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紋樣的現代演繹
——以萬字紋為例

智 青

（晉中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山西 晉中 030600）

萬字紋作為中國傳統紋樣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國文明中最神秘、最古老、最重要的紋樣之一。要想探討萬字紋在現代室內設計中的應用，就必須先追溯萬字紋背后的文化淵源。

一、萬字紋興起的文化淵源

萬字紋的出現最早可追溯到距今約4000 多年的新石器時代晚期的馬家窯文化，其中出土的彩陶上面發現“卍”字形紋樣。根據專家推測，萬字紋是一種原始社會太陽的象形符號。它代表著原始社會對其生命延續的美好愿望，是一種具象轉化為抽象的重要藝術表現。

唐宋時期，萬字紋作為一種紋飾獨立發展起來。到武則天時期被正式用作漢字，讀作“萬”，意思為：“吉祥萬德之所集”。到了中晚唐時期，許多銅鏡背面雕刻有萬字紋紋飾，其線條硬朗，平滑光潔，采用居中布局，在轉折處各寫一字，合為“永壽之鏡”，充分說明了這一時期萬字紋逐漸向世俗化方向發展。

萬字紋到了明清時期發展最為鼎盛，逐漸形成具有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特色的典型裝飾紋樣。大到建筑門窗，小到瓷盤點心盒，隨處可見萬字紋的身影。其構成骨式旋轉多變，還被無限夸大吉祥寓意，與“萬福”“萬事如意”“萬祿”“錢財萬貫”等聯系起來，從而豐富了它作為吉祥紋樣的寓意，同時其豐富的樣式，也極大的豐富了中國傳統圖案的表現模式[1]。

二、萬字紋的藝術特征

（一）外觀形態

1.單獨形態的萬字紋

單獨形態的萬字紋較為獨立，紋樣組織與周圍其他紋樣無關或關聯較少，其輪廓和骨骼限制較少，應用較為靈活。如圖1，每個萬字紋單體都是獨立的，彼此之間無關聯，但無論是哪種樣式的萬字紋，在保持端莊之余平添了一種動態的藝術美感。

圖1 單獨形態的萬字紋

2.二方連續式的萬字紋

如圖2，以一個萬字紋形態為基礎，向左或向右進行重復排列，它們首尾相連，連續重復。在保持端莊之余，給我們一種動態變化的特殊美感,如同車輪般“循環往復、周而復始”。

圖2 二方連續式的萬字紋

3.四方連續式的萬字紋

如圖3，以萬字紋為單位，成上下左右縱橫排列，時刻保持一種緊密的形態，這種形式也是萬字紋的應用中最常見的骨式，體現出一種具有韻律、節奏的擴張感。一般而言，萬字紋是矩形和方形連續。

圖3 四方連續式的萬字紋

（二）藝術特點

萬字紋的發展經歷過多次演變，但無論何種變化，最終都能從現代的形式美法則中找到依據。

首先，符合對稱與均衡的法則。萬字紋采用相對對稱的形式，以中軸線上下左右部分保持均衡，整體圖案具有一種規整、端莊的藝術美感。

其次，符合節奏與韻律的法則。多個“卍”與長短線結合形成的紋樣，在保持端莊之余，平添了一種動態變化的特殊美感,這種動態變化就是節奏與韻律。

最后，符合條理與反復法則。以萬字紋為基礎單位，進行不斷地重復排列，讓它們形成一種秩序，能夠保證整體圖案在復雜狀態下仍然具有規整的藝術美感。

（三）內在意蘊

萬字紋向人們傳達什么含義呢？因其特殊的音形，常代表“萬壽無疆”“吉祥萬福”的寓意。

如圖4，是靈石王家大院的水漏，“山主貴，水主財”，水漏處雕鏤萬字紋樣，寓意萬水歸流，財源滾滾。另外在許多窗欞圖案中，萬字紋常與一些植物紋樣進行搭配，如圖5，為王家大院凝瑞居敬業堂后院正窯窗欞紋飾，紋飾設計簡潔大氣，紋飾分里外兩層，里層為圓形萬字紋，中心處以梅花點綴，四角為卷草紋，卷草線條流暢優美，為對稱式雙葉片，似蝴蝶狀，“蝴”與“福”諧音，寓意福運迭至。外層繪有8 個卷草紋，兩兩對稱，連接內外框。在常家莊園里，也可以看到萬字紋與四瓣海棠花、五瓣梅花組合成的窗欞（如圖6），寓意吉祥富貴。

圖4 靈石王家大院水

圖5 靈石王家大院萬字窗欞

圖6 常家莊園萬字紋窗欞

萬字紋裝飾圖案的吉祥寓意之美，也蘊涵著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中“以和為貴”的中庸哲學。其本身對稱均衡、旋轉輪回的形式，體現了人在天地間生命流轉不息的思想，是天地人和的一種表現[2]。

三、中國傳統萬字紋在現代室內設計中的具體體現

中國傳統萬字紋在室內空間中的應用體現出簡潔、生動的藝術特點，并且根據不同環境的裝飾需求進行變化。因此，萬字紋與現代室內設計的結合具有適應性、多樣化的特征。

（一）萬字紋在室內空間界面的體現

室內空間界面包含地面、頂面和墻面。墻面是室內空間中面積最大的界面，決定室內設計的整體風格走向，體現空間使用者的審美氣質。萬字紋作為一種富有吉祥寓意的紋樣，應用于墻面裝飾上能夠有效提升室內環境的藝術氛圍，體現中國優秀傳統文化氣息[3]。如圖7，壁紙上印有二方連續式萬字紋圖案，另加入竹子元素，在規整端莊中尋求變化，這樣的壁紙非常適合于中式風格的室內空間。

