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夢婷


摘 要:近年來,隊戲雖經學界討論,但就其分類和藝術淵源仍有爭議。筆者通過梳理隊戲的相關學術研究,得出其一,“上黨古賽寫卷”所載隊戲可分為正隊戲(大隊)、襯隊戲、流隊(走隊、隊子、演樂隊、上馬隊)三種類型:其二,正隊戲藝術淵源最早可確切追溯至“隊雜劇”(隊雜戲),擁有“隊舞”程式性,比其更具戲劇性。
關鍵詞:“上黨古賽寫卷”;隊戲;“隊舞”;“隊雜劇”
上世紀八十年代,為配合《中國戲曲志·山西卷》的編纂工作,張振南、栗守田、原雙喜等山西戲劇工作者到處走訪勘查,先后在長治市潞城縣南舍村和長子縣東大關村找到了《迎神賽社四十曲宮調》《唐樂星圖》等抄本;后又陸續發現了《賽上雜用神前本》《告白文書本》《賽樂食雜集》《賽場古贊》等16本抄本。這一系列寫卷抄本被學界統稱為“上黨古賽寫卷”,是從明嘉靖元年(1522)到民國十四年(1925)古上黨地區迎神賽社的實錄。因寫卷所具有的濃厚學術價值,一經問世,便引起了各界學者尤其是戲劇界的廣泛關注。抄本中所載大量的樂曲、戲劇名目及其演出情況,為戲劇研究提供了寶貴的材料。尤其是其中對隊戲的記載,填補了戲劇研究某一方面的空白。從寫卷問世至今近四十年的時間中,大批學者對隊戲進行了全方位深入剖析。但筆者在梳理相關文獻時,發現其分類及各藝術淵源上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爭議。鑒于此,筆者擬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就其中這兩個關鍵性問題重新進行梳理。
一、隊戲分類之析疑
隊戲是一種與“隊”有關的古老而獨特的戲劇形態。[1]隊戲在史料中最早記載是北宋劉斧在其所著《青瑣高議》后集卷之五——“隋煬帝海山記”中記錄的隋煬帝在夢中與陳后主的對話:
后主曰:“憶昔與帝同隊戲時,情愛甚于同氣,今陛下富有四海,令人欽服不已。”[2]
由此可知,早在隋代宮廷便有隊戲的演出。也許會有人質疑,宋人所記隋事,還是夢中生發的或許有些荒誕,但起碼可證明作者的生活年代,即北宋仁宗朝,已有隊戲演出。[3]后諸如元楊維楨《送朱女士桂英演史序》載:
當思陵上太皇號,孝宗奉太皇壽,……小說為史惠英,隊戲為李瑞娘,影戲為王潤卿,皆中一時慧黠之選也。[4]
《元史·祭祀志六》載:
歲正月十五日……八衛撥傘鼓手一百二十人,殿后軍甲馬五百人,抬舁監壇漢關羽神轎軍及雜用五百人。……興和署掌妓女雜扮隊戲一百五十人,……首尾排列三十余里。都城士女,閭閻聚觀。[5]
以上文獻中,均有隊戲相關記載。但以上史料均只見其名,其可能與祭祀相關,具體的表演形式,則直到寫卷問世,隨著黃竹三、楊孟衡、廖奔、寒聲、麻國鈞、黎國韜等大家深入研究才可見一斑。
