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建設的必要性和價值分析

張超　董洋

【摘 要】目前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較為少見，這既不利于中小學語文教師開展精準化習作教學，對中小學語文教育質量的提升造成阻礙，也不利于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目標的實現。根據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宏觀目標、利用大數據技術輔助語文教學的課程標準要求、破解中小學語文習作教學困境的需要，有必要建設包含習作文庫、詞匯庫、病句庫和常用字庫等在內的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該語料庫的建設具有學術理論價值和實踐應用價值，能為語文教師的精準化習作指導提供參考，為中小學習作研究者提供數據服務，為青少年書面語言研究提供語料服務。

【關鍵詞】習作語料庫 中小學生 必要性 價值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3275（2023）13-45-04

2021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以下簡稱《綱要》）發布，對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作出重要部署，提出“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堅持優先發展教育事業，堅持立德樹人，增強學生文明素養、社會責任意識、實踐本領，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為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指明了方向。

根據《綱要》，學生應當具備“文明素養、社會責任意識、實踐本領”，成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書面表達能力是學生的“實踐本領”之一，是“智”的重要內容。因此，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語文教師要注重對學生書面表達能力的培養。而要想更精準、更高質量地培養學生書面表達能力，有必要對學生的既有習作進行數據分析。以往的人工方式能滿足針對個別學生少量習作的分析需求，但面對整個班級，甚至更大的學生群體習作時，就無能為力。如果將大量中小學生習作成果轉為電子文本，錄入數據庫，匯集成為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基于大數據文本分析技術，則可以有效地實現對特定學生個體和群體的習作情況進行科學精準分析，使廣大語文教師有可能科學地掌握學生的習作問題并精準地對學生提供習作指導，從而為高質量教育體系的建設作出貢獻。

一、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概述

習作語料庫，是指把學生習作電子化并錄入統一規范的平臺后匯集而成的習作數據庫。本文論述的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是指放置于云服務器，以中小學生習作成果電子版為核心存儲對象，形成習作文庫，附加相應的病句庫、詞匯庫、常用字庫等形成的大型電子語料數據庫。其中，習作文庫為核心庫；病句庫中的病句從習作文庫中抽取而得；詞匯庫收錄學生習作中涉及的詞匯，從習作文庫中提取形成，以主鍵方式存儲（即不允許詞語在庫中重復出現）；常用字庫用于存儲《通用規范漢字表》中的常用字和課程標準中規定的基礎教育階段應掌握的字，用作數據分析參考依據。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建成后，可以通過WEB前端應用界面為廣大中小學語文教師及研究者提供應用服務。具體應用包括：①學生個體習作情況分析，如用字、用詞及用句情況分析，個體習作歷時變化分析等。②學生群體習作情況分析，如班級學生群體習作用字、用詞及用句情情況分析，全班學生在一段時期中習作歷時變化分析等。③學生習作情況比較分析，如對不同的學生個體進行相關比較，對城鎮學生和農村學生群體習作的比較等。④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方面的研究應用，如青少年在詞匯、語法等方面的應用表現及發展情況分析等。

二、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建設的必要性

第一，英語學習者和以漢語為第二語言的學習者的習作語料庫成果豐碩，而以漢語為母語的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的建設和應用相對落后。

