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與內地合編《中國歷史》教科書的特點與意義

基金項目：全國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2年度教育部專項課題“澳門與內地合作編寫中小學教科書的現狀、問題與發展對策研究”（編號：DHZ220578）。

摘? 要? 2007年以來，澳門特別行政區教育及青年發展局與人民教育出版社先后合作編寫出版了《品德與公民》《歷史》《地理》等多套供澳門地區中小學使用的教科書。其中，2018年合編出版的高中歷史教科書充分展現了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發展歷程，呈現了中華民族救亡圖存的恢宏畫卷，注重將澳門地方歷史融入中國歷史體系。合編教科書對培養澳門青年愛國愛澳情感，對進一步完善香港、臺灣地區的歷史教科書編寫機制以及對地方史的編撰等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關鍵詞? 教青局；人教社；合編；教科書；《中國歷史》

中圖分類號? G63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5995（2023）08-0064-03

2019年12月19日，習近平主席在澳門濠江中學附屬英才學校觀摩了一堂以“‘一國兩制與澳門”為題的中國歷史公開課。公開課結束后，習近平主席走到學生中間發表即席講話時說，要打牢愛國主義的基礎，就要了解歷史。作為一個中國人，一定要了解我們自己的歷史。值得關注的是，在此次公開課中，澳門師生使用的教科書是澳門特別行政區教育及青年發展局（以下簡稱“教青局”）與人民教育出版社（以下簡稱“人教社”）合編出版的中學歷史教科書。本文擬通過對澳門與內地合編出版的《中國歷史》教科書的特點進行分析，以進一步探討澳門與內地合編歷史教科書的意義。

一、澳門與內地合編歷史教科書的背景

在澳門回歸祖國以前，澳門基礎教育主要關注葡萄牙人子弟的教育，廣大華人族群的教育主要由私立學校承擔，而私營教育機構是完全自主生存和發展的。[1]澳門回歸以后，澳門教育實現時代性跨域式發展。有學者認為，澳門回歸后的十年，澳門教育實現了從簡陋落后向現代先進水平、從放任無主向創建澳門本土特色教育體系的重大歷史性跨越，開辟了澳門教育發展的新紀元。[2]澳門回歸二十多年以來，具有澳門特色的全新教育體系逐漸發展完善，在維護澳門和諧穩定和持續繁榮發展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從教科書制度層面來看，澳門逐漸形成了一套獨特的教科書編審決策機制。澳門回歸以前，澳門地區的教科書歷來是“自由制”，在教育制度法律層面沒有明文規定學校的教科書選用程序和準則，政府部門不介入教科書事務，教科書完全由學校任選。澳門回歸祖國以后，通過協調、整合多方教材開發場域中的力量，澳門在教科書編審決策機制上基本達成了一致。教青局督學郭曉明認為，澳門逐漸形成了一套具有澳門特色的教材開發決策機制，為化解政治紛爭提供了可能。該決策機制的基本思路是：政府主導，多元參與，編審合一。[3]正如阿普爾所說，教科書不僅僅是“事實”的 “傳輸系統”，它還是政治、經濟、文化活動、斗爭及相互妥協等共同作用的結果。[4]澳門的教科書決策機制在堅持政府主導的基本原則下充分吸收了多種力量的參與，最大限度達成一致，充分保障了該機制的合理性與可行性。

二、澳門與內地合編歷史教科書的特點

澳門地區新編高中歷史教科書是根據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頒布的《高中教育階段社會與人文基本學力要求》編寫的。《中國歷史》以時間為主要線索，按照內容分為三個大的單元和一個主題探究活動。三個單元主題分別是：中國統一多民族國家的建立、鞏固與發展，近代中國反侵略、求民主的潮流，中國現代化建設的探索與發展。探究活動的主題是從漢字的發展看祖國統一。通過對教科書的分析，筆者認為該教科書主要體現出以下三方面的特點：

（一）展現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發展歷程

澳門《中國歷史》教科書中較為充分地展現了中華民族 “多元一體”的歷史發展趨勢。在第一單元具體每一課的課題名稱中，就很好地體現了這一思想。從第一單元的目錄中可以看出，教科書希望傳遞給學生統一是中華民族發展歷程中的主流的觀念。從中華民族幾千年的發展歷程中可以看出，凡是統一的時期，社會發展、人民富足，凡是分裂的時期，社會動蕩、戰亂頻發、民不聊生。在戰亂時期，無論是普通百姓還是有識之士，都希望能夠盡快結束戰亂、分裂，走向和平、統一。因此，我們在中學歷史教科書中，需要從歷史與現實相統一的角度，向學生傳遞“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發展趨勢”這一思想，讓學生從小就萌發維護祖國統一、民族團結的家國情懷。

