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的哲學基點及其歸宿的自由思想探析

【摘要】馬克思深受西方近代哲學思想以及啟蒙思想的影響，西方近代哲學思想以及啟蒙思想中的自由思想從根本上塑造了馬克思哲學思想的本質屬性，是其哲學思想的基點及其歸宿。從說明在思想上實現意志自由的可能性，到認識自由的真正實現絕不僅僅依靠思想意志的自由，而必須將其由思想自由轉化為自由現實的實現基礎之上。馬克思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的自由進行全面深入地剖析與批判，揭示出自由真正的本質內核，為通向實現自由本質的真正的共同體奠基，自由必須是作為社會化的、聯合起來的生產主體，能夠合理有效地調節其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交換，將其置于生產主體的共同控制之下，在真正的共同體中人是作為目的本身，以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的充分實現作為根本的目的與歸宿。

【關鍵詞】馬克思；哲學；基點；歸宿；自由思想

【中圖分類號】A81?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43-0085-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3.027

馬克思深受西方近代哲學思想以及啟蒙思想的影響，西方近代哲學思想以及啟蒙思想中的自由思想從根本上塑造了馬克思哲學思想的本質屬性，是其哲學思想的基點及其歸宿。從說明在思想上實現意志自由的可能性，到認識到自由的真正實現絕不僅僅依靠思想意志的自由，而必須將其由思想自由轉化為自由現實的實現基礎之上。

一、馬克思哲學的自由思想的起源

從博士論文時期，馬克思通過“原子偏斜運動”來說明在思想上實現意志自由的可能性，到認識自由的真正實現絕不僅僅依靠思想意志的自由，而必須將其由思想自由轉化為自由現實的實現基礎之上。馬克思強調指出“要想站起來，僅僅在思想中站起來，而讓用思想所無法擺脫的那種現實的、感性的枷鎖依然套在現實的、感性的頭上，那是不夠的。”[1]如果僅僅是在思想意志上實現自由，然而人們生活于其中的現實的感性世界卻未能或者不具備實現這種自由的條件，那么無論這種意志自由的思想多么偉大，也將僅僅只能停留于思想，而無法轉變為現實的自由的實現。在馬克思看來，真正的自由絕不能僅僅局限于思想意志自由而必須是要力求在現實中實現，在現實的感性世界中通過不斷的實踐創造來不斷地將思想意志自由真正地在現實的實踐中實現出來。那么如何實現從思想意志自由向現實的真正自由轉換與跨越呢？為了探明實現這一轉換與跨越的實現路徑，馬克思由此開啟了對自由的探索之旅。

二、馬克思哲學的自由思想的探索路徑

（一）對資本主義自由概念的內涵的剖析與批判

馬克思首先從資本主義自由概念的內涵開始探索，從自由概念的內涵來看“自由是可以做和可以從事任何不損害他人的事情的權利。每個人能夠不損害他人而進行活動的界限是法律規定的……這里所說的是人作為孤立的、自我封閉的單子的自由”[2]。馬克思認為從自由概念的內涵來看，自由是建立在作為主體的人與人之間關系基礎上的法權自由，這種自由是在不損害他人的范圍之下，人作為孤立的、自我封閉的原子式的個人的自由。這種意義上的自由，依然受制于外在于主體的他人的限制與束縛，這種自由雖然在表面上是建基于作為主體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基礎之上，但實際卻造成外在于主體的他人必然成為作為主體的個人的束縛和限制，從而使得作為主體的人與人之間處于相互對立，這樣的自由雖然促進人的主體性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彰顯，但是其所彰顯的主體的人卻是作為抽象的、孤立的個人，依然未能使得作為現實實踐主體的人得以真正的站立起來。

（二）對資本主義自由的社會實踐的剖析與批判

其次，馬克思從資本主義自由的社會實踐著手進行探索，通過深入地探索，馬克思揭示出資本主義自由的社會實踐是建立在私有財產基礎之上的。這種建立在私有財產基礎之上的自由的實質是“這種個人自由和對這種自由的應用構成了市民社會的基礎。這種自由使每個人不是把他人看做自己自由的實現，而是看做自己自由的限制”[3]。這種自由構成了市民社會的基礎，是以追求個人自由的最大化為依歸，這種自由的實現必然會將他人作為個人自由實現的限制而與之處于對立的矛盾之中。建立在西方自由民主基礎上的現代社會的每個個體都是作為市民社會的成員并在市民社會中獲取自由，一方面市民社會提供給每一個市民社會的成員拓展與實現自由的平臺；另一方面也將個體的自由牢牢限制在市民社會的范圍之中，這就必然使得這一自由只能是在市民社會限度內的自由，人們一旦要突破市民社會的限度，就會發現市民社會不僅不能成為個體自由實現的依據，反而成了個體自由實現的根本限制與障礙。市民社會中的個體自由包括財產、工業、宗教等的生產生活要素不再受普遍紐帶和他人束縛與限制，然而市民社會中的個體自由實質卻是以資產階級的法權代替特權來規約人的個體自由，使個體自由完全屈從于資產階級的法權。