目前有關學生習作語料庫較常見的是英語習作語料庫。國外以英語為母語的教育者和國內以英語為第二語言的教育者普遍較重視學生英語書面表達能力的培養，不少教師都有意識地收集和建立英語學習者習作語料庫。根據魏順平、趙攀、楊現民等人的研究，“在國外，據不完全統計，已經建成和在建的學習者英語書面語語料庫8個，口語語料庫2個，如比利時的ICLE（International Corpus of Learner English）、瑞典Uppsala大學建立的學習者語料庫USE、美國的英語學習者語料庫MELD、英國的商業性學習者語料庫CLC和LLC等”“在中國學習者英語語料庫方面，已經建成或在建的語料庫有6個，如由廣東外語外貿大學等學校研制開發的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CLEC），由華南師大外語系負責建設《中學生書面語語料庫》（MSSW），由香港科技大學的約翰·彌爾頓教授主持開發的香港高中生英語語料庫（HKUST），等等”［1］。許多研究者基于英語學習者語料庫分析學生的習作問題，然后針對性地采取優化策略，例如曹瑞的《基于語料庫的高中英語作文詞匯錯誤探究》，徐雅南、曾賢模的《基于語料庫的中國高中生英語作文句法主從關系錯誤分析》，畢鵬的《基于句法標注語料庫的中學英語學習者作文句法復雜度研究》，黃曉梅的《論教師自建學習者作文語料庫對大學英語寫作教學的輔助功能》，陳麗紅的《英語專業大學生作文特點對專四寫作教學的啟示——基于語料庫WECCL的研究》，劉芳芳的《基于語料庫的中國英語專業學生議論文寫作中銜接手段的使用與發展及其與作文質量關系的研究》，等等。總體上看，英語習作語料庫已被較多地運用于英語習作教學研究和指導英語習作教學實踐。

受英語習作語料庫的啟發，漢字為載體的學生習作語料庫首先出現的是服務于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教學研究的“漢語中介語語料庫”“HSK動態作文語料庫”等，均由北京語言大學承建。［2］目前以“HSK動態作文語料庫”為基礎的研究文獻在中國知網中已有300多篇，以學位論文為主，學術期刊論文和會議論文為輔。這些文獻大部分都是基于“HSK動態作文語料庫”分析外國學生用漢語寫作時出現的各種偏誤，并針對偏誤特點提出相應的教學策略。

漢語為母語的學習者（即國內語文教學對象）的習作語料庫，目前已知的有北京師范大學何克抗等主持建設的“小學生作文語料庫”，主要基于何克抗教授2000年開始主持的“小學語文跨越式試驗”項目而建，根據魏順平等（2008）的報道，“截至2007年7月，小學生作文語料庫有作文93293篇，字符數14406192個，涉及學生2205名”［3］。由于該語料庫未對外開放，后續未見有相關的報道，因此后續建設情況不甚清楚。目前基于此數據庫的研究文獻也不多見。

綜上所述，國內服務于語文教育的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的建設與研究已落后于英語教育和以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的學習者習作語料庫的建設與研究。在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大背景下，積極利用已有的大數據技術，整合中小學語文教師力量，建設一個服務于中小學語文教育的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顯得十分必要。

第二，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導向呼喚精準教學，而中小學語文習作精準教學需要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的支持。

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目標的提出，為中小學語文教學提出了新的要求。習作是中小學語文教學中的重要內容之一，是“聽說讀寫”四大教學內容之一，也是體現學生語文應用水平的主要部分。對學生實施精準教學，有助于提高語文教育質量，為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添磚加瓦。要實現習作精準教學，就需要對學生既有習作成果進行科學的數據分析，這可通過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來實現。梳理國內外研究動態后發現，學界關于習作及習作教學的研究一直是熱點，討論的內容深度廣度兼具，為當下的習作教學研究和實踐提供了豐富的參考。但是就習作語料庫的建設和應用來看，以漢語為母語的學習者習作語料庫的建設和應用研究明顯落后于英語學習者的習作語料庫和以漢語為第二語言的學習者的習作語料庫。北京師范大學建設的“小學生作文語料庫”填補了國內學生漢語習作語料庫的空白，但目前仍然存在不足，具體表現為：①搜集的學段范圍僅限于小學階段。②僅限于對學生作文進行簡單的存儲和提供查詢功能，未見進行進一步的詞句標注分析、分詞處理、句子分析等。③未向學界開放，未能發揮其應有的價值。因此，基于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需要，建設一個開放的、不斷動態擴容的中小學生語文習作語料庫顯得十分必要。

