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遷建

楔子

2017年5月山東省全面啟動黃河灘區居民遷建工程，東明縣在灘區遷建縣區中，工程任務最重、涉遷人口最多、投資數額最大。全省就近淤筑村臺28個，東明建了24個；全省共安置灘區群眾60.62萬人，東明縣有12萬人；全省規劃投資共計260.06億元，東明縣占130億元。

2021年5月30日下午，東明縣最后一批12個村4843戶村民選房到戶，24個村臺全部分房到戶，全縣干部群眾上下同欲，眾志成城，最終奪取了灘區遷建的偉大勝利，圓了12萬灘區百姓祖祖輩輩苦苦盼望的“安居夢”。

昔日貧窮黃河灘，今朝舊貌換新顏。

2021年3月18日，沙窩鎮3號村臺啟動搬遷，當月28日，入住完畢。啟動搬家的當天上午，時任縣委常委、宣傳部長、縣級指揮長李革新，和沙窩鎮領導邢鵬英及縣鄉指揮部的翟聯賓、何曉勇、屈軍、黃海軍等同志，站在3號村臺大門口，深情迎接由多種車輛組成的浩浩蕩蕩的搬家隊伍，望著一排排寬敞明亮的樓房和群眾喜搬新居的情景，大家都眼含熱淚。在縣委、縣政府地領導下，3年多時間、1200多個日夜的心血和汗水，讓一座占地1072畝、容納1710戶、6678口人的村臺社區，終于拔地而起，圓滿竣工。

搬遷：遷出一片藍天

沙窩鎮3號村臺，涉及西堡城、徐爐、楊寨、李屯、北霍寨5個行政村，西堡城、徐爐、東雙堌堆、東李屯、西李屯、陳屯、老霍寨、何屯、東水波、高堌10個自然村，村臺設計臺頂面積922畝，臺底面積1072畝。

3號村臺的選址，把高堌村全部圈進了村臺的位置。要想開展工作，必須先把高堌村搬走。如何搬？怎么遷？搬遷的群眾往哪去？住哪里？如何安置？一系列問題擺在了指揮部面前。

村里的群眾想不通，不愿意搬離自己的窮窩；村里的干部想不通，不愿意去做群眾工作。村班子大小隊干部全部撂了挑子，關閉手機，回避搬遷工作。群眾把進村的道路全部挖成了大溝，不讓工作人員進村，并建起微信群，發布著對抗搬遷的信息。

原計劃用10天的時間完成高堌村整體搬遷，三天過去了，群眾連門都不讓進，工作沒有一點兒進展，一些同志急得掉眼淚。

怎么辦？李革新與時任鎮黨委書記張梅、鎮長石英豪組織大伙開了個會，讓大家做群眾工作時，一定要搞清楚三件事：這是一項什么性質的工程？這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作出的重大決策部署，是從根本上解決灘區群眾困境的重大惠民工程，是對每一個參戰同志政治站位、黨性覺悟的現實考驗。應該以什么樣的態度看待這項工程？這是黨中央和省、市、縣黨委和政府交給我們的必須完成的重大政治任務，不是愿意不愿意干的問題，而是必須以鋼鐵般的意志扛起千斤重擔、堅決完成任務的問題。采取什么辦法完成高堌村搬遷任務？參戰同志必須把涉遷群眾的事當作我們自己家里的事去想去做，充分理解群眾難處，關切群眾訴求，采取14個方面的具體措施和工作方法，用情、用心、用力解決好群眾能想到的和沒有想到的所有與搬遷有關的事項，靠真心實意、扎實有效的工作，贏得群眾的理解和信任。

指揮部接著召開了全體黨員會議，鄉級副指揮長張浩戰給每一名黨員發了一本黨章。李革新解讀了黨章對黨員的基本要求，要求大家以鋼鐵般的意志擔負起重擔、以鋼鐵般的意志經受住考驗、以鋼鐵般的意志堅決打贏這場戰役。最后，全體黨員舉起右手，面向黨旗，重溫入黨誓詞，牢記灘建工作是黨組織交給我們的必須如期完成的政治任務，是必須經得起歷史、組織和群眾檢驗的戰場和考場。

會上，指揮部要求派出所的同志撤到鎮里，不要直接介入群眾工作現場。指揮長沒有批評大伙一句話，在壓擔子的同時，講清道理，教給方法，用這種最簡單最實用的方法撼動了大伙兒的心。