寫卷中所出現的隊戲相關名稱就有數十種,對其分類,諸家各執一詞。黃竹三先生在《談隊戲》一文中將其分為上馬隊戲(走隊、流隊)、供盞隊戲(啞隊、襯隊)和正隊(大隊)。[6]廖奔先生在《晉東南祭神儀式抄本的戲曲史料價值》一文中明確指出隊戲應分為正隊戲(大隊)、襯隊戲、隊子(走隊、流隊、演樂隊、上馬隊)三種類型。[7]仔細分析,我們發現,兩位學者對正隊戲的看法一致。正隊戲是和雜劇、院本一樣的正式戲劇演出,它包含“隊列、舞蹈、音樂、戲劇”等因素,情節完整,形式復雜。在每天的祭神儀式結束后,于神廟戲臺上進行。《迎神賽社禮節傳簿四十曲宮調》(以下簡稱《禮節傳簿》)中在供盞儀式之后所列出的“正隊”以及《唐樂星圖》中“頭場、正場、末場”中所列“正隊”劇目,都屬于“正隊戲”的范疇。如《禮節傳簿》中“房日兔”值日篇:
計開:前行說《細分露臺》。
第一盞:《老人星歌》曲,補空,《凈沙樂》;
第二盞:靠樂歌唱,補空,《慢詞》侑食;
第三盞:“溫習曲破”,補空,再撞再殺;
第四盞:《走番(樊)城》,補空,《下河東》;
第五盞:《闖轅門》,補空,《神殺忤逆子》;
第六盞:《古城聚義》;
第七盞:合唱,收隊。
正隊:《過五關》;
院本:《錯立身》;
雜劇:《擒彥章》。
《唐樂星圖》正場隊戲目次:
迎盞仙樂同前。講分戲竹。值宿厶神。奉[獻](迎)
正隊:漢·[紀](己)信裝高祖
宋·[瘋](風)和尚掃秦
漢·九里山大會垓
十八[騎](計)誤入長安
襯隊:五鬼齊下生
殘唐·鴉觀[樓]奪帶
三國:獨行千里
漢·霸王[封](斬)官
大破[蚩尤](池牛)
殘唐·[疊](復)掛午時牌
晚雜?。汉鬂h·二十八宿擒王莽
[臨](龍)虎殿三王定[政](正)[8]
這其中《過五關》《漢·[紀](己)信裝高祖》《宋·[瘋](風)和尚掃秦》《漢·九里山大會垓》《十八[騎](計)誤入長安》為正隊戲。
二位對“襯隊戲”的看法如出一轍,認為其只是簡單的裝扮表演,在神廟獻殿上舉行,時間、規模不受限制,故名“襯”。如上所示《走番(樊)城》《下河東》《闖轅門》《神殺忤逆子》《古城聚義》《五鬼齊下生》《殘唐·鴉觀[樓]奪帶》《三國:獨行千里》《漢·霸王[封](斬)官》《大破[蚩尤](池牛)》《殘唐·[疊](復)掛午時牌》皆為襯隊戲。供盞隊戲一般是指供盞獻藝時在第四至第六盞中間上演的隊戲,其只是針對隊戲在儀式軸上的位置而言[9],并未清晰解釋隊戲的表演形式及特點,故不可作為隊戲的分類概念。因“襯隊戲”大多只在供盞第四至六盞演出,一些學者將“襯隊戲”等同于“供盞隊戲”。但黎國韜在《上黨古賽寫卷新探——隊戲考》中將“正隊戲”也歸入“供盞隊戲”中。據以上材料我們可知,“正隊戲”是在供盞結束,收隊之后才和院本、雜劇依次進行演出的,故這種說法是有誤的?!皢£牎边@個名稱最初出現在寒聲、栗守田、原雙喜所著《上黨儺文化與祭祀戲劇》一書中《禮節傳簿》篇,《齊天樂·鬼子母揭缽》等二十五個“角色排場單”被命名為“啞隊戲排場單”。但作者們也在注解中表明,原寫卷抄本中并沒有此字樣,這是根據上黨堪輿家與樂戶口述所命名的。[10]因此,此類劇目在進行演出時,無賓白,演員們在樂戶伴唱、音樂伴奏中用身段、手勢等肢體動作進行表演,“前行”解說,故命名為“啞隊戲”。[11]此名因演員在表演過程中不說不唱而得,沒有更深刻的含義?!短茦沸菆D》篇中有一批共二十八個與以上類型相同的角色排場單。作者們將此名目標為“襯隊戲(啞隊戲)排場單存目”。張振南《〈賽上雜用神前本〉校注》中認為此角色排場單應該歸屬于“流隊戲”范圍。但《齊天樂·鬼子母揭缽》這種類型的排場單(如下所示),稱為“啞隊戲”“襯隊戲”還是“流隊戲”的說法眾說紛紜。
