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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前茶

一年前，剛搬到這所著名的重點高中門口，準備陪讀的媽媽們發現，附近菜市場賣熏魚的老板娘是新來的，做的是椒鹽味的熏魚，鮮潤入味。

陪讀媽媽就搭訕了一下老板娘，有了驚人發現：這老板娘的兒子也在高三，全年級名列前茅。原來兒子升入高三，老板娘不放心，硬要來陪讀，兒子就提了一個小要求：“媽，我回出租屋溫習功課也行，不過，你就在附近盤個小店面做熏魚吧！”

當媽媽的很驚訝：“做生意就沒多少精力照顧你了，這一年相當關鍵，你可曉得？”兒子就說了幾句很玄妙的話：“老媽，你沒空天天監督我，咱們母子才會相安無事。你天天沒事干，盯著我，我會脊背發毛的，心態不穩，考試成績就不穩，陪讀反而會壞事。”

當媽的就租了一個只有6平方米的店面，賣起了熏魚。魚頭和魚尾另賣，賣不掉也不要緊，自家兒子特別喜歡吃魚頭豆腐湯，去隔壁豆腐店里切一大塊老豆腐，把魚頭煎香，加水燉湯，兒子就能吃一天。

自從熏魚鋪子開張，老板娘忙壞了。這不，臨近高考，老師講評完最后一次模擬試卷，兒子回來，紗櫥里的熏魚全賣光了，老媽靠在小竹椅上，正在打盹。兒子也不出聲，立刻打開砂鍋，好在魚頭湯還剩半鍋。他立刻開火，湯沸后，直接在魚頭湯里丟入兩大團蕎麥面。等待面熟時，小伙子也沒閑著，他站在灶臺前，舉起手機，爭分奪秒地打了一局游戲。游戲打完，瞧著魚湯滾沸，他又往砂鍋里丟入一小把香菜。

隔了一會兒，打盹的老板娘猛然驚醒，兒子正風卷殘云般吃著面條，跟她說：“你的面我也下了，你快去盛，省得面條坨了。”瞬息之間，母子倆都感知到那種珍貴的、鮮有的松弛狀態，那種家人間的關懷，還有無須客套的煙火氣。它們傳遞了重要的信息——兒子準備好了，他的氣定神閑，就像當媽的終于把一條大魚的魚肉劈勻了一樣，無他，唯手熟耳。

高考前一天，老板娘的熏魚鋪子也沒有關門，陪讀媽媽們調侃：“光想著掙錢，也不為兒子專門服務幾天……”老板娘笑著回答：“難道我這會兒還能給兒子輔導數學不成？我家兒子早就跟我有約定，高考不送考，平常怎么過日子，我們還怎么過日子。”

沒錯，最終所有的人都會發現，高考的三天時光會像鯰魚一樣快速輕盈地溜走；不管你準備了多久，最終還是會發現，它不過是無數個夏天中的小小一環。若媽媽相信兒子，遠遠目送他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不流露緊張，僅平常度日，相信孩子也會輕松上陣，放手一搏。

潘光賢//摘自2023年6月8日《江海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