這次會議讓參戰同志明確了思路和方法，當天就打開了缺口，掀開了茬子。原計劃用10天時間完成簽訂協議和搬遷工作，結果從第4天開始到第10天就全部完成搬遷工作，僅用了6天半時間。

罕見的場景出現了，高堌村的村民們爭先恐后地開始了搬遷，唯恐自己是最后一名。

《九天半拆了一個村》，菏澤電視臺“今日關注”欄目，當時就是用這個題目來報道高堌村搬遷的。齊魯網·閃電新聞客戶端也進行了報道。

在農村，遷墳是一件難事兒，在短時間遷兩次墳，更是難上加難。按照原先的規劃，西堡城、徐爐兩個村沒有在這個房臺規劃之內，后來要求把這兩個村重新規劃進去，再擴大200畝的房臺面積，原本剛剛遷好的墳場又需要遷移。因二次遷墳，好多群眾想不通，經過耐心說服，通過各種關系疏通，打通了癥結，完成了遷墳任務。為不讓群眾與群眾之間產生矛盾，鄉級指揮長屈軍，夜里蹲在地里，一個一個查墳頭，守了一天一夜。

筑臺：筑起一縷陽光

把群眾的事裝在心里，遇事多一些將心比心、換位思考，關切好群眾訴求，解決好群眾所盼，始終是村臺指揮部的工作信條。指揮長只要縣里沒有會議，一有空就往村臺上跑，堅持每天到村臺上轉幾圈。翟聯賓同志已經63歲了，幾年前就辦過了退休手續，仍然堅持每天住在指揮部，任勞任怨，從沒喊過苦叫過累。當初讓群眾搬遷時，搬哪兒去？把敬老院、大隊部全部利用起來，搬出去的租賃費，誰出？當時，正趕上秋收，指揮部號召全體灘建指揮部的成員，幫助群眾搞好秋收，主動聯系商販上門收購玉米。把群眾的事，當成我們自家的事來做。指揮長常常要求全體成員都要帶著感情做群眾工作。他把這種工作方法具體歸納了14條，要求每一位成員都要熟記在心，用心去做。

選址、定位、起墳、清障、打圍堰等，這些都是村臺建設的前期工作。

可是，正當他們準備抽沙淤村臺時，問題又出來了。原本不在3號村臺設計方案內的兩個編外村找來了，西堡城和徐爐兩個自然村因為離3號村臺太遠，原規劃沒包括這兩個村，后來要求把這兩個村納入進去，這一下可就出了大問題，光土地占壓就需要再向南延伸200畝。同時，計劃搬遷村莊的土地已經用盡，再往南延伸圍堰，已不是計劃搬遷村莊的土地，而是居住在黃河大堤外面的張寨村和新霍寨村的土地。

此時，正趕上縣里規劃的外遷社區遇到征地梗阻，給存在同樣問題的沙窩鎮3號村臺，帶來了困擾和難度。

怎么辦？村臺指揮部召開會議，反復分析研判，制定克難方案。時任鎮領導張梅、石英豪和縣級副指揮長翟聯賓，鄉級指揮長屈軍，鎮管區主任楊昌禮等同志，日夜奔走在灘外的張寨村與新霍寨村之間。一開始村里的干部不同意，他們就與村里的干部談話，統一思想，統一認識。張寨村黨支部書記霍春法說：“看到縣、鄉領導沒白沒黑地給我們這樣做工作，說什么也要顧全大局，把灘內的耕地讓出來。”在他的帶動下，黨員帶頭，群眾代表帶頭，10天時間完成了征地任務。

管道已鋪好，挖泥船已定位，渾濁的黃河水經過長長的管道向圍堰內噴去，可抽了半天不見沙粒。怎么回事？趕緊查找原因，經過查看，當地群眾反映，原來是挖泥船定位在了兩處村莊的遺址上了，沒有沙源。

一時間，抽沙工作陷入了困境，沙抽不出來，如何辦呢？指揮部的同志與施工企業負責人王沂燦開始沿著黃河沿岸跑，反反復復，來來回回查看，去打聽當地村民，最后確定重新鋪設管道，結果多鋪了五六里。

沙窩鎮3號村臺是東明縣一期10個村臺之一，這個村臺由于高堌村整體搬遷、二次征地遷墳、對應河道找不到沙源等原因，從前期工程進度全縣倒數，到吹沙結束時位居前列，離不開一個人，他就是3號村臺縣級副指揮長翟聯賓。

