾在岳陽樓上極目遠眺煙波浩瀚的洞庭湖； 天門山下， 澧水河平靜舒緩……

所有的水滴匯聚成片， 天各一方， 各自安好。 這一生， 她們兜兜轉轉， 流浪奔波。

風有時會給予阻力， 暗礁則會帶來厄運， 那些被迫分開的水，彼此都帶著外省的體溫， 在努力辨識著沿途新的方言， 新的標識。

9依山避世， 擇水而居。

有水的地方， 就有煙火， 就有光線和溫度在時間的滌流中淬發。 真切的長河一次次沖刷， 一次次聚攏， 散去和留下， 都隱匿著甜美斑駁的夢。

這里——有水、 有溫暖的名詞， 有閃光的童年， 也有無數懵懂的起伏蕩漾其間。

10“看山是山， 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 看水不是水。 看山還是山， 看水還是水。” 哲學思辨， 讓山水的雄魂深深地融入了我們的骨血之中。

從混沌到明朗， 從昨天到今天， 山水之魂， 實則父母之愛；山水之重， 實則天地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