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一片植物（組詩）

方文竹

窗外桃樹

一簇別致的方言，只有我能讀懂

我不想拖著春天的后腿，提前翻譯

這春天的伏筆和代表作

想起了女兒的年華和人間的美

孤獨的美人飽嘗時間的烽火

似乎慢了一拍，我只好

用心靈破譯密碼，而美加了一把鎖

漸漸地撒播遍地黃金

她在開花。我在運筆

她一朵一朵地少，我一句一句地多

少到無，不！她開到文字里去了

多到無，不！她變成了泥土

培育來年的她

在世界的深處，我與她握手言歡

一夜的風暴，只是

對話的干擾者。剩下的只會更加純凈

枝葉已替時間穿上了盛裝

空 杯

一座孤峰壓著天空。那日無云萬里

峰下的草叢，面對墓碑，才敢說——

心雄萬丈。欠缺的部分呢

由遠方的大海湊數，你自甘迷醉

巨獸蹲伏。會飛的翅膀不夠用——

“那么，你如何丈量人間呢”

多出的部分，慢慢啃噬，時光的厚度

難免漏洞，最終用自己的靈肉填補

因為，你一直啜飲的只是一只空杯

從隱喻里抽身

在眾人的船上，遠遠望到你，一片紅杉林

我就開始為心靈松綁

你再也不是“火焰”，不是“鮮血”，不是“剛強”

不是一個時代的“緋紅的臉”

不是秋冬的文化抵抗季

普羅米修斯找到了回天之路

我有微弱的掙扎，片刻的躊躇

最終，我擰開了秘密的最后一顆螺絲釘

我有三千里的疲憊，乘著白馬非馬

我有八百畝的還魂草，魂魄大白于天下

我有三個不眠之夜的情和思

我有心里溢得太滿，像這涌漲的青龍湖水

而你，只是一片植物

在皖東南的土地上生長

只是符合一位寫實主義畫家的尺幅

慢慢地描

當然，你也可以是母親的懷抱

讓我于凜冽的寒風中，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