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有

張維素

一張發黃的老照片

又把我帶回小時候

也揭開了我心頭陳舊的傷口

那時，冬天的雪是很厚

那時，夏天的雨是很稠

生活的物資是那么稀有

辛勞的父母，靠著微薄收入

支撐大大小小一家七口

整日對著野菜稀飯發愁

節儉的母親，總是把家中最好食物

一勺一勺，慢慢喂入我的小口

低矮的平房，很難阻擋寒風

卷著黃沙狂吼是寒冷冬天

長長黑夜里常見的情景

單薄衣被，時常凍得幼小的我瑟瑟發抖

那個時候，媽媽總是把我緊緊

緊緊地，抱在她那溫暖胸口

那時候沒有什么玩具

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旅游

那時候的夏天

母親白天給我講

天上牛郎和織女的故事

晚上拉著我的小手

一起望天空的星斗

冷了 就緊貼著母親的胸口

困了 就依偎在母親的肩頭

怕了 就緊緊抱住母親的雙腿不松手

長大了，也曾想過帶著母親

出門去旅游，欣賞一下祖國的山清水秀

但總是臨時為自己找種種借口和理由

再等等，再等等

以后，以后

直到有一天，蒼老多病的母親

已不能行走

直到有一天，追隨著父親駕鶴西游

任憑我眼中的淚水無助地流

未回頭，沒有了以后

如今的我們，早已住上城市的高樓

曾經的平房院，只能在老照片

和殘存的記憶中守候

再也不會為每天的三餐發愁

再也不稀罕大魚大肉

還有山珍海味和各色美酒

飛快的高鐵，四通八達的高速

還有舒適的私家車

讓我們說走就走

只是再也沒有機會

再也沒有機會，聽到母親的心跳

再也貼不到母親的胸口

再也看不到母親慈祥的笑容

再也沒有機會

依偎在母親的肩頭

再也抱不到母親的雙腿

再也拉不到母親的雙手

再也沒有機會，跟著母親一起

慢慢地數，慢慢地數

那滿天的……星斗……

再也沒有

再也……再也……

沒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