《齊天樂·鬼子母揭缽》一單舞
“曲破”,八大金剛[八位],四揭地(諦)神(四個),諸天子,觀音,古伏(佛),飛天夜叉(十個),伏(佛)留鬼子母,石頭附(駙)馬,上,散。[12]
“隊子”(走隊、流隊、演樂隊、上馬隊)的定義,二位學者對此看法一致?!傲麝爲颉笔羌蕾惢顒又写迓淅镉涡猩缁鹗降难莩?,是在舉辦賽事時把各路神祇迎請至規定祭祀神廟的路途中進行娛神表演。[13]神像通常置于轎子里或由人抬著,或在車上由馬拉著前進,故將這種類型的表演稱作“上馬隊戲”“走隊”“行隊”“流隊”。[14]此種類型的演出大多為簡單的人物裝扮或具有一定情節,演員不說不唱,伴有舞蹈動作。至此,三類隊戲的概念已經清晰,如表1所示。
簡單裝扮
厘清各隊戲的概念之后,再探討諸如《齊天樂·鬼子母揭缽》這種類型的角色排場單應屬哪一類。通過實地采風考察,楊孟衡在《上黨古賽寫卷十四種箋注》中表明,這一組劇目是上黨古賽供盞過程中一種流動型的隊戲表演,是以群體舞蹈為主,配以樂曲歌唱,在行進中模擬某一戲劇故事的一種藝術形式。[15]黎國韜則指出這類角色排場單是演員在表演時不念不唱,著重強調行進和舞蹈,多在“下請”“迎神”時進行表演。綜合各學者對角色排場單的解釋,我們得出結論:其一,該類型的劇目是在“迎神”時行進式表演的;其二,在表演過程中不說不唱,僅有簡單角色扮演。綜合以上各隊戲的分類可知,諸如《齊天樂·鬼子母揭缽》等類型的角色排場單屬于“流隊戲”范疇。
以上所述梳理清晰了“上黨古賽寫卷”中所載隊戲就其表演形式和功能可分為正隊戲(大隊)、襯隊戲、流隊(走隊、隊子、演樂隊、上馬隊)三種類型,以及各自于寫卷中的名目劇本。
二、隊戲溯源之析疑
因“上黨古賽寫卷”中所記載隊戲種類較為復雜,我們只有先厘清隊戲之分類,才能溯其起源。最早對隊戲起源較系統的論述是寒聲先生1987年在參加中國戲曲藝術國際學術討論會時所發表的《“隊戲”,被戲劇史遺忘的篇章》一文。先生認為:“‘隊戲這種戲劇形態最早形成于宋代,它可看作是‘隊舞的演變。敘事性是‘隊舞演變為‘隊戲的轉折點。‘隊戲最顯著的特征是戲劇性的表演與歌、舞隊的結合,樂部伴唱,演員在伴唱和解說中,以舞蹈演繹人物故事?!彼谥笥痔岬竭@兩種藝術形式和“燈戲”“秧歌隊舞”一樣,一直都是我國民間極受歡迎的娛樂形式。《中華戲曲》第一集中所講《南宋燈戲圖》極有可能屬于南宋時期的民間隊舞、隊戲表演。它的演出形式也較接近北方的“秧歌隊舞”。今天北方農村的“社火”表演都可看作是古代民間隊舞、雜劇的傳承演變。[16]在這之后學術界大部分文章認可“隊戲”源于“隊舞”這一觀點,并把這一觀點作為既定事實,在此之上加以分析。但這就衍生出了不少問題。一是“隊舞”演變為“隊戲”最本質的轉變點在哪里;二是既然“隊舞”發生到后期演變為“隊戲”,為何“隊舞”直至南宋還在表演;三是如果南宋民間社火表演也是“隊舞”表演,為何宋代相關史料中關于“隊舞”和民間社火“舞隊”是分開記載的。
