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也該來了

段翼城

那一年，生活終于與痛苦結婚了。兩人從小青梅竹馬，但生活說他小時候并沒有在意過她，而痛苦則早就看上了生活，并且發誓一生一世都不離開他，生活很是感動。

其實，生活還有兩個秘密的情人，一個是空虛，一個是寂寞，只要一有空她們就會悄悄降臨在生活的身邊。

生活他老爸叫嚴肅，老媽叫嘮叨。岳母是刻薄，岳父是軟弱。岳父很喜歡生活，說生活跟他年輕時的脾氣一個樣。一家人對生活都很好，尤其是痛苦。這不，前一陣還花了好些錢給生活買了件漂亮的衣服，是名牌，叫什么“虛偽”。生活自己也挺喜歡這件外套，美滋滋老穿著，弄得街坊鄰居都說：“這生活，老穿著虛偽的外衣。”

婚后沒多久，生活與痛苦生了個兒子，取名叫后悔。生活最疼他了，跟誰都說：“我生活這一輩子，最愛的就是后悔了！”后來，他們又有了個女兒叫回憶。但從小就有憂郁癥，老躲在深處，不敢出來見人。唉——這回憶是生活永遠不想提及的痛啊！

按說，生活的朋友還真不少，比如像小學同學淘氣，中學同學懶惰，還有大學時的無聊、狂躁、沖動。那時的生活見天兒的就跟哥兒幾個混在一起，但最多的時間還是和他的大學同學——初戀女友憂愁一起度過的。

要說憂愁可真是個美麗的女孩，那時的生活與憂愁好得就像是一個人，可后來憂愁她媽死活也不同意。聽說這個女人叫悲傷，年輕的時候也很漂亮，在她懷著憂愁的時候，她老公放蕩與一個叫嫉妒的女人跑了。悲傷好不容易把憂愁拉扯大，一心想讓女兒嫁給有錢的自私或者當官的貪婪。唉——不提這傷心的事了。

工作后，生活最要好的兩個朋友得算是緊張和忙碌了，單位同事都說了：“生活總是與緊張和忙碌分不開。”可退休后與他倆也漸漸疏遠了。現在，也只有住在對門的無奈老頭，還抽空和他下盤棋。當然，還有一個人會來……

他，是生活一個從沒見過面的朋友，但他老惦記著生活，生活也老打聽他的消息。最近聽說他快來了，這不么，他讓他老婆先來一步，他老婆叫疾病，人很厲害，連她老公都怕她三分。可不么，大家都說：“疾病比死亡都可怕啊！”和她一起來的還有他們的雙胞胎兒子，老大叫茍且偷生，老二叫茍延殘喘。喲，他這話說也該來了……

【選自《2004中國年度雜文》】

題圖 ／ 家庭的酸甜苦辣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