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歌曲《月光戀》的藝術特征及演唱分析

閆柳穎

《月光戀》是由倪維德作詞、禹永一作曲的一首經典女中音藝術歌曲，由著名聲樂教育家馬秋華教授演唱，該作品自創作以來就多次作為各項聲樂比賽的規定曲目，并選入多個省份的高考藝術考試曲目庫。該作品廣泛流傳，上至音樂歌唱大家，下至音樂愛好者，甚至取得了女高音歌唱者的喜愛。該作品望月生情、寓情于物，運用比喻、擬人等寫作手法展現出“我”因思念故鄉、思念媽媽的心境而看到與他人不同的景色，繼而情不能自抑，抒發自己的思戀故土之情。整首作品語言表達雖平鋪直敘，但歌唱流動性很強，一詞三嘆，情感充沛。

一、詞曲作者背景

（一）詞作者倪維德的簡介及創作成果

倪維德（1933 年——1995 年）字墨龍，曾任天津市音樂家協會副主席、中國音樂文學學會理事、天津市音樂文學學會會長、《歌詞月報》主編，國家一級編劇，1949年從藝，屬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代專業詞作家。其與王莘、唐訶、施光南等幾十位著名作曲家有良好合作，其數千件作品為中國歌舞、歌劇事業作出了貢獻。其代表作有歌曲《祖國大地任我走》 《金色的童年》 《月光下的鳳尾竹》 《月光戀》 《讓人們生活更美好》，以及大合唱《騰飛吧，祖國》、電影音樂片《海上生明月》中的大型聲樂套曲《海的戀歌》、民族舞劇《孔雀戀歌》、歌劇《孔雀公主》，等等。

（二）曲作者禹永一簡介及聲樂作品

禹永一，中國音樂學院教授，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中國朝鮮族音樂研究會會員、中國少數民族音樂學會會員。其創作有電視劇音樂三十余部、歌曲三百余首及其他電子音樂、交響音樂作品等。他多次為中央電視臺及地方電視臺的文藝晚會創作了各種形式的音樂作品，同時也為韓國、日本創作音樂作品，曾受韓國國立交響樂團委托，為該團創作交響樂作品《飛天》《問天》，并赴韓國演出。其創作的歌曲《故鄉雨》獲1999 年亞洲音樂節“世紀風”中國原創歌曲大賽金獎首獎，并與《中國，我的主題歌》《祝福媽媽》《紅葉頌》《水巷彎彎》等收入全國音樂高等院校聲樂教材。其創作的歌曲《月光戀》 《故鄉雨》《紅葉戀》《祝福媽媽》《火火的中國》《紅葉頌》等先后被納入一些歌唱家的個人專輯里。

二、歌詞的藝術特征

（一）歌詞運用多種文學修辭手法

該歌曲《月光戀》歌詞簡單明了，沒有冗雜的長篇大論，使歌者朗朗上口。歌曲運用多種文學修辭手法，多方面表達對故鄉及故鄉的家人，甚至是一草一木的魂牽夢繞。

1.比喻

“人說月光如水，我看月光似淚。”這里的“水”和“淚”，作者使用明喻的修辭手法描寫自身與眾人不同的看法。筆者認為，這是因為思戀家鄉的悲傷情緒導致作者對事物有不同看法，使作者看到月光更加思念故鄉，甚至是滿眼淚水，就連月光也如淚水般傾瀉。

2.擬人

“桂花悠悠飄香，夜夜牽我夢回”，花香“牽著”“我”回家，此處用“牽”字更加生動形象，一方面將花香的飄揚軌跡刻畫出來，另一方面這個軌跡就像一雙手一樣“牽”著“我”回到故鄉。其實是這樣的線索路線：想到桂花——桂花的香氣——我想回去——夢中夢到故鄉（就當是回到故鄉），而這里把回到故鄉擬人化為二者共同的奔赴——“相見”，像兩位許久未見的老朋友一樣親密。

3.反復

歌曲中不斷進行的歌詞反復，都是不斷在加強情緒的推動和強調歌詞要表達的內容，深化大家的記憶，用這種方式表達作者思戀故鄉，對故鄉的熱愛。反復的修辭手法也是對歌曲的一種推進，除此之外也能更好地引起旁觀者的情感共鳴。

