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巖峰,張春艷
(邯鄲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河北 邯鄲 056005)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著力提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作為現代化產業鏈的關鍵組成部分,農業產業鏈有必要向產業基礎高級化、產業鏈現代化轉型,持續強化發展動力與活力,鍛造農業產業鏈韌性。就本質而言,農業產業鏈韌性指農業產業鏈具備的風險抵御與創新能力,是現代化農業產業體系發展的關鍵支撐。然而,現階段農業產業鏈仍面臨資源利用率偏低、生產生態耦合協同發展程度偏低等痛點,難以推動農業現代化產業體系構建[1]。同時,還存在農業產業鏈部分環節掌控力薄弱、局部受阻或斷裂風險較大等問題,不利于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立足該角度,農業產業鏈需借助物質流與能量流調控手段賦能,實現經濟增長與綠色發展協同推進,全方位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為現代化農業產業體系賦能。具體而言,綠色技術創新可通過清潔能源改造強化農業產業鏈綠色發展靶向性,提升全鏈能源利用效率,推動農業產業鏈可持續發展,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但是,現有農業產業綠色技術創新存在信息不對稱、資源錯配等諸多桎梏,難以支撐農業產業鏈綠色發展,阻滯農業產業鏈韌性增強。對此,產業數字化可憑借數字技術形成綠色監督鏈和共享鏈,加速綠色創新要素的匯聚與流通,破除信息不對稱與資源錯配壁壘,有效減弱局部受阻與斷鏈風險,為農業產業鏈韌性鍛鑄提供新動能。因此,研究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直接影響,探討綠色技術創新在二者間的中介效應具有重要意義。
目前,學術界關于產業數字化、綠色技術創新與產業鏈韌性的研究主要圍繞兩方面展開:一方面,數字經濟與產業鏈韌性之間的關系。柳毅等(2023)實證研究表明,數字經濟可通過緩解資本錯配、促進科技人才集聚和金融發展推動傳統產業鏈與創新鏈融合,有利于優化科技資源配置、創新生產要素升級,以提升產業鏈韌性[2]。陳曉東等(2022)指出數字經濟可為產業鏈數字化轉型提供新要素、新模式等新動力,不斷提升產業鏈韌性[3]。另一方面,綠色低碳發展對產業鏈韌性的影響。產業鏈低碳發展水平可反映綠色技術創新能力。現有學者認為綠色低碳可推動產業鏈發展,增強產業鏈韌性。任保平、張陳璇(2023)強調綠色低碳發展可促進產業鏈可持續運行,并指明產業數字化可助推綠色全產業鏈的構建,有利于增強產業鏈韌性[4]。王靜(2021)認為政府應在產業鏈各環節主動節能降耗,建立環境友好導向的上下游關系,推動產業鏈全鏈綠色發展,進而增強產業鏈韌性[5]。
綜上,鮮有學者將產業數字化、綠色技術創新與農業產業鏈韌性三者放入同一框架進行探討。基于現有文獻成果,文章將從以下三方面展開研究:第一,對產業數字化水平進行測度,探討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直接影響及區域異質性。第二,引入綠色技術創新這一中介變量,研究其在產業數字化與農業產業鏈韌性間的中介作用。第三,分析在不同產業數字化發展水平上,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異質性影響,并提出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的政策建議。
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有直接促進作用,主要通過強化農業產業鏈風險抵御能力、提升農業產業鏈創新水平兩種機制實現。第一,產業數字化可強化農業產業鏈風險抵御能力。產業數字化能夠以數據要素共享全鏈條信息,優化各類資源要素配置情況,進而強化農業產業鏈風險抵御能力。一方面,產業數字化助力提升農業產業鏈信息共享度,強化農業產業鏈風險響應能力。具體而言,產業數字化可驅動傳統農業生產要素信息化、數據化轉型,促使生產、分配、交換、消費全流程信息傳遞與要素流動過程高效化,強化鏈上農業企業交互性。這一條件下,農業產業鏈全鏈條節點能夠實現節點信息共享,有效加強對網絡沖擊的預警能力,在面對風險沖擊時快速作出反應,避免斷鏈風險。同時,產業數字化能夠以數據要素共享優勢推動農業產業鏈全節點決策協同,解決復雜風險情況下的產能協調與供需匹配難題,有利于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另一方面,產業數字化助力農業產業鏈要素配置能力增強,提升農業產業鏈風險應對能力。產業數字化可憑借數據創新應用、算力算法支撐、場景供需對接,精準配置農業產業鏈各類資源要素,促使鏈上節點高效運轉,以應對鏈上企業外遷造成農業產業鏈不穩定風險,強化農業產業鏈韌性。進一步地,現階段農業產業鏈存在基礎能力薄弱、部分領域核心關鍵產業對外依存度高等問題,難以抵御斷鏈風險。而產業數字化可整合上下游農業產業,協同管控斷鏈風險,緩解資金市場的信息不確定性,合理引導資金要素流入,強化農業產業鏈基礎管控能力與創新能力,有效應對農業產業鏈斷鏈風險。