有人用手機拍了一張彌足珍貴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身穿軍大衣，正坐在抽沙管道上想事的鏡頭。鏡頭中的主人公正是翟聯賓，是他在3號村臺吹沙階段留下的。當時正值寒冬，翟聯賓眼看村臺進入吹沙困難期，工程進度緩慢，就天天跑到施工現場督導施工進度。

3號村臺抽沙的河道里，有三個村莊老遺址，有兩個落河村莊舊遺址，南邊有鐵路大橋，北邊有高速公路大橋。這段河道是一個旋風帶，一場又一場的大風，導致抽沙管道多次斷裂，船抽沙抽不出來，沙場沒有，管道挪了5次，才把管道固定下來。在吹沙期間，特別是冬天，黃河結冰，寒風刺骨，讓人伸不開手。翟聯賓穿著軍大衣，一天都沒耽擱，堅守在施工第一線。

那年冬天，河道里風大溜灣，指揮部的同志里面穿著棉襖，外面穿著大衣還冷得刺骨，在河邊站不大會兒，寒風就吹得眼淚噗嚕嚕直流，擦都擦不及。

為了找到更多的沙源，指揮部的同志和河工水手劃著小船，在河道里面探，到底哪里有沙場，一連挪了五次管道，挪了五次沙場。

為確保抽沙淤填進度，采取“人盯船，人盯管道”戰術，結合黃河河勢和抽沙需求，及時調整抽沙船數量，更換抽沙地點。施工人員頂風冒雨，晝夜值守。

抽沙期間，施工企業原本準備了5條抽沙船，指揮部經過測算，抽沙量遠達不到要求，想方設法幫助企業調來了7條小船、3條大船，其中有濟寧的、滕州的、曹縣的，抽沙地點換了一個又一個地方，僅抽沙船就往北移動了3公里。

土建：建成一座豐碑

臺頂澆灌好了，需要沉沙。沉沙完畢，接著強夯。

2019年11月12日，3號村臺的土建工程正式拉開帷幕。

3號村臺建筑面積25萬多平方米，需要建設1710套23萬多平方米的民居，一所可容納18個班的小學，一所9個班規模的幼兒園，9個商業網點+公廁，2個1600多平方米的超市……

施工期間，村臺指揮部十分重視工作合力、嚴格督導調度、優化施工環境。指揮部和鎮黨委政府、施工企業、工程監理、項目管理等各有關方面，始終堅持一個目標、一個方向、一門心思、一塊加油，團結一致、齊心協力。翟聯彬、何曉勇、屈軍、黃海軍等同志始終堅守在工地，對村臺施工的每一個環節，嚴格檢查和督導。指揮部多次為施工企業排除干擾，排憂解難，盡最大努力營造良好施工環境。

戰“疫”防控等因素對工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施工企業一度失去信心。村臺指揮部及時召開會議，提出了“五個怎么看”“十個怎么干”的工作思路：怎么看灘建工程的重大意義、怎么看工期目標的剛性要求、怎么看完成任務的有利條件、怎么看影響工期的不利因素、怎么看施工企業的多重效益，以及必須確保施工力量、物料供應、工程質量、施工安全等10個方面的具體要求，讓大家堅定工作信心，增強必勝信念。

村臺指揮部的工作務實高效，開會就要有一次開會的效果，從不玩虛套。指揮長盡管很少開會批評下屬和企業，但每天都盯得很死，到處轉悠，發現問題及時解決。1200個多個日夜里，大伙就見他發過兩次火，拍過兩次桌子。一次是因為抽沙進度慢，施工企業不愿增加管道和船只；另一次是村臺建設時上工人員少，企業組織施工不力。他的工作方法是多鼓勵，關起門來毫不留情地去說，開開門啥都是正面的形象。

在全縣24個村臺和一個外遷社區的縣級指揮部里，縣級副指揮長中，唯獨60多歲的翟聯賓是職工身份，父親住院，他白天沒陪過，都是晚上伺候老人，白天在工地，晚上去醫院。每天吃飯時，翟聯賓都在工地和大伙一起吃，有時候趕不上飯點，就自己吃碗泡面，或者在小吃點上買份涼皮，帶回到指揮部吃。早起晚歸開的是自家的車，從開始到現在，里程顯示已經過了7萬多公里。