（二）呈現中華民族救亡圖存的恢宏畫卷

澳門《中國歷史》教科書還著重通過第二、三單元，體現中華民族救亡圖存、勵精圖治的恢宏畫卷。通過第二單元中近代中國反侵略、求民主的歷程，向學生展示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是如何在屈辱中一步步站起來的。在第三單元介紹中國現代化建設的探索與發展中，著重向學生呈現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中國社會的發展與變遷。

澳門《中國歷史》教科書通過對近代以來中國人民在艱苦的環境下，不屈抗爭、勵精圖治，讓一個落后挨打的國家重新屹立于世界東方等內容的敘述，向澳門中學生展示了一幅壯麗的歷史畫卷，是對澳門中學生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內容。當代的澳門中學生是澳門回歸祖國后的新生代，是新時代社會建設的生力軍，通過對其進行中國近現代史教育，能夠更好地涵養澳門青年的民族與國家認同意識。

（三）注重將澳門地方歷史融入中國歷史體系

在澳門《中國歷史》教科書中融入澳門地方歷史是該教科書的創新之處。在澳門《中國歷史》的三個單元中，每一個單元最后都有一課來專門講述澳門當地的歷史。這三課分別是：早期澳門的歷史變遷，澳門與近代中國的圖存和變革，“一國兩制”與澳門。這樣的編排，一方面使學生有機會進一步熟悉澳門當地的歷史，強化澳門學生的歷史尋根意識；另一方面使得學生進一步明確澳門歷史是中國歷史的一部分，明確澳門的歷史文化淵源。內地的歷史教科書因是按照國家統一課程標準編寫的，在教科書編撰中很難體現地方歷史與國家歷史的關系。澳門《中國歷史》教科書將當地歷史與國家歷史融合的做法具有參考價值。

在“早期澳門的歷史變遷”一課中，梳理了澳門的行政歸屬沿革。通過了解澳門行政歸屬沿革，澳門青少年能夠更好地理解澳門本地的歷史演進，明確認識到澳門自秦代以來始終在中國的行政版圖之內，澳門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領土。這種在中學教科書中將澳門地方歷史融入中國歷史體系中去，讓愛國情感與愛澳情感融匯一體的教科書編寫方式，對促進澳門青年學生的國家認同與文化認同具有重要作用。

三、澳門與內地合編歷史教科書的意義

（一）增進澳門學生愛國愛澳情感

澳門回歸之后，對于澳門中學生來說，應該先鑄其史，加強國史教育，讓澳門青少年認識到自己的根在哪里，通過國史教育培養其愛國主義情感。另外，通過將澳門歷史編入《中國歷史》之中，進一步讓中學生理解澳門與祖國的歷史淵源，理解澳門文化與中華文化一脈相承、血脈相依的關系。

近年來，我們越來越認識到教科書的編寫與使用對青少年的人生觀、價值觀、歷史觀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應該說，教青局與人教社合編教科書具有一定的前瞻性和重要的歷史意義。我們有理由相信，隨著合編教科書的持續使用，新一代的澳門青少年一定會對祖國充滿更真摯的情感，一定會為祖國的持續繁榮、穩定、發展作出自己的貢獻。

（二）為香港、臺灣地區教科書編制提供經驗

2006年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頒布《澳門非高等教育制度綱要法》（以下簡稱“《綱要法》”），取代了于1991年起實施的《澳門教育制度》。有研究者認為，經過回歸后數年的調整，澳門特別行政區政府終于確立了以統一學制為基礎的主體性教育體制。[5]實踐表明，《綱要法》在確立澳門回歸后的教育體制方面起到了促進作用。從歷史教育方面來看，不少學校在澳門與內地合編教科書之前，就已經開始使用人教社出版的教科書。澳門教科書建設與教育體制改革的經驗可以為香港及臺灣地區的教科書研究與編制提供借鑒。

綜合對照分析來看，香港地區在國民教育這一方面應該做好長期的戰略規劃。香港民眾國民身份認同的問題，要從中小學階段抓起。為此，要加強香港地區教科書開發使用的體制機制研究，找準問題、找到策略。前文所述，澳門在整合、協調各方力量的基礎之上，達成了一致。香港地區也應該在教科書研究方面，提出整體、長遠的構想。同時我們還應該認識到香港地區教科書建設的緊迫性與復雜性，要結合香港地區的具體情況，做好精心設計。