第二,產業數字化提升農業產業鏈創新水平。產業數字化可重塑農業產業鏈創新生態系統,推動農業產業鏈延伸,促使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其一,產業數字化推動農業產業鏈創新鏈融合發展,有效提升農業產業鏈創新水平。產業數字化可借助新型數字技術加速資源要素在農業產業鏈與創新鏈間的流動,推動創新鏈的創新供給與農業產業鏈的創新需求精準匹配,實現農業產業鏈與創新鏈融合[6]。同時,產業數字化可改變農業企業分散創新現狀,推動向創新分工的合作模式演化,形成創新協同體系,進而提升農業產業鏈創新能力,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其二,產業數字化憑借知識外溢強化農業產業鏈創新能力。產業數字化為農業產業鏈創新提供數字化工具,創新知識外溢不斷推動傳統農業產業鏈數字化升級,強化創新能力,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據此,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1: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具有直接促進作用。
綠色技術創新在農業產業鏈中發揮關鍵支撐作用,是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的重要驅動力。而產業數字化借助新一代信息技術可提升綠色技術創新效率、促進綠色技術創新成果有效轉化,進而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一方面,產業數字化變革了涉農企業的管理模式,支撐全鏈涉農企業展開綠色技術創新。產業數字化充分運用云計算、區塊鏈等技術實時監測與管理農業產業鏈各環節碳排放情況,將各類低碳信息轉化為數據要素,為綠色技術創新注入動能,支撐全鏈涉農企業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活動[7]。進一步地,涉農企業可利用綠色技術創新優化農業產業鏈碳排放結構、創新發展低碳技術,引導創新資源流向低碳環節,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另一方面,產業數字化促進農業綠色技術創新成果轉化,以此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此外,產業數字化憑借新型數字化場景打通農業產業鏈上下游溝通渠道,探索形成協調運作的數據資源平臺,為綠色技術創新成果轉化提供資源與載體支撐。基于此,農業產業全鏈條節點可借助綠色技術創新成果實現數字化與綠色化協同發展,提升農業產業鏈可持續發展能力,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另外,綠色技術創新成果充分應用可推動農業產業形成集約化規模管理模式,有利于延長現有農業產業鏈,強化農業產業鏈競爭優勢,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9]。據此,文章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2:產業數字化通過提升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
產業數字化能夠有效支撐綠色技術創新活動開展,充分發揮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促進作用。一般而言,產業數字化水平較高時,其對綠色技術創新的賦能作用更顯著。這一條件下,產業數字化驅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的能力持續增強,且數據要素對農業產業鏈風險抵御與創新能力增強的賦能作用更強。進一步地,產業數字化憑借數據要素進一步集聚綠色技術創新資源,充分發揮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韌性的促進作用。反之,如產業數字化水平較低,便難以有效支撐農業產業鏈發展需求。