建立在市民社會基礎上的現代國家“是以資產階級社會的順利發展、私人利益的自由運動等等作為基礎的”[4]。這說明馬克思認為現代國家實質是圍繞著以私人利益為基礎的資產階級社會的有序發展為中心。由此馬克思指出建立在以資本主義生產為中心而實現的資本增殖，必然使得現實的自由必然圍繞在能夠促進資本主義不斷發展的資本增殖的范圍與限度內旋轉。由此造成資本主義生產會被資本主義內在的信用制度不斷打破，從而沖破資本主義生產制度本身，由此為新的生產方式的形成與發展奠定物質基礎。

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的自由是通過自由競爭得以實現，馬克思指出自由競爭的實質即“自由競爭就是以資本為基礎的生產方式的自由發展，就是資本的條件和資本這一不斷再生產這些條件的過程的自由發展”[5]。自由競爭的實質是建立于資本的基礎之上，作為資本以及資本再生產的條件以促進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實現自由的發展。在資本主義自由競爭條件下所實現的自由并不能使得個人自由的得以實現，它所實現的實質上只是資本的自由。這種意義上的自由在一定歷史時期對于自由的實現有其價值與意義。也即在以資本為基礎的生產是作為促進社會生產力發展所必需的最適當的形式的階段，在這一階段之下個人既推動和實現著資本自由運動，也推動著個人自由在其一定程度和范圍內得以實現與發展。因此自由競爭實質上只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自由發展的階段性的表現形式，自由競爭絕不是個體自由更不是人類自由的終極的、根本的實現形式。

（三）對資本主義自由的實質的剖析與批判

資本主義社會是以實現資本不斷增殖的強大的資本物權作為核心，這種以資本增殖為核心的物權以獨立于人與人之間的社會生產關系主宰著整個社會。“資本的趨勢始終是：一方面創造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另一方面把這些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變為剩余勞動。”[6]資本的本質運動規律便是資本能夠為個體創造自由支配的時間，但卻將其所創造的自由支配的時間全部作為剩余勞動用于剩余價值的創造。由此可見，雖然以資本增殖為主導的資本主義社會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為個體帶來自由，但是這種自由是以促進資本增殖為目的，個體自由不是作為目的而只是作為資本增殖的手段而存在的。因而資本主義社會并不能帶給個體真正的自由。在資本主義社會的勞動從屬于資本，勞動完全服務于資本的增殖，由此資本主義社會的勞動必然以不斷增加的并在強制下進行的剩余勞動的生產為基礎，從而將所有與物質生產無關的促進工人自身自由發展的時間全面擠占，通過不斷地提高勞動生產率和勞動強度將其轉化為剩余勞動的持續創造，以實現和促進資本的不斷增殖。

資本主義社會自由的實現是以大量的自由勞動者淪為勞動市場上的商品而實現的，一方面是勞動者擺脫掉封建生產的人身依附關系而獲得人身自由從而成為自由勞動者；另一方面是作為自由勞動者卻是以勞動者喪失一切生產資料，勞動者與生產資料的完全分離為代價，使勞動者自由的一無所有只能依靠出賣勞動力才能生存的地步。因此資本主義的自由實質上是以大量的勞動者的不自由為代價，這種形式上的自由帶來的最終結果只能是以大量的工人淪落為生活必需品即基本生存而斗爭的不自由地與受奴役的狀態。“資產階級生產方式包含著生產力自由發展的界限，即在危機中，特別是在生產過剩——危機的基本現象——中暴露出來的界限。”[7]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自由得以發展的最根本的限制便是由資本主義生產必然帶來的生產過剩的危機，也即由生產社會化和生產資料資本主義私人占有之間的矛盾所造成的，這一資本主義社會的根本矛盾決定了在資本主義社會必然無法實現真正合乎人的本質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的實現。

