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桂林地區防疫初探

蔡鴻宇

（西北民族大學，甘肅 蘭州 730030）

前 言

舊桂系主政時期，桂林地區醫療衛生落后，“恒百數十里無醫藥，人民醫藥知識，誠不足道”。［1］P543政府不重視醫療衛生健康，既沒有設置衛生管理機構，也沒有開辦公立醫療衛生機構，“民眾有病，多不事醫藥而求鬼神，致有一病不起者，則諉為天數，”［2］P65而醫療機構只有少數教會開辦的醫院和一些私人開辦的西藥店以及中醫診所，診治范圍及其有限。新桂系把省會遷至桂林后提出“推進衛生行政，發展人民保健事業”，醫療衛生建設逐步開展起來。據《廣西一覽》言：“凡百設施，均上軌道，衛生行政，進展極速。政府一面借圖書文字或口頭之宣傳，灌輸人民衛生常識，一面以行政力量，督促人民對衛生之講求。在各大埠之中，舉凡關于清潔，保健，防疫，以及衛生之調查統計等事，無不視為建設要政。至于各縣，則醫院或區鄉（鎮）村（街）醫務所，屠獸場，菜市，公園，鼠箱，垃圾箱等之設置，以及防疫注射，施種牛痘，撲滅蚊蠅，取締不清潔飲食品，禁售危害藥品等等，罔不積極籌劃與設施；并舉行各種衛生運動，及清潔衛生等比賽，以示倡導”。［3］P543

一、設立衛生行政管理機構

1931年以前，桂林地區的衛生行政由桂林縣政府第四科辦理。1933年廣西省政府設桂林衛生區，由廣西省立桂林醫院負責衛生行政工作。1938年10月撤銷桂林衛生區，同年設桂林衛生事務所主管衛生行政和預防工作，并指導各縣衛生行政事務。1940年桂林設市，在市政府內設衛生科主管衛生行政事務。1942年9月桂林衛生事務所和桂林市政府衛生科合并成立桂林市衛生局。1943年因經費困難桂林市衛生局被裁撤。1945年5月衛生局復為衛生科。

二、出臺衛生法規和管理制度

為加強醫療衛生管理，由省政府統一制定并出臺衛生管理制度，包含諸項、內容詳細的衛生管理制度逐步建立起來，內容包括衛生行政機構、防疫保健、醫政三個方面，建立了相對完善的衛生制度體系。衛生機構方面，省政府先后頒布了包括衛生處，衛生事務所，各衛生區，省立、縣立醫院的組織章程和各縣設立醫院、醫務所的辦法；防疫保健方面，省政府先后頒布了種痘暫行辦法、傳染病預防章程、大掃除暫行辦法等；醫政方面，先后頒布了管理藥商暫行規則、管理醫藥廣告等。

三、創辦公共醫療衛生機構

1931年以前，桂林沒有政府創辦的醫療衛生機構，各縣醫療機構主要是教會醫院和私人診所，且大多數集中在縣城或較富庶的鄉鎮。新桂系主政以后，創辦了一批醫療機構。

1933年4月桂林衛生區成立，隨即成立桂林省立醫院和桂林衛生事務所，下設巡回醫療隊和檢疫所。除此之外，縣、鄉鎮還設置醫院或醫務所。1940年2月廣西醫學院附設醫院遷至桂林，以七星巖棲霞寺為院舍，后與桂林省立醫院合并，專門辦理公共衛生及保健防疫事宜。［4］P4-121946年2月桂林慈善救濟總署臨時醫院改名桂林市公立醫院。此外桂林還有道生醫院、浸會醫院等教會醫院和一些私立醫院。由此逐步形成了衛生區、省縣醫院、鄉鎮醫務所的醫療衛生系統。

為培養醫務工作人員，在省政府的指導下桂林市開辦一批醫學校。1934年在南寧成立廣西省立醫學院，1940年遷往桂林，這是培養廣西醫務工作人才的最高學府，直屬于廣西省政府。1934年在桂林等地成立醫藥研究所，培養中醫人才；1938年桂林醫藥研究所和南寧、梧州醫藥研究所合并成立高級中醫職業學校，后改稱廣西省立醫藥研究所。1935年廣西省政府在桂林省立醫院附設護士班，1942年改名桂林高級助產護士職業學校。［5］P8-14