同時,產業數字化水平較低時無法精準有效配置數據要素,難以引導創新資源向綠色低碳發展環節集聚,導致綠色技術創新成果轉化不暢,無法強化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促進作用[10]。換言之,較低產業數字化水平將對綠色技術創新活動開展形成掣肘,導致農業產業鏈難以抵御斷鏈風險,阻滯農業產業鏈創新發展,進而影響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促進作用。據此,文章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H3: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促進作用受產業數字化門檻效應的影響,當產業數字化水平較低時,其促進作用較弱;跨越門檻值后,促進作用增強。
為考察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直接影響,基于前述理論分析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其中,i表示地區,t代表年份,TOA表示農業產業鏈韌性,α 為常數項,ID表示產業數字化;X為一系列控制變量,包含政府干預力度、基礎設施水平、城鎮化水平與金融發展水平;μ 反映個體效應,ε 為隨機誤差項。
考慮到農業產業鏈韌性具有持續性特征,在式(1)基礎上引入農業產業鏈韌性滯后一期,設定模型如下:
其中,TOAi,t-1為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一階滯后項,其他各變量含義與式(1)相同。由于所構建模型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選取固定效應方法會導致模型估計偏誤,因而結合劉賽紅等(2021)[11]的研究,應用進一步系統GMM方法對模型(2)進行估計。
為考察綠色技術創新在產業數字化與農業產業鏈韌性之間是否發揮顯著中介作用,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其中,GTI表征綠色技術創新;ω1衡量ID對TOA的總效應,γ1表示直接效應,π1γ2為中介效應,π1γ2/(π1γ2+γ1)為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比重。此外,可構造Sobel 統計量(π1γ2/檢驗中介效應的顯著性。其中,Sπ1與分別表示系數π1和γ2的標準差。
為考察不同產業數字化水平區間內,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異質性影響,參考面板數據門檻模型理論對模型進行估計,構建如下單門檻面板模型:
考慮到可能存在多個門檻值的情況,進一步構建多門檻面板模型,具體如下:
式(6)與式(7)中,th為門檻變量,指代產業數字化;θ 表示未知門檻值;I(·)表征指示函數,若滿足括號內的條件,則I等于1,否則I等于0。
(1) 數據來源
文章選取2004—2021 年我國30 個省份(不含西藏和港澳臺地區) 面板數據,合計540 個樣本量。主要研究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 《中國區域統計年鑒》 《中國農村統計年鑒》 《中國農業年鑒》和《中華人民共和國2022 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部分數據來源于中國農林數據庫。個別缺失數據采用插值法補齊。
(2) 變量說明
被解釋變量:農業產業鏈韌性。農業產業鏈韌性反映農業產業鏈在應對沖擊時的抗干擾能力與發現新路徑能力。其中,農業產業鏈抗干擾能力指通過農業產業多樣化發展推動鏈上各類資源互補,有效規避并吸收風險,進而保持農業產業鏈平穩運轉的能力;農業產業鏈發現新路徑的能力指農業產業鏈能夠憑借創新手段應對風險沖擊,推動產業鏈持續動態演進的能力。因此,基于前述分析,從農業產業多樣化與農業產業創新能力兩方面測度農業產業鏈韌性。
其中,農業產業多樣化選取赫希曼—赫芬達爾指數(HHI)測度,計算方法如下:
式(8)中,Indiv為農業產業多樣化指數;HHI為農業產業集中度;Si為i農業產業產值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值。
農業產業創新能力采用地區發明專利授權數衡量。發明專利數越多,表明農業產業鏈在應對風險與沖突時開拓新路徑的能力越強。在得到農業產業多樣化指數與農業產業創新能力指數后,運用熵權法測算農業產業鏈韌性,最終得到不同地區農業產業鏈綜合指數。
解釋變量:產業數字化。結合既有研究,從產業數字化投入、產業數字化應用與產業數字化效益三個維度著手,構建產業數字化評價指標體系。同時,運用熵值法測度我國2004—2021年30 個省份的產業數字化發展評價指標體系(見表1)。