因此馬克思進一步去探索能夠促進人的本質自由而全面發展的真正自由的共同體形式得以實現所應該具備的條件。馬克思基于對人類社會歷史的整體發展規律的研究與探索后，認識到只有這樣的共同體才可能真正能帶來個體自由，即“只有在這樣的共同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在過去的種種冒充的共同體中，如在國家等等中，個人自由只是對那些在統治階級范圍內發展的個人來說是存在的，他們之所以有個人自由，只是因為他們是這一階級的個人……它不僅是完全虛幻的共同體，而且是新的桎梏。在真正的共同體條件下，各個人在自己的聯合中并通過這種聯合而獲得自己的自由。”[8]作為真正的共同體是建立在人與人相結合的基礎之上，并在這種結合中獲得各自的自由，由此個體自由成為人與人之間實現有機結合的目的。而以往的國家作為虛假的共同體，個體自由只有在個體作為統治階級范圍內才能擁有。個人自由只是由于他是作為統治階級的一員，這是建立在人與人的分離與對立的基礎之上，因而這在根本上成為了實現人的真正自由的桎梏。

三、馬克思哲學的自由思想的探索目的

（一）通向自由本質的真正共同體的實質

馬克思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的自由進行全面深入地剖析與批判，揭示出自由真正的本質內核，為通向實現自由本質的真正的共同體奠基，這一真正的共同體是“以自由的聯合的勞動條件去代替勞動受奴役的經濟條件……他們不僅需要改變分配，而且需要一種新的生產組織，或者毋寧說是使目前（現代工業所造成的）有組織的勞動中存在著的各種生產社會形式擺脫（解除掉）奴役的鎖鏈和它們的目前的階級性質，還需要在全國范圍內和國際范圍內進行協調的合作。”[9]真正的共同體是以自由的聯合的勞動取代勞動受奴役的經濟條件，其實現是通過經濟改造而逐步實現與完成的，這不僅需要改變以往的分配形式，而且需要建立一種新的生產組織形式，從而能夠在根本上改變由目前的現代工業所造成的有組織的勞動而建立起來的各種社會生產形式下所形成的階級奴役與階級剝削，同時這一新的生產組織形式有效地促進生產在全國范圍內以及國際范圍內實現有機協調的合作。

（二）通向自由本質的真正共同體的路徑

由此馬克思指出歷史的全部運動都是通向作為真正共同體即共產主義的現實的實現過程，對于思維著的意識而言，它同時也是對共產主義生成運動規律的認識與理解過程。這一運動過程實質上是社會的運動過程，最初是人的依賴關系的社會形式，這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最初階段也是第一階段；人類社會的第二階段是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形成了社會物質的普遍交換、全面的關系、人的多方面的需要以及人的能力全面發展的體系，這是人類社會發展的第二階段；人類社會發展的第三階段是將第二階段所形成并建立起來的個人全面發展和社會共同的生產能力作為從屬于共同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的前提，其目的是服務并促進作為社會共同財富創造因子的自由個性的實現，這是人類社會發展的第三階段；因此人類社會發展第二階段是第三階段即作為通往實現真正的共同體的共產主義社會的前提條件。

真正共同體的實現的前提必須以對生產資料的充分占有與支配，從而為生產創造充分發展的物質條件作為基礎，因為只有在這樣高度發達的物質條件下才能為社會發展到一個更高一級的社會即以每個個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作為基本原則的社會的實現奠定現實基礎。“這個領域內的自由只能是：社會化的人，聯合起來的生產者，將合理地調節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把它置于他們的共同控制之下……最適合于他們的人類本性的條件下進行這種物質變換。但是，這個領域始終是一個必然王國。在這個必然王國的彼岸，作為目的本身的人類能力的發揮，真正的自由王國，就開始了。但是，這個自由王國只有建立在必然王國的基礎上，才能繁榮起來。”[10]在馬克思看來在這個領域內的自由是作為社會化的、聯合起來的生產主體，能夠合理有效地調節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交換，將其置于生產主體的共同控制之下，不讓這種物質交換成為一種盲目地統治人的力量，以最小的力量消耗，在最合乎人類本性的條件下進行最有效的物質交換，但這依然處于必然王國的領域。只有在超越這一必然王國基礎上進入到更高一級的階段，真正的自由王國才得以開始，在這一發展階段的社會人是作為目的本身，社會以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的充分實現作為根本的目的與歸宿，然而這個自由王國并不是脫離并高居于必然王國之上的，其恰恰必須建立在必然王國基礎上才能逐步實現并不斷發展與繁榮起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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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德）馬克思 ，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中共中央編譯局編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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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德）馬克思 ，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八卷）[M].中共中央編譯局編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99.

[7]（德）馬克思 ，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八卷）[M].中共中央編譯局編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267.

[8]（德）馬克思 ，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中共中央編譯局編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71.

[9]（德）馬克思 ，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三卷）[M].中共中央編譯局編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98-199.

[10]（德）馬克思 ，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七卷）[M]. 中共中央編譯局編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928-929.

作者簡介：

項丹婷，女，漢族，湖北荊州人，哲學碩士學位，講師，現為上海財經大學浙江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專職教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人學理論研究、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國外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