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整合視角下解讀2022 年網絡流行語意義建構和認知過程

王雪妮 邱智晶

（牡丹江師范學院應用英語學院，黑龍江 牡丹江 157011）

引言

網絡語言作為信息化社會的產物應用愈來愈廣。它產生于虛擬化環境中，既有傳統語言的特征，又具有創新性[1]。創新體現在網絡熱詞的出現，大眾對其的使用不再局限于已有的，而是根據大腦中固有的與現實情景關聯從而創造出新詞，這既反映社會現狀又迎合語言文化發展趨勢。網絡詞語本質都是抽象的概念。新詞的意義需要大腦組合、運作等認知操作得到。概念整合理論為語言的解析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該理論是人們進行創造性思維和活動時司空見慣的一種認知過程[2]。對于新興的網絡流行語解讀正需要這種跳躍式思維。

一、語料選擇

網絡語言有不同分類。狹義的網絡語言雖不是網絡語言中占比最大的，但卻是實際網民群眾接觸最頻繁的網絡語言，也是引起社會輿論最多的一類網絡語言[1]。本文就來探討狹義的網絡語言，即人們在社交媒體上經常使用的文字語言。本文的研究對象來自微信公眾號魚桃漢碩2022 年網絡流行詞考點大盤點及2022 年入選《咬文嚼字》流行語中。根據詞語自身特點及前人研究可以將其分成舊詞新意，諧音賦義和詞語新造類。舊詞新意是指原本為大眾熟知的常用詞根據當下背景及人類不斷更迭的認知而賦予其新的含義；諧音賦義指的是通過數字、字母縮寫等方式產生的新詞；詞語新造指的是依據事情發生產生感想創造出一個新詞。網絡語言極具時效性，這也是本文分析2022 年網絡流行語的目的所在。

二、概念整合

概念整合理論的基礎是概念隱喻和心理空間理論，前者提出了源域和目標域映射的構想，后者認為各種連接器連接了人們使用語言時所創建的心理空間，那么連接器為跨空間映射提供了可能[3]。心理空間是人們在進行思考、交談時為了達到局部理解與行動之目的而構建的小概念包（Conceptual packets）[4]。

（一）概念整合理論

Fauconnier 和 Turner 認為概念整合理論共有四個空間：兩個輸入空間（Input spaces），一個類屬空間（Generic space） 和一個整合空間（Blended space）。因為概念整合的本質是解讀詞語的真實意義，進行整合后會產生一個層創結構，由于它并非是兩個輸入空間的全部內容，所以這個結構才能經整合傳達出詞語的真正意義。他們認為產生層創結構不僅需要簡單的認知，還需要進行一系列的運作：組合（Composition）、完善（Completion）和精細化（Elaboration）；有些整合空間能夠讓其合理則需要遵循以下五條最優原則：整合，拓撲結構，網絡，解包，充分理由；根據這些最優原則，我們可以建立合理的概念整合網絡[5]。其類型有簡單型網絡、鏡像型網絡、單域型網絡和雙域型網絡[4]。

（二）概念整合與概念隱喻

概念整合和概念隱喻在認知語言學中是一種認知手段，都是通過大腦的運作來解釋語言意義的生成，但在解釋新含義產生方式的操作上存在不同。概念隱喻只涉及兩個域之間的映射及表征關系；認知的基本單位是概念域，解釋的往往是一些固著的概念關系；概念整合理論涉及四個空間相互作用認知的結果；認知的基本單位是心理空間，注重創造性思維活動，解釋新生成意義的可能，關注一些短暫的、新奇的、實時的概念表達[6]。所以用概念整合理論解釋網絡流行語再合適不過。

三、概念整合視角下對2022 年網絡流行語的解釋

語言文化隨著時代和社會發展不斷演繹變化。前有后浪、神獸、錦鯉等象征性詞語（代表某一人群），后有天花板、煙火氣等接地氣的詞語（代表某種行為），這些詞語將社會現狀展現得淋漓盡致。

（一）概念整合理論下解讀網絡流行語的意義建構和認知過程

舊詞新意：天花板原指屋子里經過雕刻或彩繪的頂棚且離地面高度較高。后用“天花板”比喻最高限度、上限，進而引申指無法比擬的“頂峰”。如記憶領域里的天花板：“他真是記憶界的天花板！”中“天花板”在輸入空間1 中有立體空間、天花板、高度三個要素，在輸入空間2 有記憶界這一領域、他具備的高超記憶、無人能比這一抽象結果，二者的類屬空間是一事物（人群）在一具體環境中所處位置是有一定高度的。據我們的經驗、知識和創造力得知，盡管二者主體不同，但“高度”是相當的。從而得到一個新的結構：某人在其所從事的領域中能力很強。

表1 “天花板”的概念整合過程

諧音賦義：“芭比Q 了”是短視頻上一位博主帶火的詞語，在其發布的游戲視頻中他和隊友被對手擊敗（自己所在隊伍被大火燃燒）。他的口頭語由此產生：“完了完了，家人們，芭比Q 了。”最后在游戲領域甚至日常交流中風靡一時。它的發音來源于barbecue燒烤一詞，燒烤需要被火烤被火燒，那么被烤的東西結局不會太好。輸入空間1 是芭比Q 了，輸入空間2是barbecue，顯而易見類屬空間是發音；整合空間中映射了空間一芭比Q 了這幾個字以及空間二barbecue 的讀音，產生一個層創結構，經過激發、調動大腦認知，從而得出它的新意：面對當下情況的無能為力，只好接受現實。