圖7 萬字紋壁紙

圖8 萬字紋隔斷

在地面和頂面裝飾中，應當對萬字紋進行淡化處理，主要用在地面拼花、波打線和頂面石膏線的局部裝飾上。簡化造型，適度裝飾，與墻面裝飾相互對應，既體現出空間裝飾的整體性但又不會喧賓奪主。

（二）萬字紋在室內家具中的體現

家具是室內空間的重要內容之一，具有裝飾性和實用性兩種功能。如圖9，結合現代家具材質以及工藝，在家具扶手和靠背處搭配萬字紋進行裝飾，既保證了現代家具的實用性功能，同時也體現出了簡約、質樸的古風意境。一般情況下，萬字紋在家具裝飾設計中都是以雕刻或鑲嵌的形式出現的，也有一部分家具會以彩繪噴漆的形式出現。通過不同形式的變化，呈現出連續、對稱、非對稱的裝飾形式。

圖9 萬字紋家具

（三）萬字紋在室內陳設中的體現

在室內陳設中萬字紋的應用呈多樣化特征，或以單獨形態存在，或與其他題材元素結合。像器皿、地毯、抱枕、窗簾等地方經常會出現萬字紋，這也充分說明了萬字紋在室內空間裝飾中具有較強的適應性。

四、萬字紋在現代室內設計中的運用原則

在現代室內設計中，萬字紋的應用形態是多樣的，但無論哪一種形態，都應該體現萬字紋的藝術價值。在具體的應用設計中，應當遵循如下原則。

（一）藝術與功能相協調原則

現代室內設計追求“功能第一，形式第二”的原則，任何設計都是在滿足功能需求的前提下才考慮裝飾效果。將萬字紋這一中國傳統裝飾元素與現代室內設計結合，不僅滿足設計的功能需求，又很好的進行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

（二）藝術與技術相統一原則

新技術、新工藝的運用為現代新中式設計提供更廣闊的平臺。在材料方面，傳統中式設計通常采用大量的純天然且名貴的木材進行裝飾，這些材料價格昂貴且不易清潔。而現代新中式設計中除了使用木材以外，還會選擇一些新型裝飾材料，如人造石材、玻璃、塑料等。對比木材，這些新型材料在價格、方便性上都很有優勢，因而在現代室內設計中被廣泛應用。例如，在墻面上使用石膏板進行裝飾，將萬字紋作為墻面浮雕的裝飾元素，不僅可做背景墻，還可以用于墻面浮雕區域的點綴。

（三）適度性原則

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遵循中庸之道，而中庸之道概括來說就是“適度”，這種觀點也適用于室內設計中。比如，室內設計并不是把所有好的東西放在一起，它的最終效果就是好的，而是要從整體出發，把握適度原則，往往克制的設計才會有更出彩的效果。因此，在室內設計過程中應當遵循適度性原則，從整體設計風格考慮，合理利用萬字紋進行適度裝飾。

四、萬字紋在現代室內設計中的運用方法

萬字紋在現代室內空間設計中的運用方法是多樣的，可以將其概括為簡化與再造、傳承與創新兩種方法。

（一）簡化與再造

簡化與再造是對中國傳統紋樣的重新設計，是在傳統萬字紋圖樣的基礎上，結合現代設計理念進行的再設計。

首先，對萬字紋進行抽象化處理。抽象處理即提煉出萬字紋最具有代表性的藝術特征，再結合現代審美標準與設計需求，通過現代設計方式與構圖方式完成設計，使萬字紋的應用能夠兼具其紋樣本身的藝術特質又能富有現代感[4]。

其次，對萬字紋進行簡化處理。萬字紋在發展過程中衍生出多種形態，結合實際的設計需求，把握其最主要的紋樣藝術神韻，并進行簡化處理，突出主體形象特征與美感。

最后，對萬字紋進行變形化處理。變形是對紋樣固有形態做一定的調整，通過夸張化的變形，譬如放大整體紋樣的外形特征，或是突出紋樣的局部細節，從而達到烘托某一美感（如工整、韻律等）更為顯著的目的。

（二）傳承與創新

古人云，“學古不泥古、破法不悖法”，傳承與創新是當今設計一直所追求的。新時代的室內設計不僅要有當代生活底蘊、更多更好地展現偉大時代的發展變革，還要傳承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血脈。將傳統的萬字紋與現代工藝技術有機結合，將其美好寓意保留下來的同時，結合現代工藝加工技術，使其更符合現代社會的審美需求，這不但推動中國傳統紋樣的發展，更是推進中國藝術的本土化進程。

五、結語

魯迅曾說過“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中國的文化博大精深，在中國日益強大的今天，我們身為中國人，要增強文化自信。以萬字紋為代表的各類傳統紋樣，都是以一種優美的紋飾造型來表達美好祝福。深入挖掘中國傳統紋樣的文化淵源，結合現代設計理念，將含有中國文化精神的紋樣元素用于現代室內設計中，就是在彰顯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