表1：藝術歌曲《月光戀》的歌詞修飾手法

（二）歌詞對仗工整

對仗俗稱對對子，是指由兩個結構相同、字數相等、意義相關的短語或者句子構成。從表2 中我們不難看出，歌曲《月光戀》中幾乎整首歌都貫串對仗的歌詞，其中六字一句的歌詞有十八句，七字一句的歌詞有六句。對仗類型分別有：寬對、流水對、合掌對等，例如：第10小節- 第12 小節與第12 小節- 第14 節，“人說月光如水，我看月光似淚”的對仗關系為：人←→我、說←→看、月光←→月光、如←→似、水←→淚。這幾種對仗類型中，其中合掌對出現次數最多，其次是寬對，使用次數最少的是流水對，歌曲中大量使用合掌對，是為了增加語言表現力，加強歌詞情感表達，在此也是不斷抒發、強調“我”多么地熱愛故鄉、熱愛母親、思戀故土，而此刻卻不能相見，表達孤獨漂泊在外的凄涼、無奈之感。

表2：藝術歌曲《月光戀》的歌詞字數相同處及對仗類型

三、歌曲的藝術特征

（一）帶再現的單二部曲式

藝術歌曲《月光戀》是帶再現的單二部曲式結構，曲式結構簡單，較為工整，歌曲中間進行簡短的離調后回入原調，結尾處落到Ⅵ級進行不完滿結束，使整首歌曲進行一個延續，思戀故鄉之情意猶未盡。A 樂段（11-27）分為a、b、c、b1 四個樂節，其中a、b、b1 都是2+2 方正型樂節，c 樂節為不方正型樂節，a 樂節（10-13）節奏型完全相同，從第9 小節弱起開始，避免歌曲從強拍進入，襯托作品憂思氛圍。b 樂節（15-18）出現新的旋律，以三連音為主，推動歌曲進行，第18 小節是b 樂節（15-18）的一個附點二分音符結尾，伴奏以直接柱式和弦和三連音的上行推動到高音部分進入c 樂節（18-23）后逐漸下行進行情緒的下降，b1 樂節（24-27）是b 樂節的變形，也是b 樂節的延續，這里也用到了三連音但是只有一個，此處是情緒高漲后的跌落，有無奈之感。間奏（28-31）部分大量運用顫音和三連音連接到B 樂段（32-49）并簡短離調后在第37 小節轉回原調，d（32-35）樂節的伴奏織體也是三連音為主且音不斷上行下行進行，就像是連綿不斷的海水一樣，波蕩起伏。b2 樂節（35-39）與b樂節（15-18）同尾異首，連接c 樂節（18-23），d 樂節（45-49）中的第47 小節出現整首作品的最高音后，不完滿終止到Ⅵ級音，情緒延續整首歌并未結束，進入間奏（50-53）后再現A 樂段（11-27）, 重復兩次a 樂節，最后仍舊不完滿結束到Ⅵ級音。一方面首尾呼應，強調主題；另一方面歌曲不完滿終止，凸顯作者思戀故鄉及家人卻不能回去的無奈、凄涼之感，一日不能回到故鄉，一日就不能停止思戀，不能停止悲傷。

圖1：《月光戀》——帶再現的單二部曲式結構圖

（二）大量三連音的使用

三連音是一種常見的節奏變化，樂曲進行時，出現三連音會給人“錯位”“不穩定”的感覺，從表3 中可以看出藝術歌曲《月光戀》中使用了大量的三連音節奏型，歌曲《月光戀》意在表達思念家鄉而不能回去的苦悶、難過之情。三連音的大量運用一方面有哭泣、顫抖之感，哀嘆著向月光訴說思戀故鄉及故鄉家人的悲傷之情，使作品更加生動形象，凸顯凄涼心境；另一方面，使用三連音在歌曲中有推動作品流動性的作用，使作品更加柔情傷感。如第14 小節和第15 小節處連續兩個三連音的出現，是情緒的積累，到第16 小節處三連音的使用使情緒到達高潮，也正是歌曲高潮部分，三連音的運用使這種情緒達到一個爆發。除此之外，三連音的使用，也使整首作品更加流暢，歌曲情緒表達更加自然，也是歌曲《月光戀》作為藝術作品更加使人印象深刻的顯著特點。

表3：《月光戀》中三連音的使用

（三）緊松節奏交替出現

歌曲中的節奏是音樂的基礎，也是音樂的靈魂，節奏的疏密不同形成了歌曲的風格變化。從曲譜中第11 小節、第13 小節、第15 小節以及第32、33、34、35、36 小節，就可以清晰地觀察到歌曲中不斷出現三連音加二分音符或者四分音符的節奏型，正是因為這種緊松節奏型的結合，才不斷地推動歌曲往前進行，一方面表現出歌曲《月光戀》作者思鄉情切，激動、無奈的強烈思鄉之情，另一方面通過這種緊松節奏型更利于歌者演唱，使演唱更具有一致性和統一性。