麻國鈞先生在《“行”的儀禮→“停”的戲劇——隊戲源流辯》一文中認為隊舞、隊戲的起源可追溯至行像、行儺以及與之相類似的“行”的儀禮。當“行”的儀禮為了娛神或娛人而停下來時,就完成了從儀禮向演藝藝術的轉化。[17]廖奔先生也提出了類似的觀點,他認為行儺表演、行像習俗、舞隊表演以及抬閣表演對隊戲產生了直接影響,尤其是佛教行像習俗。麻、廖二位所提表演類型均是以裝扮人物、巡街游行的方式進行的。據《元史·祭祀志六》記載可知,元代時興和署掌管的妓女裝扮人物,是以隊列形式游城行進。這都表明上黨地區隊戲很有可能源自這種“行”的藝術。“上黨古賽寫卷”中所載隊戲三種分類的演出形式各不相同,尤其“正隊戲”,它是一種在戲臺上演出的情節較為完整的戲劇類型,但這樣溯其起源有點過于片面。
面對以上困境,黎國韜先生認為,“正隊戲”和“流隊戲”是兩種不同類型的戲劇形態,那么就可以分別探尋其起源。首先通過表演環境、演出形態、傳承演變途徑等方面的對比,得出正隊戲最早可追溯至北宋宮廷隊舞;后又從演出形態、內容等方面闡明流隊戲的藝術淵源是宋金城鄉舞隊中的“雜扮”伎藝。[18]
筆者所持觀點與黎國韜先生基本相同。這種觀點較前兩種觀點也更為全面,但仍未解決最關鍵的問題:“隊舞”演變為隊戲其最根本的特點在哪里?既然演變為隊戲,為何在南宋仍有演出?通過對文獻資料進行考究,筆者認為“正隊戲”的藝術淵源更確切可追溯至北宋宮廷大宴“分封盞制”中“隊雜劇”這種擁有“隊舞”程式性,卻比其更具戲劇性的藝術形式。宋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卷九“宰執親王宗室百官人內上壽”條記載:
第五盞御酒,獨彈琵琶?!瓍④娚珗讨窀妥幼髡Z,勾小兒隊舞。小兒各選年十二三者二百余人,列四行,每行隊頭一名,四人簇擁?!瓨凡颗e樂,小兒舞步進前,直叩殿陛。參軍色作語,問小兒班首近前,進口號,雜劇人皆打和畢,樂作,群舞合唱,且舞且唱,又唱破子畢,小兒班首入進致語,勾雜劇入場,一場兩段?!s戲畢,參軍色作語,放小兒隊。
第七盞御酒,慢曲子……參軍色作語,勻女童隊入場……仙掌執花,舞步進前成列,或舞《采蓮》,則殿前皆列蓮花。檻曲亦進隊名。參軍色作語問隊,杖子頭者進口號,且舞且唱。樂部斷送《采蓮》訖,曲終復群舞。唱中腔畢,女童進致語,勾雜戲入場,亦一場兩段訖,參軍色作語放女童隊。又群唱曲子舞步出場。[19]
由此可知,宮廷供盞演出次序一般為:舞隊先上場表演,完畢后,由舞隊勾“雜劇”出場,在“雜劇”表演時,舞隊繼續留在場中,等“雜劇”表演結束后,舞隊一起退場?!稏|京夢華錄》卷九又云:
內殿雜戲,為有使人預宴,不敢深作諧謔,惟用群隊裝其似像,市語謂之“拽串”。
卷七亦云:
其村夫者以杖背村婦出場畢,后部樂作,諸軍繳隊雜劇一段,繼而露臺弟子雜劇一段。[20]
陳旸《樂書》記載:
宴時,皇帝四舉爵,樂工道詞以述德美,詞畢,再拜,乃合奏大曲。五舉爵,琵琶升殿獨奏大曲,曲上,引小兒舞伎,間以雜劇。[21]
從以上史料我們可以得出:其一,女弟子隊表演的情形是“執花,舞步進前成列,或舞《采蓮》,則殿前皆列蓮花”,說明北宋時期的宮廷“隊舞”更多是抒情;其二,在北宋宮廷“雜劇”間雜在“隊舞”中演出,且具有“隊舞”一定的程式性;其三,北宋時期的雜劇以“群隊”的形式演出,且表演雜劇的人很有可能是“隊舞”的演員。正隊戲包含“隊列、舞蹈、音樂、戲劇”等因素,又因雜劇在北宋時期是各類戲劇演出的總稱,也可稱“雜戲”,并未形成南宋時期成熟的三段式。那么這種具備“隊舞”程式性,又更多表現戲劇性的藝術形式——“隊雜劇”或“隊雜戲”,則更有可能是“正隊戲”最早的起源。