為培養急需公共衛生及醫護人才，1938年省政府頒布《廣西各縣接生婆訓練班及村街婦幼衛生講習班辦法大綱》，培養新式接生婆。1940年在桂林成立廣西省立公共衛生人員訓練所，培訓各類專業衛生人員，同時培訓環境衛生員，教授環境衛生實用科學、學理和技術。［6］P13-14同時正值抗戰時期，由桂林省立醫院或衛生事務所附設培訓班培訓護士、衛生警察和普通民眾。［7］P1-3

四、加強衛生防疫工作

桂林地處北回歸線附近，氣候濕熱，使得桂林地區處于疫病多發的地帶。因民眾公共衛生意識較弱，有病多求神拜佛，衛生知識缺乏；廣大鄉村環境衛生極差，大多未設廁所，人畜同居的現象極為普遍，豬牛雞犬糞尿遍地，污水橫流，飲食用水大多就近汲取；桂林少數地區的民眾喜好喝生水，有的甚至人畜共飲，導致民國時期桂林地區疫病流行種類較多，例如霍亂、天花、瘧疾、痢疾、回歸熱、腦膜炎、鼠疫、登革熱、麻風病等。

對于預防天花，1934年省政府頒布《廣西種痘暫行辦法》，規定每年分春秋兩季在各縣鄉鎮普遍推行種痘以預防天花。桂林市政府還規定，對于不配合種痘人員，對其“父母、監護人或其他負有保育責任的人員處以十元以下的罰金”。［8］P5-8在政府的努力下預防天花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對于預防瘧疾，從1935年開始政府免費為民眾發放奎寧丸金雞納霜用來預防瘧疾，對民眾進行一年兩季、普遍接種、強迫執行的方式接種疫苗，免費施醫贈藥，有效地降低疫病給民眾帶來的患病率和死亡率。

對于預防霍亂，從1940年政府開始普遍注射霍亂疫苗，并規定凡本省內居民，省會由省立醫院、各縣由衛生院所一律予以免費預防注射，發給注射證。［9］P136

對于預防其他疫病，從1937年7月開始由各衛生區省立醫院、巡回醫療隊按季節普遍推行傷寒、赤痢、腦膜炎、白喉、鼠疫、腦脊髓膜炎等疫苗注射。［10］P1233

五、開展衛生宣傳教育

新桂系主政以來重視衛生宣傳教育，編寫了預防各種疫病的宣傳手冊、傳單、標語、圖書以及公共衛生宣傳大綱，準備了各種衛生電影、幻燈片由各巡回醫療隊和電影施教隊到各地放映，并舉辦衛生展覽會和派遣衛生醫療隊下鄉以巡回公開演講的方式宣傳公共衛生知識。

對于衛生教育，1934年省政府頒布《廣西省嬰兒健康比賽通則》，要求全省各市縣學校每年春季舉行嬰兒健康比賽。［11］P151936年2月省政府規定省立學校應當設校醫一名，專管學校醫藥事宜。1937年為在全省推進健康教育，頒布《廣西省政府健康教育委員會組織規程》，負責全省的健康教育。1938年省政府為使學生養成衛生習慣，制定了《廣西省各衛生區省立醫院所在市區學校衛生暫行辦法》，明確學校衛生工作內容。同年8月發布《廣西省各縣國民基礎學校健康教育初步實施辦法》和《廣西省各級學校健康學生獎勵辦法》。1939年省教育廳制定《廣西省中等教育述要》，規定經費標準。［12］P6-71940年省政府發布《廣西省實施健康教育計劃綱要》和《廣西省政府繼續訓練衛生醫藥人員五年計劃綱要》，作為各級學校實施衛生教育的依據。［13］P8-141941年進一步明確每年五月十五日舉行兒童健康競賽。［14］P31942年政府又規定將兒童健康競賽與嬰幼兒童健康競賽合并舉行。［15］P81943年為推進桂林市健康教育，在桂林市政府設置健康教育委員會并頒布《桂林市健康教育委員會組織大綱》。