第三，課程標準中利用大數據技術輔助語文教學要求的達成需要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的大數據分析支持。

《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強調語文是工具性和人文性相結合的學科，比較重視學生語言文字應用能力的培養。其在“課程性質”部分指出，“語言文字的運用，包括生活、工作和學習中的聽說讀寫活動以及文學活動，存在于人類社會的各個領域”，“語文課程應引導學生熱愛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在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中，通過積極的語言實踐，積累語言經驗，體會語言文字的特點和運用規律，培養語言文字運用能力”。在“課程目標”之“核心素養內涵”中強調，“了解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特點和運用規律，形成個體語言經驗；具有正確、規范運用語言文字的意識和能力，能在具體語言情境中有效交流溝通；感受語言文字的豐富內涵，對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具有深厚感情”。這里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特點和運用規律”，就包括普通話的詞匯和語法等的應用規律和規則。在“課程實施”部分，要求“發揮大數據優勢，分析和診斷學生學業表現，優化教學，提供及時、準確的反饋和個性化指導”。習作教學是語文課程的重要內容，自然需要相應的大數據支持，以實現對學生習作及時準確的學業表現分析，為教師實施高效的個性化指導提供數據支持。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的建設和應用，正是基于大數據技術，為中小學語文教師習作教學提供大數據支持服務。

第四，中小學習作教學的困境，需要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來輔助破解。

根據訪談調查，部分教師在習作教學中會遇到“教師無新鮮內容可教、學生無新鮮內容可寫”的尷尬局面。例如學生在習作課上無從下筆，教師不知如何更好地引導；學生寫出的作品病句連篇，教師不知如何分析總結并指導學生校正。這種困境有不少研究者在論文中有所提及，如王育香的《讓習作教學走出個性缺失的困境》、徐文玲的《談習作教學的困境與快樂習作》、朱力和李繼林的《中小學作文教學的困境及出路》等。這種困境的形成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教師無法全面地對學生習作進行科學的分析和把握。中小學生書面表達能力形成和發展有什么規律？其書面表達具體在語法、修辭、邏輯等方面的表現如何？語文教師應該如何更有效地引導學生發展書面表達能力？這一系列問題的解決，需要有大數據的分析支持。建立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動態采集學生日常習作，有助于教師利用大數據技術對學生集體或個人習作情況進行多維度的分析和比較，然后科學地發現學生習作真正存在的問題，并以此為依據實施針對性的指導，實現精準化的因材施教，從而破解中小學語文習作教學困境，確保習作教學更有效果。

三、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建設的價值

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建設的價值，體現在理論價值和應用價值兩個方面。

（一）理論價值

一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以漢語為母語的學習者書面表達語料庫建設和應用研究，進一步改善國內外英漢學習者語料庫建設不平衡的現狀。二是有利于推動國內學生習作語料庫建設向更有價值的深度發展，滿足語文教師和研究者更精準、更高效的應用需求。

（二）應用價值

1．為中小學語文教師優化習作指導策略提供數據參考

中小學習作教學指導分為集體指導和個別指導。集體指導需要對集體習作情況進行分析。傳統的集體習作分析主要采用人工歸納法，即教師逐篇閱讀全班學生習作后歸納形成結論，然后基于所得結論對學生習作進行講評和修改指導。這樣的模式費時費力，且歸納得不夠準確。如果有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并且允許將學生習作自主入庫，那么就可以利用習作語料庫的統計和分析程序來實現對全班學生習作的分析處理。筆者曾嘗試將貴州省畢節市金沙縣官田鄉中心完全小學五年級某班17名優秀學生習作錄入語料庫進行字量統計分析，發現17名學生的習作非重復漢字量平均數為284，而同地區七年級學生習作的非重復漢字量平均數僅為226。這17名學生的習作對常用字表的覆蓋率明顯高于七年級學生，反映出17名學生的識字量、用字量和平時閱讀量等相對優秀，并在逐一訪查后得出的結論驗證了前述判斷。由此可見，基于習作語料庫的大數據分析支持，教師可以科學地把握全班學生習作情況，進而更精準地提供習作指導。