為了加快工程進度，趕在春節前把村臺的主干道鋪好，過了年好開工，指揮部的同志陪著施工人員在工地一直干到大年三十晚上將近12點，把主干道全部打好，鋪上保暖層才收工。

年后開工，開始打巷道，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領導的力量是無窮的。指揮部的同志每天堅守在村臺，縣里上午開會，下午必到；下午開會，晚上必到，總之每天必到。有時晚上發現了問題沒解決，第二天早晨必到，直至問題解決。有時一天跑幾趟，有沒有問題都要轉一轉，看一看，發現問題及時解決，把問題解決在萌芽狀態。

鄉級指揮長屈軍說了一段風趣的話：“看指揮長到沒到村臺，有‘三看：一看手機，轉一圈村臺8000多步，看看手機上的步數就知道；二看褲腿，看看上面有沒有半截塵土就知道；三看鞋的腳后跟，看看上面磨得印痕多深就知道。”

2021年正月初六，村臺指揮部召開動員會，提出爭分奪秒、保質保量趕工期，確保3月底前全面完成搬遷任務的工作目標，3號村臺建設掀起了新的高潮。

3月18日，沙窩鎮3號村臺開始交房入居。3月28日，5個行政村、10個自然村的1710戶、6678人，全部搬遷入住。至此，沙窩鎮3號村臺居民遷建工作，全面完成任務。

在沙窩鎮3號村臺建設過程中，先后經歷了三任鎮領導，原鎮黨委書記張梅，原鎮黨委書記張廣柱，原鎮長石英豪，現任鎮黨委書記邢鵬英等同志，在村臺建設的相應階段，靠前指揮，率先垂范，為3號村臺建設作出了重要貢獻。

入住：圓了一個夢想

3月18日，村民們開著車開始搬家，車身上掛著“憧憬新生活，打開新畫卷”的橫幅，村臺大門上一副對聯寫著：“聽黨話跟黨走陽春三月遷新居，新社區新面貌鄉村振興奔前程”，橫批是“沐浴黨恩”。

縣級指揮長李革新和他的兩位“司機干部”翟聯賓、何曉勇，沙窩鎮領導邢鵬英和鎮指揮部的屈軍、黃海軍等同志，在村臺大門口喜迎搬遷的群眾，村民們喜遷新居，昔日黃河灘，舊貌換新顏。

在此前的幾天里，沙窩鎮3號村臺每天都擠滿了人，村民早早地就在這里等候選房拿鑰匙。“我選了個175平的，兩層，現在只是預選，看過了，位置比較滿意，戶型房間比較滿意。馬上要住新房了，家里邊房子也該拆了，拆完房子馬上就搬，早上7點我就過來了。”一位村民說。

有的村民還在焦急地不知道選哪一戶，有的則胸有成竹，不急不躁。“我的是41-2，提前預選好的，到那直接報一下就行了，6口人的加一起一共是56家，它有兩個戶型，俺那個是一個中間門的一個偏門的，中間戶型有20家，俺20家還都認識，所以在一塊分了。”

初春的暖陽下，裝飾一新的沙窩鎮3號村臺顯得格外亮麗。在村臺新居里，村民們洋溢著笑容介紹著自己新家的模樣，大大的院子，白白的墻壁，寬敞明亮的新居讓老人們打心眼里感到高興。“這是臥室，上面一個臥室，這是客廳，那是餐廳。”村民們喜悅地說著。

隨著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村民正忙著給新家貼對聯，一張張質樸的臉上充滿了對新生活的憧憬和渴望。

從3月18日到28日的11天里，在3號村臺的入口處，載滿家具電器、棉被衣物的農用車排起了長龍，發動機的轟鳴聲夾雜著村民的歡聲笑語，舞獅、扭秧歌、放鞭炮，村民們開始陸續往新家里搬東西。“上下兩層帶院，水電暖氣齊全，真沒想到，咱莊稼人能住上這么好的小洋樓。”正忙著搬家的村民說。

從灘區到社區，改變的不只是村名，更是千百年來窩在灘里的苦日子終于變甜了。新村臺按照新型農村社區規劃設計，小學、幼兒園、社區服務中心等公共設施一應俱全，垃圾中轉站、污水處理站、消防站等基礎設施配套完善，綠化、亮化、美化、硬化特色鮮明，村臺社區成為美麗村居建設的樣板工程。

（本文節選自長篇報告文學《大遷建》）

作者簡介：

田豐，山東東明人。中國散文學會、中國報告文學學會、山東省作家協會、山東省攝影家協會、山東省散文學會、山東省報告文學學會會員。著有長篇報告文學《大遷建》《筑夢黃河灘》等文學專著六部，編著《東明莊子傳說》等四部。

責任編輯/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