這種藝術形式在南宋逐漸演變為“大曲歌舞”,而雜劇則走上了一條與其完全不同的發展道路。北宋后期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尖銳復雜,社會動蕩不安,宮廷無法支撐耗資龐大的排場。因此南宋撤教坊,宮廷大宴簡化程式,取消了“隊舞”這種形式單一、需耗費大量人力組織排練的節目。南宋時期的“隊舞”即“大曲歌舞”則在保持其程式性的前提下順應時代要求,演出時人數縮減,且可用音樂舞蹈表示一定的人物情節,有時也可在各大臣的府邸演出。[22]如宋孝宗朝右丞相史浩所記“大曲歌舞”《劍舞》一例:
二舞者對廳立裀上。竹竿子勾,念……
竹竿子問:既有清歌妙舞,何不獻呈。二舞者答;舊樂何在。
竹竿子再問:一部儼然。
二舞者答:韻再前來。
樂部唱《劍器曲破》,作舞一段了,二舞者同唱《霜天曉角》……
樂部唱曲子,作舞劍器曲破一段。[舞罷,二人分立兩邊。別兩人漢裝者出,對坐,桌上設酒果。]竹竿子念……
樂部唱曲子,舞劍器曲破一段。[一人左立者上裀舞,有欲刺右漢裝者之勢。又一人舞進前翼蔽之。舞罷,兩舞者并退,漢裝者亦退。后有兩人唐裝出,對坐。卓(桌)上設筆硯紙,舞者一人換婦人裝立裀上。]竹竿子勾,念……
樂部唱曲子,舞劍器曲破一段。[作龍蛇蜿蜒曼舞之勢。兩人唐裝者起。二舞者、一男一女對舞,接劍器曲破徹。]
竹竿子念:項伯有功扶帝業,大娘馳譽滿文場。合茲二妙甚奇特,堪使佳賓酹一觴。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歌舞既終,相將好去。
念了,二舞者出隊。[23]
王國維先生曾因《東京夢華錄》中記載早期雜劇一場兩段,而此舞中正好表演了兩個故事,推斷此《劍舞》為雜劇。但經過袁禾先生等人考察,認為此時的“大曲歌舞”與北宋宮廷隊舞具有相同的程式性表演特點,當為同一表演性質的歌舞類型。那么,此時的“大曲歌舞”在表演形式和內容方面更多繼承了北宋宮廷“隊雜劇”(“隊雜戲”),而雜劇至南宋,在宮廷演出時除仍保留由參軍色致語勾其入場外,與隊舞完全分離,并在表演形式、內容、角色的設置上逐漸成熟。
三、結 語
綜上所述,“上黨古賽寫卷”所載隊戲可分為正隊戲(大隊)、襯隊戲、流隊(走隊、隊子、演樂隊、上馬隊)三種類型。其中正隊戲藝術淵源最早可追溯至“隊雜劇”這種擁有“隊舞”程式性,卻比其更具戲劇性的藝術形式。流隊戲的藝術淵源是宋金城鄉舞隊中的“雜扮”表演。近年來,隊戲雖迭經學界討論,但仍極具探究的空間,不僅彌補中國戲劇史上的某些空白,同樣有助于探索中國古代舞蹈史發展規律。唯有先厘清隊戲的分類以及各類的起源,才能予其于中國戲劇史、中國古代舞蹈史上更好的定位,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其價值。
(福建師范大學音樂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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