臺灣地區的教科書問題更為復雜，但是也應該加強研究、提早謀劃。有學者認為，當前“臺灣歷史意識”的現狀并不樂觀，“臺灣認同”成為當前臺灣地區的主流民意，且臺灣歷史被強行賦予了過多的政治內涵，并通過歷史教科書得以呈現。[6]筆者認為，一方面要加強對臺灣地區歷史教科書的研究，并在此基礎上探索基于當前現實狀況的“國家認同”方面的溝通與交流；另一方面要面向未來，做好臺灣地區教科書編制的長遠規劃。

（三）為地方史教科書編撰提供參考路徑

澳門地區新編高中歷史教科書將國史與地方史合編在一起的做法，在歷史教科書編寫方面具有創新性，這一方式對內地歷史教科書編寫也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當前內地統編初高中歷史教科書已經在全國較大范圍內推廣使用。統編歷史教科書在彰顯國家意志、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那么如何使統編教科書能兼顧地方特色也是一個需要研究的課題。要進一步探索如何在讓學生學習宏大的世界歷史和國家歷史敘事的同時，也能兼顧對地方史的學習。澳門地區新編高中歷史教科書將澳門地方史融入中國歷史體系中的做法給內地歷史教科書的編寫提供了參照路徑，即內地如何在加強國家統一編寫的教科書基礎上，采取其他方法發揮地方史在學生成長、成才過程中的作用。

四、總結與展望

綜上，教青局與人教社合編出版的《中國歷史》教科書在培養澳門青年愛國愛澳情感，培養澳門學生家國情懷方面具有重要和深遠的歷史意義。筆者認為未來通過逐步完善體制、機制，加強香港與內地、臺灣與大陸在教科書建設方面的合作，有利于消解差異、消除矛盾、形成共識，從而為全面落實“一國兩制”，為中華民族從國家與文化認同方面達成統一奠定重要基礎。

澳門地區新編高中歷史教科書投入使用還不久，關于其系統、深入的研究還比較缺乏。澳門當地教師對新編高中歷史教科書的使用情況有一定范圍內（一項對12所學校的25名教師和5所學校的220名學生）的調查研究，調查顯示，40.9%的教師對新教材表示滿意，36.36%的教師表示不清楚是否滿意，22.72%的教師表示不大滿意；有68.11%的學生喜歡新教材，有16.9%的學生不清楚是否喜歡，有14.98%的學生表示不喜歡。[7]從以上調研數據中可以看到，新編教材在總體上編寫得令人滿意，總體上師生對新教材的評價還是正面積極的。當然調研也反映出新編教材存在的一些問題。教師認為新教材最大的不足是教材配套資料不足、知識點太過繁雜、教材編排設計在實際操作中存在困難，而學生認為不足之處是教材缺乏細節描寫、重點不夠突出、內容較為枯燥。

基于對澳門地區新編高中歷史教科書的文本分析，結合當前已有的調查研究，展望未來，筆者認為澳門與內地合編出版教科書的前景是廣闊的。針對當前新編教科書中存在的問題，相關部門要從以下方面作出改進：第一，加強對新版教科書使用情況的系統性、全面、深入的研究，在研究基礎上對教科書進行合理的修訂；第二，要加強對教師的培訓，讓教師深刻理解和領會教材編撰的意圖，更好地貫徹教材的核心理念；第三，深入探討新編教材的教學方法，更好地創設教學情境，激發學生的學習熱情。

（向佐軍，華中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武漢 430079）

參考文獻：

[1]郭曉明.澳門回歸二十年教育改革的法規構建[M].廣州：廣東經濟出版社，2019：5.

[2]馮增俊，江健，郭華邦，等.澳門回歸十周年教育發展戰略與未來走向[J].教育研究，2010（1）：69-74.

[3]郭曉明.行政吸納政治——回歸祖國以來澳門本地教材開發中的政治沖突與出路[J].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18（2）：60-66.

[4]阿普爾， 史密斯.教科書政治學[M]. 侯定凱，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5：2.

[5]朱鵬.延續與創新：澳門《非高等教育制度綱要法》述評[J].全球教育展望，2007（9）：84-88.

[6]卞梁，張林友，連晨曦.“一國兩制”臺灣方案下“臺灣歷史意識”再建構[J].現代臺灣研究，2019（6）：16-21，38.

[7]方明瑋，李鴻雁，黃國威.澳門新版高中歷史必修教材研究──使用現狀、版本比較、教學策略[EB/OL].（2019-07-15）[2023-06-10].https：//mirror1.dsedj.gov.mo/tplan/2018/plan/R004.pdf.

責任編輯：毛盼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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