表2 “芭比Q 了”的概念整合過程

詞語新造：每到夏天“天價雪糕”便同“普通雪糕”一樣陳列在冰柜里，等消費者去結賬時他們發現雪糕的價格高到令人無法接受。于是網友給其取名“雪糕刺客”。刺客原本指執行特殊任務的殺手。輸入空間1是消費者、價格不同的雪糕、消費體驗，輸入空間2 是具有特殊身份的人、被攻擊的不同群體、被攻擊者的感受，類屬空間是受動者對施動者發出的行為產生的感受，在整合空間中映射了輸入空間1 和2 的兩類主體及不同感受，但在層創結構中需要調動大腦認知，輸入空間1 的結果僅僅是讓消費者感到震驚，但輸入空間2的結果更加嚴重，顯然產生感受不同，所以“雪糕刺客”的新一層意義是：外包裝簡單的普通雪糕因價格昂貴而給消費者帶來不好的體驗。

表3 “雪糕刺客”的概念整合過程

表4 “emo”的概念整合過程

字母縮寫類：emo 是emotional 的縮寫，原本是指帶有情緒化的音樂形式，歌詞多涉及情感，譯為情緒硬核。網絡語言中emo 另有他意，如：“最近我有點emo。”其實就是說最近我有些情緒化，這個情緒通常是負面消極的。emo 截取emotional 的前三個字母清晰地表達了不穩定的情緒。在emo 的整合過程中兩個空間都是單詞框架，但在合成空間中擴展為更精細的框架：情緒框架。輸入空間1 是表示負面的情緒，輸入空間2 是涉及“難過、傷感”的歌詞，通過元素間的映射，輸入空間1 的emo 和輸入空間2 的emotionl 的情感意義被選擇性地映射到了整合空間；類屬空間是拼寫及延展意義的相似性；結合自身經驗和大腦認知，在層創結構中，大眾根據不同場景因受客觀和主觀因素的影響而產生emo 的情緒，從而產生新意：不樂觀、負面的情緒。

（二）概念整合網絡模型下解讀網絡流行語的意義建構和認知過程

“天花板”體現單域型概念整合網絡。輸入空間1是房屋框架，輸入空間2 是行為框架。在遵循最優原則的前提下，整合場景會在層創結構中得到體現；拓撲結構原則在二者的類屬空間“在某一領域中，某一事物所具有的高度”中得到體現，網絡、解包、充分理由等也是同理，在整個整合過程中每一步驟都在遵循著不同的原則。在“天花板”一詞的整合空間中，人類在大腦中選擇性地投射與輸入空間1 關聯性強的空間2的內容。反映單域型網絡的特點：兩個框架中的其中一個折射到合成空間，并經過完善形成最后的層創結構。

“芭比Q 了”體現簡單型概念整合網絡。輸入空間1 是單詞框架，輸入空間2 沒有框架但有與輸入空間1 發音相同的元素芭比Q，跨空間映射進行匹配，讀音相同，采用輸入空間1 元素的意義得出層創結構，“芭比Q 了”表示只好面對且接受現實的一種無能為力的狀態。反映簡單型網絡的特點：框架1 有元素，框架2無框架但有元素，跨空間映射將角色和元素一一匹配。

“雪糕刺客”體現雙域型概念整合網絡。輸入空間1 是消費框架，輸入空間2 是職業框架，看似無關聯的框架通過元素映射再加以整合，結果是昂貴的雪糕引發消費者的不滿與被攻擊者的反應，這個場景必須經過整合才能得到它的真正意思：天價雪糕令買家不悅。在遵循各條原則后反映出雙域型網絡的特點：兩個框架的內容都被選擇性地投射到合成空間中，同時在合成空間的組織框架中也含有框架1 和2 的內容。

表5 四個流行語整合前后意義對比

“emo”體現鏡像型概念整合網絡。兩個輸入空間的組織框架是一樣的即都為單詞框架，因為兩個輸入空間享有相同的組織框架所以不存在沖突，那么拓撲結構也是一致的，故跨空間映射就變得簡單了起來。在整合空間里，一個空間的emo 被投射，另一個空間里的“難過的情緒”被投射，在五條最優原則的指導下，合理的意義被構建出來。反映鏡像型網絡的特點：同一個框架。

四、結語

通過分析發現這四個流行語的意義在整合前后是有差異的。整合前“天花板”用于建筑中指構成房屋的一種材料；整合后可用于多個領域形容某人在該領域能力超群。整合前提及到“芭比Q 了”大部分人會聯想到英文單詞燒烤（BBQ），但將它運用到具體語境中不符常理的；故整合后表達一種挫敗感、無奈感。整合前“雪糕刺客”僅僅是“雪糕和刺客”的組合詞；整合后用來說明普通雪糕價格不便宜。整合前emo 只是emotional的縮寫，整合后的深層意義指人們表現的一種負面情緒。通過對這些詞語的分析比較，恰好證明了概念整合理論的重要性和適用性，由此大眾對流行語的使用更加得心應手。運用網絡流行語豐富了我們的語言詞匯，使得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變得有趣、生動，從側面體現出文化發展速度之快，緊跟時代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