中介變量:綠色技術創新。關于綠色技術創新的衡量指標較多,考慮到數據可得性原則,運用各省份當年R&D 經費投入與能源消費總量比值的對數值衡量各省份綠色技術創新水平。
除上述變量外,參考孟祺(2023)[12]的研究,選取如下控制變量:政府干預力度,以政府財政支出中涉農支出總值與財政支出的比重衡量;基礎設施水平,運用人均農村道路面積表征;城鎮化水平,選取城鎮常住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表示;金融發展水平,以銀行信貸規模與城市GDP 的比率反映。
為直觀考察各變量特征與內在規律,對各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具體結果如表2 所示。由表2 可知,農業產業鏈韌性均值為3.7001,最小值為0.3982,最大值為25.3822,表明農業產業鏈韌性存在較大區域異質性。

表2 描述性統計結果
(1) 基準檢驗
運用一步系統GMM方法(SYS-GMM)對式(2)進行參數估計,具體結果如表3 所示。表3 列(1)結果表明,AR(2)檢驗說明模型不存在自相關問題,即內生性問題得以解決;同時,Hansen 檢驗表明模型并未明顯誤設情況,回歸結果較為可靠;L.TOA的影響系數顯著為正,這說明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存在時滯性,當期農業產業鏈韌性會受到前期農業產業鏈韌性水平影響。進一步地,運用面板固定效應(FE)與最小二乘法(OLS)對式(2)進行估計。由列(2)、列(3)結果可知,L.TOA影響系數在FE 估計(0.9738)和OLS 估計(1.0410)之間,說明一步系統GMM估計結果較為穩健。從主要解釋變量估計結果來看,產業數字化估計系數為0.2392,且在10%水平上顯著,表明產業數字化可正向促進農業產業鏈韌性水平提升。因此,假設H1 得以驗證。

表3 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影響的估計結果
從其他控制變量估計結果來看,政府干預程度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為正,且在1%水平上顯著。原因在于,伴隨政府干預程度逐步提升,有關部門為幫扶農業產業鏈現代化發展,從產業鏈建設、科技創新支撐政策與農業企業融資問題等諸多角度出發,以現代化、數字化轉型為主要驅動力推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基礎設施水平與農業產業鏈韌性呈正相關關系,且通過10%顯著性檢驗。可能的原因在于,基礎設施建設有利于穩定農業產業鏈發展環境,推動農業生產專業化、規模化、市場化與可持續化發展,能夠穩步提升農業產業鏈韌性。城鎮化水平與農業產業鏈韌性呈負相關關系。可能的原因在于,過快城鎮化發展可能壓縮并占用農業產業發展空間,一定程度上不利于農業產業結構調整,進而對農業產業鏈韌性帶來負面影響。金融發展水平對農業產業鏈韌性有顯著正向影響,原因可能在于,金融發展可為農業產業鏈提供金融支撐,精準解決農業產業融資難題,支撐農業產業全鏈企業可持續發展,有利于提升農業產業鏈韌性。
(2) 區域差異檢驗結果分析
考慮到各區域產業數字化、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存在差異,上述變量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可能呈現區域異質性。選取一步GMM方法對方程(2)進行估計,以考察不同區域產業數字化發展對農業產業鏈影響的差異性。表4 為我國東部、中部、西部及東北地區的檢驗結果。

表4 區域差異檢驗結果
從核心解釋變量的估計結果看,東部地區產業數字化系數達0.5019,且在10%水平上顯著;東北地區為0.3928,通過10%顯著性水平檢驗;中部與西部地區的產業數字化估計系數分別為0.1628 與0.0689,均不顯著。據此判斷,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存在區域異質性。具體而言,東部與東北地區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且東部地區促進作用顯著強于東北地區;中部與西部地區雖呈正相關關系但不顯著,原因可能在于中部與西部地區農業產業基礎相對薄弱,對數字技術應用及創新水平較為滯后,無法有效發揮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促進作用。
