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煊
徐州工業職業技術學院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徐州香包作為第一批入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擴展項目名錄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與保護徐州香包工藝,對振興我國傳統工藝有著良好的示范帶頭作用。但是,隨著工業化時代的到來,農耕文明逐漸式微,由于人們生產生活方式的改變,移風易俗現象越來越多,在此背景下,徐州香包面臨生存發展困境。尤其是在工業化進程加快的背景下,機械生產代替手工制作的現象越來越多,人們逐漸摒棄傳統手工藝,徐州香包的發展越來越艱難。可持續設計則是以創新設計的方式傳承、轉化和發展優秀傳統文化,從而使非物質文化遺產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中,獲得持續的生命力。可持續設計理念在徐州香包設計中的應用,為解決徐州香包傳承問題提供了新的思路。所以,在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視域下,研究徐州香包的可持續設計,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與保護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從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來說,非物質文化遺產被定義為“被各社區、群體、個人看作文化遺產構成部分的各種社會實踐、觀念表述、表現形式、知識、技能及相關工具、實物、手工藝品和文化場所”。從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意見》來說,非物質文化遺產被定義為世代相傳且與人們生活息息相關的各種傳統文化的表現形式及文化空間。從“傳承”的內涵來看,“傳”是指記錄、保護、延續,“承”是指繼承、發揚、創新,“傳承”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必經之路,應注重傳統工藝傳承人的保護與培養,以“揚棄”作為傳承原則,保留精華、推陳出新,將非物質文化遺產發揚光大。
古代,香包被人們稱為“香囊”,也被稱為“容臭”等,其是以棉、麻、絲綢等為原材料的布料縫制而成的,通過在香包中添加香料或者中草藥來增加香包的功能。同時,徐州香包不僅外表的圖案精美,而且具有強烈的情感色彩,適合人們在平時搭配衣物佩戴,達到良好的裝飾效果。從徐州香包的制作、佩戴發展史來看,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徐州香包承載著本地人的勤勞和智慧,經歷千年的演變,形成了具有本地特色的香包工藝,不僅反映了徐州手工藝人的審美觀念和精湛技藝,還反映了徐州的歷史文化、風俗習慣。
從中國傳統美學思想來看,古人講究“天人合一”,這個思想也是可持續設計思想的根本體現。從我國傳統手工藝的設計來看,在選材、用材等方面都遵循了自然規律。以竹編工藝材料的選取為例,遵循“就地取材”的原則,由手工藝者從竹林中挑選材料,并進行竹編工藝產品的制作;以徐州香包的材料選擇為例,通常選擇下腳料,實現了廢物利用,彰顯了我國傳統造物中的可持續設計思想。從西方的可持續設計思想來看,其突出可持續發展,以生態的可持續性為發展基礎來探索發展方式。隨著可持續設計理念涵蓋范圍的擴大,其已成為一種新的設計策略,以減少資源消耗為前提,對人們的生活方式進行改造,為人們提供可持續的高品質生活模式,滿足消費者的需求。
從我國傳統手工藝的發展情況來看,當前多數的年輕人雖然比較喜歡傳統手工藝,但不愿學習傳統手工藝。因為傳統手工藝品的制作流程及工藝是非常復雜的,通常情況下,學徒一般需要學習兩年以上才能掌握最基本的技法。在快節奏的社會中,年輕人缺少耐心,傳承意識薄弱,往往半途而廢。古人學藝可以謀生,今人掌握絕活也難以養家糊口,所以在徐州香包傳承中,一些優秀手工藝者逐漸對徐州香包工藝的傳承產生懷疑,缺少對徐州香包技藝和文化的自豪感,或者因生活所迫,使得徐州香包工藝的傳承人越來越少。
