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官是如何產生的

陸春祥

宋孝宗淳熙六年，有一天，洪邁發牢騷諷刺本朝死板的人事制度：我因為大禮恩澤，要給一歲的兒子保官，材料送到吏部后，他們把材料轉給我所在饒州的有關部門，并要求我在保官的材料內說明以下問題：被保人有沒有刑事犯罪記錄；是不是曾經補過官又被罷免了。我只好把這些材料補齊交給他們。不料想，吏部又要求我說明：被保人和保人是什么親屬關系。組織部門的官僚化居然到這種地步，我們是親父子，而他們卻問我，我們是什么關系；我的兒子是個一歲的幼童，而他們卻問他是否曾經做過官、犯過罪！（《容齋隨筆》）

一歲的孩子都要保官？確實，大宋王朝有個“蔭子”的規定：高級官員的子弟不經過學校的考試就可當官，有些甚至還是懷抱中的嬰兒就被委派了，就如洪邁的兒子一樣。范仲淹為此進行了小改革：要求確實有兒子（想必沒兒子的也拿親戚冒充），且必須年滿十五歲才可做官。小小的變動卻引來了大不滿，范仲淹只能立即辭職。改革不能觸動太多的既得利益，就如洪邁，大家都可以享受的，我為什么不能享受？不僅如此，你們做得不對，我還要批評。

洪邁也常批評前朝事：自漢以來，官槽冗濫之極者……中葉以后，尤為泛濫，張巡在雍丘，才領一縣千兵，而大將六人，官皆開府特進……周行逢據湖湘，境內有“漫天司空，遍地太保”之譏。洪先生對冗官泛濫也是有微詞的。

那么，大批量官員的薪酬由哪支出？當然是國家財政。朝廷要靠大量的官員來運轉國家機器，待遇自然不會差，掌握權力的官員們也不會虧待自己，吃點兒喝點兒拿點兒，理所應當。

問題這么多，當權者難道沒看到嗎？絕對不是。宋太宗趙光義就弄了個《戒石銘》，想讓官員永久銘記：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很希望它就是觀世音傳給唐僧的緊箍咒。這個咒如果靈了，那么，上面一些關于官員的問題估計可以得到有效解決。

【原載《報刊文摘》】

題圖 ／ 古代官員俸祿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