為考察綠色技術創新在產業數字化與農業產業鏈之間是否存在中介效應,依據式(3)~式(5)對綠色技術創新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具體結果如表5 所示。由表5 可知,列(1)中產業數字化回歸系數為3.6728,且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總效應顯著為正。列(2)中綠色技術創新值為0.9018,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產業數字化顯著提升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列(3)中產業數字化發展值為3.1394,且明顯小于列(1)系數值,表明綠色技術創新在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作用中發揮中介效應。進一步,經計算得出,綠色技術創新的中介效應為0.5322(0.9028×0.5901),在總效應中所占比重達14.49%,表明產業數字化不僅對農業產業鏈韌性有直接促進作用,還通過綠色技術創新產生間接驅動作用。另外,Sobel 檢驗結果表明,綠色技術創新的Z 值為3.459,且在1%水平上顯著,表明上述中介效應較為顯著,假設H2 得以驗證。

表5 綠色技術創新的中介效應
為考察產業數字化在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促進作用中是否產生影響,文章將產業數字化作為門檻變量,以綠色技術創新為核心解釋變量,對式(7)進行估計。
(1) 門檻模型檢驗
如表6 所示,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作用受到產業數字化的單重門檻影響,該門檻值為0.6528,相應P 值為0.0200,通過了5%顯著性水平檢驗。另外,其他門檻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

表6 門檻值估計
(2) 面板門檻回歸結果
由表7 列(1)可知,當產業數字化水平小于0.6528 時,綠色技術創新系數為0.1927,而產業數字化水平超過0.6528 時,綠色技術創新系數提高至0.6382。這表明相較于低產業數字化水平而言,高產業數字化水平下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正向影響更強。細究其因,產業數字化水平較低的年份或地區,缺乏適合綠色技術創新的有效供給,表現出金融與社會資本參與度偏低、創新資源配置效率不足、綠色技術創新成果轉化受阻等問題,阻滯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促進效應發揮。伴隨數字經濟發展,產業數字化水平逐步提升,通過數字技術與智慧系統降低農業產業鏈資源消耗,推動農業產業鏈與新一代信息技術深度融合。由此,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驅動效果得以強化。據此可推出,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促進作用受到產業數字化門檻效應的影響,即當產業數字化水平較低時,其促進作用較小,跨越門檻值后,促進作用隨之強化,假設H3 得證。

表7 門檻模型估計結果
(1) 門限變量內生性檢驗
由于門檻變量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文章選取產業數字化發展的滯后一期作為新門檻變量,檢驗結果如表7 列(2)所示。據結果可知,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具有顯著正向促進作用,且該作用會受到產業數字化門檻效應的影響。當產業數字化低于門檻值時,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系數為0.2593,跨越門檻值后,影響系數為0.6109。據此可知,相較于低產業數字化水平,在產業數字化水平較高情況下,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推動效應更強,與前述結論較為一致,即研究結果具有一定穩健性。
(2) 移動平均處理
由于年度間數據可能存在較大波動性,對數據進行三次移動平均處理,并對門檻模型重新估計,結果見表7 列(3)。由結果可知,產業數字化的門檻效應仍然存在,且在1%水平上顯著。相較于低產業數字化水平,產業數字化水平較高情況下,綠色技術創新的系數值顯著增大,進一步證明前述結果較為穩健。
(3) 增加控制變量