傳統的個別指導一般以教師閱讀學生個人習作后形成的結論為依據，指導內容一般主要集中在文章布局、病句處理、錯別字校正等方面。然而對于學生某篇習作的整體字量、詞量等難以快速把握，以及學生在一段時期中習作用字、用詞、用句等的變化更不太可能快速精準地把握。這就使得傳統的個別指導局限于“一時一地一篇”，而非基于學生個人習作實際水平的指導，因此指導的效果有所欠缺。如果有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支持，將某個學生一段時期的習作錄入庫中進行分析，可以較清晰地看到其當下的習作水平及一段時期中的習作水平發展狀況。筆者曾嘗試將貴州省貴陽市云巖區向陽實驗小學二年級某學生近期的寫話習作進行入庫分析，結果發現，在連續的三個月中，該學生習作中的非重復漢字量整體在不斷上升：從3月到6月，共8篇習作，非重復漢字量依次為72、91、80、104、131、126、151、166。與此同時，同一學校四年級學生習作非重復漢字平均量為129。在對比后不難看出，該學生的習作用字量已明顯超出中年級學生平均水平。在多方訪談后得知，這與該學生平時喜歡閱讀高度相關。基于這樣的理性認知，有助于語文教師對其實施更精準的習作指導。

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的建設與應用，對教師在習作教學中精準化地實施集體和個別指導有重要的參考意義，有利于教師基于分析數據優化指導的策略，減少無效指導概率，從而提升習作指導的整體水平。

2．為中小學習作研究者提供數據服務

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包括習作文庫、病句庫、詞匯庫、常用字庫等，相關數據都將基于WEB應用界面對外開放，提供的查詢服務內容包括原始習作查詢、習作句子查詢、習作病句查詢分析等，同時提供字量、詞量、句量等的統計分析，能較大程度滿足習作研究者多層次、多角度的數據應用需求，進而為高質量教育體系的建設提供助力。

3．為青少年書面語言研究提供語料服務

青少年書面語言狀況是語言學研究的內容之一。特別是應用語言學研究者，一般都會關注青少年的語言能力發展規律和特點，尤其是青少年的書面語言。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能較好地為語言研究者提供青少年書面表達的真實文本語料，讓研究者有可能借助語料庫掌握青少年書面表達中的用字、用詞、用句情況。這樣的研究，對國家語言規劃實踐及語文課程改革都有積極的意義。

綜上所述，國內外英語學習者的習作語料庫及以漢語為第二語言的學習者的習作語料庫都有了較豐富的建設和研究成果，而以漢語為母語的學習者的習作語料庫則較為少見，這不利于中小學語文教師開展精準化的習作教學，對中小學語文教育質量的提升造成阻礙，也不利于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目標的實現。本著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的追求、利用大數據技術輔助語文教學的課程標準要求和破解中小學語文習作教學困境的需求，有必要建設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中小學生習作語料庫一旦建成，在學術理論上和教學研究實踐上都有積極的價值。特別是在實踐方面，能有效地為語文教師的精準化習作指導提供參考，為中小學習作研究者提供數據服務，為青少年書面語言研究提供語料服務。

【參考文獻】

［1］魏順平，趙攀，楊現民，等．大型中國小學生作文語料庫的生成［J］．現代教育技術，2008（12）：45．

［2］同［1］45-48，31．

［3］同［1］46．

張超 / 貴州師范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副教授，博士，從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研究（貴陽 550018）；董洋 / 貴州貴陽市云巖區向陽實驗小學，教師，從事小學語文教學（貴陽 550001）

【基金項目】貴州省畢節市教育科學規劃課題“基于作文語料庫的農村初中生書面表達常見病句及校正策略研究”（2020B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