六、加強城鄉衛生管理

此外，政府還非常重視公共衛生管理。針對衛生清潔，1934年10月省政府頒布《廣西省公共機關清潔規則》，要求所有單位和個人必須迅速開展大掃除，并由相關部門進行檢查。1935年省政府頒布《廣西省大掃除暫行辦法》，規定每年定五月十五日、十二月十五日為大掃除日期。［16］P1-21938年省政府制定《廣西街道清潔規則》，對街道垃圾清理、溝渠清理、垃圾拋擲、廁所清潔進行了規定。［17］P1-21940年省政府頒布《各縣市舉行防疫清潔運動辦法》，規定舉行防疫清潔運動暫定以一個月為期，自三月十五日起至四月十五日止。1941年夏季桂林流行腸胃傳染病，省政府令桂林市衛生處于本年五月九日至十五日舉行夏令衛生運動。決定由該年起開展夏令衛生運動。［18］P2-4

針對衛生商店的管理，重點是是食品衛生管理，1934年省政府頒布《廣西省取締飲食品店規則》和《廣西省食品商店管理規則》，禁用飲食品店的公共手巾［19］P56-57。桂林市又根據省政府制定的《廣西省取締清涼飲食品規則》制定了《桂林市取締清涼飲品施行細則》。1942年省政府頒布《清涼飲料水營業者取締規則》，對從業者的行為又作出明確規定。［20］P170其次是其他衛生商店管理，1935年省政府頒布《廣西省取締理發店規則》；1946年省政府頒布《廣西省管理公共廁所規則》，規定每日至少由廁主或管理人掃除一次；［21］P5-6頒布《廣西省旅店業衛生管理規則》，明確了管理內容。1940年桂林市還制定了《桂林市各有關衛生商店聲請登記暫行辦法》，對全市藥店、食品店、茶樓酒館、飲食店、旅館、浴室進行檢查登記。［22］P2-3關于飲水管理，1940年桂林市要求于本年四月中旬設飲水消毒隊，從事飲水消毒工作［23］P5；1945年省政府頒布《廣西省飲水管理規則》，對飲水管理做了進一步規定。

針對滅蠅，1935年省政府制定了《廣西省撲滅蚊蠅辦法》，規定各鄉（鎮）村（街）每年最少須舉行撲滅蚊蠅運動一次，于春夏之間行之。［24］P1在此辦法的基礎上，桂林市政府對撲滅蚊蠅運動又做了更為具體的規定。針對改良住所，1937年省政府制定了偏遠農村人畜同居住所改良辦法，并制定了鄉村民房衛生標準。［25］P2

結 語

民國時期，桂林地區醫療衛生建設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績，這一時期政府建立了自上而下的衛生行政管理機構，創辦了各級各類醫療衛生機構，培養了一批衛生人員，制定一系列較為完備的衛生法規制度，加強了防疫工作和衛生宣傳與管理，初步建立起醫療衛生網絡和防疫體系。但總的來說這一時期桂林的醫療衛生事業仍然是比較落后的，主要表現在如下幾個方面：一、建立的衛生法規制度，各地由于人力、財力、物力限制，執行情況不一，落實效果不一，尤其是廣大鄉村，衛生運動并無實際效果，城鄉衛生狀況較差；二、各地衛生機構除省立醫院設備比較完善外，其他縣鎮鄉村的衛生機構都十分簡陋，醫護人員缺乏；三、由于經費等原因，特別是日軍侵入以后，衛生事業受到嚴重挫折，戰后物價飛漲，經濟癱瘓，防疫工作始終得不到根治。加之民眾的公共衛生意識依然較弱，“不知講求衛生”［26］，健康水平較低，防疫工作依然存在諸多不足。總之，民國時期桂林地區所做的防疫工作，醫療設施建設和衛生防疫，以及民眾健康水平依舊是十分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