由于遺漏變量可能造成估計結果存在偏誤,文章基于原有控制變量,加入經濟發展水平(Eco)、對外開放水平(Ope)與自然災害(Nat)3 個可能影響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其他控制變量。其中,經濟發展水平以地區人均GDP 取對數衡量;對外開放水平選取地區進出口總額與GDP 比值表示;自然災害運用農業實際受災面積占主要農作物播種面積比值表示。同時,對模型進行重新估計,結果見表7 列(4)。據結果可知,增加上述控制變量后,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促進作用仍受單重門檻效應的影響,與前文結論一致,進一步證實本研究結果較為穩健。
另外,從控制變量來看,增加上述控制變量后,原有控制變量的影響方向與顯著性均與前文一致。其中,經濟發展水平與對外開放水平對農業產業鏈韌性均產生顯著正向影響,且在1%水平上顯著,但自然災害的影響系數為負。產生這一現象的原因可能在于,自然災害影響農業生產鏈運轉,阻滯農業產業鏈發展,不利于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
文章選取2004—2021 年我國30 個省份面板數據,實證考察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影響作用。研究結果表明:第一,產業數字化對農業產業鏈韌性有驅動作用,并存在區域異質性。第二,產業數字化可通過強化綠色技術創新水平驅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且這一中介效應在總效應中的比重達14.49%。同時,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驅動作用受產業數字化門檻效應影響。相較于低產業數字化水平而言,高產業數字化水平下綠色技術創新對農業產業鏈韌性的正向影響作用更強。第三,運用門限變量內生性檢驗、移動平均處理與增加控制變量的方法展開穩健性檢驗,進一步驗證結果較為可靠。
第一,打造農村數字產業集群,完善產業數字化發展環境。政府應牽頭打造農村數字產業集群,為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營造良好環境。首先,強化新基建供給,打造農業產業集群。政府應完善新型基礎設施,發揮空間溢出效應推動農業產業集聚,以提升農業產業鏈風險抵抗與環境適應能力,提高農業產業鏈韌性。同時,政府應拓寬新基建服務農業產業鏈的應用邊界,實現“數字”“數智”向“數治”轉變,增強全鏈涉農企業信息共享程度,推動農業產業鏈韌性提升。其次,構建數字化平臺,推動農業產業集聚發展。政府應牽頭帶動涉農企業聯合構筑農業產業鏈數據平臺,促進涉農企業集聚化發展,提升農業產業鏈風險抵御能力與創新能力,以此強化農業產業鏈韌性。同時,農業產業應借助農業產業鏈數據平臺暢通“研—產—供—銷—服”全鏈條,推動農業產業鏈升級,進而強化農業產業鏈韌性。
第二,強化農業綠色技術創新力度,賦能農業產業鏈可持續發展。由結論可知,產業數字化可強化綠色技術創新水平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對此,涉農企業可強化農業綠色技術創新力度,賦能農業產業鏈可持續發展,進而提高農業產業鏈韌性。一是穩步強化綠色金融支持力度。金融機構應推動綠色信貸向農村地區下沉,持續強化綠色環境導向,支持農業企業加快綠色技術創新。同時,金融機構可強化對農業企業綠色金融支撐力度,緩解農業產業全鏈企業融資約束,以此推動農業企業綠色發展,強化農業產業鏈韌性。二是提高綠色技術創新財政支撐力度。政府應加大對農業產業鏈綠色技術創新資金支撐力度,并引導科研機構向農業產業鏈提供智力支撐,以此加快農業產業鏈綠色轉型,提升農業產業鏈韌性。三是提升綠色技術創新成果轉化支持力度。政府部門應暢通綠色技術創新成果轉化鏈條,完善綠色技術創新成果登記與發布機制,加大綠色技術創新成果轉化的產品政策扶持力度,從而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
第三,發揮產業數字化資源配置靶向功能,驅動農業產業鏈數字化轉型。應抓牢產業數字化發展優勢,構筑農業產業鏈數字化發展的支撐體系,鼓勵農業產業鏈上企業運用產業數字化優勢統籌集聚綠色創新資源。一方面,推動農業產業鏈資源配置協同化。農業產業鏈中涉農企業可充分利用數字產業化優勢,強化資源共享、群體決策與風險共擔方面的協同管理,驅動農業產業鏈資源配置體系數字化轉型,從而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同時,涉農企業應借助產業數字化發展優勢,促進數據資源與傳統資源協同賦能,助推農業產業鏈實現數字化運行,以強化農業產業鏈韌性。另一方面,有效控制農業產業鏈資源配置風險。鏈上涉農企業應強化網絡節點控制能力,充分發揮數據要素的資源配置功能。另外,涉農企業應該借助數字技術提升農業產業鏈資源共享程度,并結合數字算法精準配置有限資源,強化農業產業鏈風險抵御能力,增強農業產業鏈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