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

孫輝

秋日的午后，又是久雨初晴，我坐在桌旁，陽光暖暖地透過窗戶玻璃，盡情地灑在身上。此刻，手頭沒有工作，也沒有煩心的事情，我就這樣靜靜地坐著，體味這靜好的歲月。

不遠處的城墻邊，應是秋意漸濃。銀杏葉開始染黃，河水更加清澈，無論剛剛經歷過的春季和夏季是快樂還是憂傷，那古老的城墻都巋然不動，靜靜地看著來來往往的過客，不在乎他們是誰，來自哪里，更不在乎他們要去往何處。

早晨上班路上會經過一個街邊的小公園，那時太陽才剛剛出來，我看到了一樹紅葉，真美。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樹，在藍天白云的映襯下，紅的是那樣鮮艷。那一刻，我想起了童年的時光，一樣的秋天，我在紅彤彤的柿子樹下踩著滿地的紅葉開心地玩耍。

古人說“傷春悲秋”，是有一定道理的。曹雪芹在《紅樓夢》里寫道：“已覺秋窗愁不盡，那堪秋雨助凄涼。”簡單的14個字，便寫盡了秋日的凄涼和憂愁。除了“無邊落木蕭蕭下”在情感上給人帶來的落寞，氣溫的驟然下降，也會抑制人體新陳代謝和生理機能，內分泌功能紊亂使得人情緒低落。針對這種情況，《黃帝內經》“四氣調神大論”篇給出了解藥：“秋三月，此謂容平。天氣以急，地氣以明。早臥早起，與雞俱興。使志安寧，以緩秋刑。收斂神氣，使秋氣平。無外其志，使肺氣清。此秋氣之應，養收之道也。”

最近讀了蘇軾的《前赤壁賦》，甚是喜愛。女兒為了背誦將原文抄到了白板上，我偶爾看到了“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的句子，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讀了原文，看了譯文，又找來背景材料認真研讀，看完后感慨萬分。在人生落寞的時候，還有興致和朋友一起泛舟江上，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的美景，“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把酒言歡。然而，最妙的還是蘇軾對人生的態度。

面對清風明月，友人的態度是“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我想其實也沒有錯，人生短暫，而長江無盡，多少英雄豪杰“俱往矣”。但在蘇軾看來，這顯然是消極的。蘇軾認為從事物易變的一面看來，天地間沒有一瞬間不發生變化；而從事物不變的一面看來，生命與萬物一樣無窮無盡！命中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盡情享受眼下這清風與明月就好了。顯然，蘇軾的態度是最好的，快樂是一天，失落也是一天，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

類似的關于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的討論，我在《漁父》一文中也看過。屈原認為“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寧肯去死也不愿與世俗同流合污。而漁父則認為“圣人不凝滯于物，而能與世推移”，且“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順勢而為巧妙用好外部的條件，又有什么錯呢？

他們說的似乎都有道理。

不知不覺，已過去了半日。看著窗外的景色，用文字記錄下這美好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