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吉斯斯坦律師制度及中吉律師合作探析

施 師

(浙江警官職業學院,杭州 310018)

吉爾吉斯斯坦(全稱為吉爾吉斯共和國)作為“一帶一路”戰略的重要參與國及上合組織的成員國,已成為中國企業境外投資的熱點,隨之而來各國律師之間的交流亦會日益增多。為了更好地擴大與吉爾吉斯斯坦的合作范圍、拓展合作領域,有必要對吉國的律師制度進行深度了解。

一、吉國律師管理制度

不同于西方國家的社會現狀,吉爾吉斯斯坦在十月革命之前,本國的習慣法、伊斯蘭教法和俄羅斯的法律是并行運作的,每一種法律的作用和意義都根據社會經濟和政治關系的變化而改變。雖然這三類法律的來源和特點不同,但它們在吉國內部同時運作、相互影響、相互交織,而且隨著超級大國蘇聯的解體,吉國的律師制度又有其特殊的背景。

(一)嚴格的職業準入資格

與我國一樣,在吉國從事律師工作需要具有本國國籍、受過高等法律教育、獲得法律職業資格證以及至少一年的法律專業實習經驗。法律職業資格的獲取有兩種途徑。一是考試,答對了70%以上的試題,則被認為通過資格考試,未通過的人最快可以在六個月后重新參加考試。通過全國統一考試后,符合要求的人有權向吉國司法部提出申請。法律職業資格考試不僅由司法部組織,而且最終決定也是由司法部做出。二是申請,在執法機關偵查單位工作或是擔任法官職位或是受過高等教育且在總統辦公室工作,達到五年以上的申請人可以不經考試,即通過申請的方式獲得職業資格(1)Закон Кыргызской Республики.Об Адвокатуре Кыргызской Республики и адвокатской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2014.。

(二)完善的律師協會規范

一個強大和獨立的律師協會能夠保護律師的利益,促進行業的發展。吉國的法律專業在蘇聯時期建立起來,蘇聯解體后,在1999年進行了重大改革,律師行業主要依靠律師協會進行管理。律師協會是一個自治的專業團體,主要職能是確保專業的獨立性和保護律師的權益。

吉國律師協會在組織和法律形式上擁有32個地區律師協會?！都獱柤构埠蛧鴳椃ā穼χ醒肼蓭焻f會和地區律師協會的職能進行了相對明確的區分。會員費支付給地方律師協會,而不是中央律師協會。吉國律師協會包括律師大會、律師理事會、律師職業道德委員會、審計委員會和律師培訓中心、律師權利委員會等機構。律師協會設立了一個保護其成員免受各種侵犯的專門機構——律師權利委員會。最初,法律并未規定設立該機構,它是由律師理事會通過相關條例而成立的。

律師代表大會是律師協會的最高管理機構,根據律師委員會的決定或至少三分之一律師代表的倡議,每三年召開一次。律師代表大會主要審議的內容是批準《吉爾吉斯共和國律師協會章程》,成立律師委員會;從律師協會成員中選舉道德委員會和審計委員會成員;確定地區律師協會的上繳利潤;確定律師委員會主席、副主席和成員的薪酬限額。

律師理事會是律師協會的合議執行機構,由律師大會以無記名投票方式從律師協會成員中選出,人數不超過9人,任期三年。律師理事會的職能有確定和批準律師會費數額、繳納會費程序;根據律師道德委員會的決定,向司法部提交關于暫?；虺蜂N執照的意見書;參與監管法律草案的制定和審查等。

律師職業道德委員會是律師協會的合議紀律機構,負責審議法院關于律師違反職業道德標準的裁決。該委員會由9名成員組成,必須具有至少五年的律師工作經驗;委員會成員由投票選出,委員會主席在其成員中選出,任期同樣是三年;委員會的會議由主席在必要時召集,但一年至少四次,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委員會成員參加。

審計委員會是一個重要的內部控制機構,對律師協會的財務和經濟活動進行控制。該委員會對律師大會負責,由律師協會章程確定其活動開展的程序。審計委員會成員由投票選舉產生,任期三年。

律師培訓中心是一個獨立的法律組織,由律師代表大會批準設立,負責組織律師的專業培訓。該中心是一個非營利性組織,但它的成員堅持要求律師為高級培訓課程付費。鑒于律師每月會員費僅為2.5歐元,如果沒有額外的財政支持,期望培訓中心能夠為律師組織免費培訓不太可能。