四、歌曲的演唱處理研究

（一）歌唱中咬字吐字處理

歌唱中的咬字吐字很重要，這是很多人都會忽略的問題。我們都會強調演唱歌曲時要張開嘴巴，打開內口腔，但是唱歌不等于練聲，唱歌需要咬字還要吐字，更要唱得清晰，那么怎么才能把字“吐”好呢？字母分為元音字母：a、e、i、o、u，輔音字母：b、c、d、f、g、h、j、k、l、m、n、p、q、r、s、t、v、w、x、y、z。歌詞是由輔音和元音構成，其中輔音字母是字頭，也就是歌曲中“咬字”部分，元音字母是字尾，歌曲中的“吐字”部分。例如“人”字發音時要咬字頭“r”，然后嘴巴松開發“en”的音；“光”字先咬“g”音，在松開嘴巴時先發“u”音再轉到“ang”音，包括后面“光”字發長音，也是直接歸韻發“ang”音。就像是在唱每個字的拼音一樣，這樣才能使我們在歌唱中咬字吐字更加清晰，咬完字頭之后，松開嘴巴唱字尾，字尾是什么就唱什么，這樣就是符合歌曲的歸韻。

（二）歌曲歌唱技巧的處理

歌曲《月光戀》是一首藝術作品，旨在要求演唱者要注重情感的表達。歌曲的情感表達不僅需要演唱者通過前期工作了解歌曲的創作背景、創作者的情緒，還需要研究歌唱技巧中的強弱對比，利用強弱的不同來達到情緒的宣泄和情感的抒發。歌曲開頭部分是訴說，通過訴說望月產生差異感，引出作者思念故鄉，“人說月光如水”輕聲歌唱，“我看月光似淚”這句整個情緒是向下的，音也是向下的，更要注重胸腔共鳴，接下來兩句一樣的“每當我仰望明月”，第二句要比第一句急促一些，循序漸進，把情緒積累起來，“總是眼含熱淚”此處節奏較緩，是情緒爆發的前夕，尤其是“熱淚”前緩口氣，并在“熱”字唱的時候進行阻礙，利用“r”的閉口音強調“熱”，表現出情緒的爆發，接著就是歌曲高潮部分，兩個“啊”之間是一個六度的大跳，唱第二“啊”時要小腹向內收緊，腰部兩側向外擴張，用氣將聲音打出去。第20 小節“月光下的故鄉”第一句稍微快一點兒，“鄉”字歸韻唱“ang”，第二句“月”字，利用咽壁的力量，讓“月”字顫動；“哪里有我的媽媽”歌唱逐漸加快，表現找不到的迷茫、著急之感，然后突停，換氣再唱“還有一樹丹桂”，此處氣聲多加入一點兒，體現出原來一切都是在空想，“丹桂”一個字一個字頓開，更添無奈、嘆息之感。第47 小節是整首作品的最高音，要強出、爆發，要先哼再唱，用哼鳴帶著，然后腰腹收緊，氣息往外推，利用“媽媽”的字頭“m”去爆發。“媽媽”的音是5 和2，為了情緒的表達，可以加入一些華彩，唱為：5 432 2（432 為三連音節奏型，其他為四分音符），“5”唱“媽”，“432”唱“媽”的韻尾“a”，“2”則是第二個“媽”。第55 小節是作品的再現，也是情緒爆發完的無力、無奈感，“人說月光如水，我看月光似淚”中弱的處理表現，唱了兩次也是作者在訴說：“我很無奈，我很難過，我很想家、想媽媽，可是那又怎樣？我回不去，我愛她們”。一遍遍訴說，直到最后一句開始減慢，“是”字三連音唱時要減慢一倍的速度，然后換氣，“淚”字由弱到強再到弱，最后只留氣息尚在，音帶著思緒順著月光飄回故鄉。

結 語

我國藝術歌曲創作歷史悠久，風格各不相同，相同的是都是以抒情為主。藝術歌曲《月光戀》歌詞簡潔明了，寓情于景，思鄉情感表達明確。筆者通過對歌曲的歌詞、曲式、演唱等幾個方面進行探討與分析，也希望能夠使更多人對《月光戀》有更全面的了解和分析，之后能夠更加準確地演唱類似的藝術歌曲。當然，筆者的分析也有欠缺之處，比如它的美學分析、社會影響分析等還有待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