隨著工業化、信息化時代的到來,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發生巨變,消費觀念也發生改變。尤其是在信息化時代背景下,人們處于提供服務與非物質產品的信息化社會,傳統手工制作逐漸被淘汰,人們在享受快節奏生活的同時,更加追求超出產品的服務與體驗價值。徐州香包逐漸無法滿足人們的消費需求,難以順應時代潮流。同時,隨著市場化的發展,人們存在“短視消費”現象,追求時尚潮流、廉價的產品,設計人員依據消費觀念進行“短式設計”,忽視了產品長久使用的需求,不利于產品的可持續發展。
徐州香包雖然有著千年的發展歷史,但是由于宣傳不到位,人們對該手工藝知之甚少,不了解詳細的工藝。徐州香包工藝知名度不高的原因包括兩方面:一是人們對徐州香包文化與歷史價值缺乏清晰的認識,二是雖然徐州香包已經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但在傳播與保護方面不到位。目前,對徐州香包的推廣,缺少品牌意識,缺少對現代化推廣手段與營銷模式的運用,導致徐州香包深厚的文化和歷史價值逐漸被埋沒。
從徐州香包的受眾群體來看,多數為中老年人,年輕消費群體占比偏低,這主要是由香包款式老舊、功能有限等導致的,最終使徐州香包的消費市場有限。例如,徐州香包的款式、功能的創新不足,難以滿足民眾日益增長的消費需求,市場空間有待開發。同時,在外來文化的沖擊下,人們對徐州香包文化的傳承缺少正確認識,比較喜歡外來文化,導致本土文化處于邊緣地帶,難以獲得廣闊的消費市場。
從徐州香包的核心工藝來看,刺繡最為關鍵,刺繡反映了一名手工藝人香包縫合的技巧,其不僅是包面裝飾的重要環節,也是整個制作工作中最耗費時間的環節。所以,在設計徐州香包的時候,需要保留最核心的工藝,在此基礎上融入現代設計。從徐州香包的繡法來看,通常以平針繡、籽繡、鎖繡、盤金繡等為主,運用不同的繡法可以繡制出不同的圖案,傳遞不同的信息。所以,就算是在工業化、機械化、市場化的時代下,手工藝產品依舊不能完全用機械化生產來代替,應保留其核心工藝,在此基礎上融入時代元素和現代設計理念,設計出符合消費者需求的手工藝產品。例如,徐州“曹氏香包”的第三代傳人井秋紅,1996 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民間工藝美術大師”稱號,2010 年9 月被認定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徐州香包省級代表性傳承人,2016 年被評為江蘇省工藝美術名人。在傳承的過程中,井秋紅帶領的手工藝者手工制作香包,或者在保留核心工藝的基礎上,搭配機械進行制作,縮短了香包的制作時間。但是,機械依舊不能取代徐州香包的核心工藝,以免過度的機械化量產,使香包喪失原本的“味道”,失去手工制作的“溫度”。所以,在徐州香包手工藝傳承的過程中,應保留其核心工藝,并融入現代設計思想,為徐州香包的可持續發展奠定基礎。
設計是文化的有機構成要素之一,設計只有以文化為根基,才能實現蓬勃發展。所以,針對徐州香包的可持續設計,應在延續傳統文化的基礎上進行創新再設計。徐州香包文化內涵非常豐富,且以多種方式傳遞文化內涵。其一,以造型、發音等方式來傳遞吉祥的含義,如元寶象征富裕;布袋和尚寓意招財;五谷豐燈的“燈”與“登”同音,寓意豐收。其二,以紋樣來表達吉祥寓意,如龍鳳呈祥、鴛鴦戲水等寄托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祈愿;松鶴延年寓意長壽等。所以,在對徐州香包進行可持續設計的時候,應跟隨時代發展步伐,在繼承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對香包進行再設計。設計人員應結合消費市場的實際需求,在徐州香包設計中融入現代設計理念,從傳統文化中提取文化元素,對香包進行再設計,以傳承傳統文化,使徐州香包煥發出旺盛的生命力。例如,提取徐州地域文化元素,如徐州漢畫像石車馬符號,對其進行加工和改造,并將其融入徐州香包設計中,既可以贏得消費者的青睞,又可以實現對徐州文化的傳承。