律師權利委員會由律師理事會在改革的后期通過相關條例而設立,而非依據法律設立。盡管法律中沒有提到它,但律師權利委員會被認為是律師協會的一個正式機構,同時也是最活躍的機構之一。

地區律師協會的最高管理機構是相關地區的律師大會,每年至少舉行一次特別會議,可由地區律師協會理事會或有關地區律師協會律師人數的三分之一以上提議召開。

(三)高度重視法律援助

關于律師作用的國際標準規定,“為了確保適當保護所有人都應享有的權利和基本人權,而不論這些權利是經濟的、社會的、文化的或公民和政治的,有必要讓所有人真正有機會獲得獨立專業律師提供的法律服務”。為了更好地保護公民的合法權益,促進社會公益事業的發展,我國建立了一套法律援助制度體系,并于2022年1月1日正式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援助法》。吉國雖然沒有同我國一樣制定關于法律援助方面的單行法,但卻將“獲得法律援助的權利”上升到了憲法的高度?！都獱柤构埠蛧鴳椃ā返谌艞l明確規定,保障人人有權獲得合格的法律援助,并由得到律師協會承認的律師向公民提供免費的法律援助,費用由國家承擔。

律師協會在法律援助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都獱柤构埠蛧蓭煼ā返谝淮蚊鞔_創建一個統一的律師協會,作為一個獨立的組織,旨在提高律師的地位,提高他們的專業水平,同時保護需要律師提供法律援助的無限數量的人。根據吉國律師2020年向民眾提供法律援助的統計結果,公民更常關注繼承、離婚訴訟,以及土地問題。當居民向律師協會尋求幫助時,律師協會會向他們提供建議,并提供無償服務。

二、吉國法律服務市場存在的問題

為了建立一個獨立、民主的國家,自蘇聯解體后,吉國從1999年開始即進行了重大的司法改革,通過制定一系列的法律法規,以期不斷提高司法活動的效力。改革至今,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還是面臨著諸多問題。

(一)執業律師數量明顯不足

吉國于1999年9月30日通過了《吉爾吉斯共和國律師資格法》,這是脫離蘇聯后,首次明確律師職責的法律文件。10年后,吉國啟動了一項關于律師協會的新法律,旨在顯著改善這一機構的功能和效用。吉國議會花了長達5年的時間通過這項法律,于2014年6月19日出臺了《吉爾吉斯共和國律師法》。經過多年對旨在改革法律專業和建立監管框架的法律草案的討論,吉國于2015年成立了一個新的律師協會,標志著律師的權益將得到切實的保護。從維護法治和保護人權的角度來看,律師在任何法律制度中都發揮著根本性的作用,因此,建立一個新的律師制度對整個法律制度的重要性不亞于對法律職業本身的重要性(2)Рекомендация. № R(2000)21 Комитета Министров государствам-членам Совета Европы О сво- боде осуществления профессии адвоката.。

吉國人口約664萬,登記在冊的律師4 245名,即每名律師有1 500多名潛在委托人。相較于美國每萬人中擁有律師40名、英國24名、德國20名、印度10名,吉爾吉斯斯坦現階段執業律師數量有待提升。毫無疑問,創建培養未來律師的專業高等教育機構是為了提高律師隊伍的質量和數量。

(二)律師保護制度不完善

律師肩負著維護當事人合法權益,維護法律正確實施,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職責使命。律師執業權利是當事人權利的延伸,其保障程度關系到當事人合法權益能否得到有效維護,關系到律師作用能否得到有效發揮,關系到國家法律能否得到正確實施[1]。

在吉國,律師可以通過律師事務所或作為個人從事法律工作。雖然《吉爾吉斯共和國憲法》明確規定,辯護權由國家予以保障,但是律師在整個中亞國家,特別是吉國司法系統中是最不受保護的一環。檢察官、法官以及其他國家機構對律師不尊重、不配合的現象普遍存在,企圖恐嚇律師并阻礙他們的工作、襲擊律師的情況時有發生[2]。其主要原因,一是律師地位還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律師協會的特點不是很清晰。目前,吉國登記在冊的律師4 245名,但其中只有2 472名律師是律師協會的成員,很多律師對該協會沒有充分的認識,有人認為這一機構對他們施加了太多義務,例如繳納會員費、定期參加強制性進修課程;也有人認為這是另一種官僚機構,監督他們在工作中遵守道德標準的情況,他們不相信律師協會能保障他們的權利。二是有的律師未樹立起依照職業道德規則辦事的意識,往往依賴自己的意見,而這種意見并不總是符合當事人的利益,從而違反了律師的主要職能。三是《吉爾吉斯共和國律師法》對律師權利保護的內容規定模糊,缺乏操作性。