《考工記》記載:“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為良。”論述了材料、工藝技術對藝術品的重要性,也反映了我國古人的造物思想,為徐州香包的可持續設計提供了思路。因此,在進行徐州香包工藝創新的時候,設計人員應從材料、顏色、紋樣等角度著手,以環保的方式,對材料、工藝、功能進行研究。首先,循環使用材料。從生態設計來看,這是可持續設計的重要表現形式,以低碳環保作為設計的指導思想,以循環使用作為設計的前提,運用綠色技術打造一個具有可持續發展功能的生存空間。自古以來,我國提倡“天人合一”的思想,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符合當代生態學觀念,也是徐州香包可持續設計的指導思想。在徐州香包的可持續設計過程中,應避免過度設計,以減少資源的浪費,應選擇可回收的香料與外部材料,并對舊香包進行回收利用。當香包中的香料揮發完后,取出其中的棉花,添加新的香料,填充成新的香包,以實現循環使用。其次,延續香包工藝。傳統手工藝品之所以傳承千年,是由于其工藝的不斷創新,而且與生活密切結合。隨著信息化時代的到來,人們的審美觀念有了明顯的變化,在徐州香包的設計上,應思考當前的設計環境,做出相應的改變與創新,融入生態設計思想,為徐州香包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堅實的現實土壤。因此,在進行徐州香包可持續設計的時候,需保留核心工藝,創新外在表現形式,使徐州香包更好地滿足現代人的生活需求。
井秋紅在繼承傳統工藝的基礎上,對香包的顏色、形狀、題材等進行改革創新,經過20 多年的努力,形成獨特的香包藝術風格,精湛的繡制技巧使得徐州香包的圖案更加生動逼真,更加適合現代人的需求。因此,在進行徐州香包的可持續設計時,應瞄準現代市場,貼近人們的生活,符合人的審美,擴大生活需求量。首先,色彩的創新設計。我國徐州香包的配色多以傳統喜慶的顏色為主,與現代人們的審美觀念存在很大的差異,必然難以融入人們的生活中,不利于徐州香包的可持續發展。所以,設計人員可以在徐州香包的配色上進行調整和創新,嘗試現代流行色彩,如淡雅一點的常規色彩、百搭的組合色彩,或者選擇高級灰與環境進行合理的搭配,通過色彩的創新設計,刺激人們的視覺,滿足人們的審美需求。其次,紋樣的創新設計。紋樣作為徐州香包的重要構成元素,表達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祈愿,很多紋樣以比喻、象征、類比、雙關等方式,表達美好的祝愿。目前,在進行徐州香包可持續設計的時候,應對傳統紋樣進行創新,將其轉變為現代人喜歡的紋樣,進而滿足人們的精神需求。當前人們更加追求“美”的不同表達方式,所以在進行徐州香包造型設計的時候,可以對復雜的刺繡圖案進行簡化處理,將其轉化成抽象的花、草、蟲、鳥等圖形符號,雖然沒有特殊含義,但是符合當下人們的思想觀念。同時,在現代語境下,追求個性逐漸成為主流,人們尋求更多表達上的差異,可以在香包紋樣上設計幽默的網絡用語,并借助刺繡工藝進行創新設計,這些表達方式不僅順應了現代潮流,也可以增添趣味性。最后,創新造型設計。傳統的徐州香包的造型以幾何造型、人物娃娃造型為主,基于非物質文化遺產視域下的徐州香包可持續設計,可以在此基礎上增加現代符號,如動漫元素、電影元素、游戲元素等。例如,動畫電影《哪吒》,年輕群體喜歡哪吒這個人物元素,可以在徐州香包娃娃造型設計上進行創新,設計哪吒這個人物的娃娃造型香包,以吸引更多消費群體的關注,進而擴大消費群體規模。
在科技日新月異的時代,任何事物都要與時俱進,從而獲得持續發展的生命力。徐州香包也應緊隨時代發展的腳步,融入現代化、創新性、環保性的設計理念,從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角度探索徐州香包可持續設計的路徑,吸收傳統工藝設計的成功經驗,有效解決徐州香包傳承的困境。因此,在傳承與發展徐州香包的過程中,應以可持續設計理念作為指導思想,使設計人員、傳承人、社會群體等投身到徐州香包可持續設計的探索中,從而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工作的有序開展提供可靠的保障,使徐州香包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中,贏得人們的認可,獲得強大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