(三)律師職業道德弱化

律師道德是一種獨立的職業道德類型,對律師的要求遠高于對任何其他公民的要求,既包括公共道德的一般要求,也包括一些具體的規則,例如誠實、公正、獨立、保密、尊重人的榮譽權,等等。

現今,律師對工作不認真的問題在吉國相當嚴重,一些所謂的律師不遵守基本的職業道德規范,可能存在如下原因。一是因為他們缺乏這方面的職業培訓,部分律師片面追求經濟利益,忽視了自我學習和教育培訓。二是從業人員自身的職業素養不高。律師由于其職業特點,可以獲得一些不應披露的信息。律師對進行調查的人也應該遵守保密原則,如果披露和使用這些信息用于自己的目的,他們應該承擔責任。三是監督管理不嚴。律師和法官之間相互勾結、利益輸送,形成了商業化的案件處理方式,有時出現荒謬的裁決。雖然《吉爾吉斯共和國律師法》明確了律師的職業道德,律師協會下設律師職業道德委員會,但有時由于調查者和被調查律師之間存在不正當的經濟利益關系,對律師的違紀行為查處不力。

三、中吉律師間的交流與協作

吉國作為上合組織創始成員國之一,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中吉之間貿易的合作將會越來越多,涉吉法律業務也會相應增加。未來,中吉律師間的交流與協作將是涉吉法律工作的常態。

(一)壯大涉吉法律服務隊伍

近年來中國對吉爾吉斯斯坦的投資呈現快速增長的形態,日益增長的涉吉投資,勢必產生更多的涉吉法律服務以及需要通曉兩國法律的人員。

我國司法部從2018年4月開始開展涉外律師人才庫建設,截至目前,共收取985名優秀涉外律師相關信息,涉及知識產權、能源建設、國際貿易等多個領域。司法部、中華全國律師協會制定了涉外律師領軍人才培養計劃,組織律師赴國外學習交流。雖然涉外律師的人數不斷增加,但是精通吉爾吉斯語、俄語及中吉兩國法律的人才為數不多。中國企業要“走出去”,中國的法律人才就要跟著“走出去”,一方面可以在現有涉外律師的基礎上選派人員赴吉國交流培訓,另一方面要從根本著手,培養通曉吉爾吉斯語、俄語的高質量法律人才。例如有條件的高?？梢猿闪⑸嫱饴蓭煂W院,打造涉外法治人才培養高地。國內有條件的律所每年可以提供一定的崗位供吉國律師來華實習,學習我國的法律制度,了解我國的律師工作及律師事務所運行情況。

(二)發展涉吉法律服務機構

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持續推進,國內企業“走出去”將會面臨一定的法律風險,依法正確使用國際公約和國際慣例,準確運用外國法律保障中資企業的合法利益,律師應在其中發揮不可或缺的作用。早在2008年,新疆律師事務所就已經走出國門,在吉國設立法律服務公司。截至2019年12月,中國律師事務所在上合組織國家共設立分支機構10家,涉及的中國律所有中倫、德和衡、德恒、段和段、盈科。涉外法律機構數量增加的同時,要不斷提升這些機構的業務、管理水平,使之與國際性律師事務所相接軌。除了加大力度培養涉吉法律人才外,也可以吸引吉國律師加入我國律所在吉國的法律服務機構,以拓展律所的業務范圍。

(三)共建中吉法律交流新平臺

吉國的律師協會是一個非政府的公共協會,是加強社會對國家的反饋,使司法和公共行政民主化以及加強法治的重要工具。律師協會在推進中吉兩國深度法律交流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建議在有商務往來的地區律師協會之間加強溝通,搭建信息、服務、研究等線上線下共享平臺,促進兩國律師協同交流;借助“一帶一路”律師聯盟,推動涉吉法律服務發展,以此提供一站式、多渠道的商貿糾紛解決方案;構建常態化法律服務網站,逐步擴大涉吉業務的范圍;依托中國—上合組織法律服務委員會各交流合作基地、中心,建立中吉專家智庫名單,開展友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