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IL-10對慢性乙型肝炎患者抗病毒治療后e抗原轉陰的預測作用

顧達 童聰 王維釗 向曉星 趙祥安

乙型肝炎病毒(HBV)感染是世界范圍內一個嚴重的公共衛生問題,隨著核苷(NAs)抗病毒藥物的發展,慢性乙型肝炎的治療取得了顯著進展[1]。然而現有的抗病毒治療方案不能完全清除病毒,同時個體差異也導致了抗病毒療效的不確定性和不可預測性[2]。因此,篩選能夠預測抗病毒療效的細胞因子成為了目前研究的熱點。近年來許多白細胞、細胞因子和趨化因子被確定參與對HBV感染的免疫反應[3]。其中白細胞介素(IL)-10備受關注,IL-10是一種有效的免疫和炎癥抑制劑,在慢性HBV感染引起的炎癥反應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4]。最近的研究表明,IL-10/HBV DNA比率能夠預測慢性乙型肝炎(CHB)患者對IFN-α治療的反應[5]。然而目前對于NAs治療過程中IL-10表達的變化以及抗病毒療效的預測研究仍較少。因此,本研究調查不同免疫狀態的CHB患者血清IL-10水平,并進一步觀察乙型肝炎e抗原(HBeAg)陽性患者接受抗病毒治療后長期隨訪期間血清IL-10水平的變化。

資料與方法

一、研究對象

選取2008年5月—2013年9月于江蘇省蘇北人民醫院和南京鼓樓醫院傳染病科就診的90例CHB患者作為研究對象。CHB的納入標準參考《慢性乙型肝炎防治指南(2019版)》,即血清乙型肝炎表面抗原(HBsAg)陽性超過6個月、排除合并其他肝炎病毒和嚴重并發癥的患者,如失代償性肝硬化、肝癌和肝衰竭。此外選取10名健康獻血者作為對照。所有入選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并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二、分組

根據是否診斷為CHB分為健康對照(HC)組和CHB組;根據美國肝病研究協會(AASLD)的指南實踐標準將慢性HBV感染分為四組:非活動攜帶者(IC)組、免疫耐受(IT)組、HBeAg陽性CHB(EPH)組和HBeAg陰性CHB(ENH)組,其中IC組6人、IT組22人、EPH組44人和ENH組18人,同時納入健康對照10人。

三、抗病毒治療和隨訪

給予30例HBeAg陽性CHB患者NAs抗病毒治療,包括:拉米夫定、替比夫定、阿德福韋酯和恩替卡韋。治療標準符合《慢性乙型肝炎防治指南(2019年版)》:HBsAg陽性、HBeAg陽性、HBV DNA>2 000 IU/mL、ALT>40 U/L。收集CHB患者抗病毒治療后第0周、第4周、第12周、第24周和第48周血清,檢測血清ALT、HBV DNA和IL-10水平。隨訪該群患者,觀察抗病毒治療后2年、3年和5年血清HBeAg是否轉陰,并將其分為HBeAg轉陰組和HBeAg仍陽性組。

四、血清ALT、HBV DNA、HBV血清標志物檢測

利用雅培試劑盒檢測血清ALT水平。使用TaqMan聚合酶鏈反應(PCR)檢測HBV DNA(杭州愛康生物技術有限公司)。使用德國威斯巴登雅培股份有限公司和KG公司試劑盒檢測血清HBsAg、乙型肝炎表面抗體(抗-HBs)、乙型肝炎核心抗體(抗-HBc)、HBeAg和乙型肝炎e抗體(抗-HBe)進行病毒學分析。

五、血清IL-10檢測

使用Luminex試劑盒(美國Milliplex MAP公司)檢測所有納入病例基線血清IL-10水平,以及接受抗病毒的患者治療后第4周、12周、24周、48周的血清IL-10水平。

六、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2.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用平均值±標準誤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不符合正態分布的資料用中位數(四分位間距)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Mann-WhitneyU檢驗。對于多組比較,符合方差齊性的計量資料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和LSD-t檢驗進行分析,不符合方差齊性的計量資料采用Mann-WhitneyU檢驗進行分析。相關分析中,服從正態分布的數據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不服從正態分布的數據采用Sperman相關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結 果

一、納入病例的基線特征和血清IL-10對比

本研究共納入90例CHB患者和10例健康受試者。CHB患者的中位年齡為28歲(IQR,23～37歲),72.22%為男性。血清HBV DNA、HBsAg、HBeAg中位數分別為(7.18±0.13)log10IU/mL、(22 224.38±3 202.16) IU/mL和(1 001.06±73.12) S/CO。健康受試者血清ALT水平的中值為(17.00±2.93) U/L,CHB患者為(133.19±14.62) U/L。與健康受試者的血清IL-10水平相比,CHB患者的血清IL-10水平顯著升高[(0.81±0.24) vs (7.55±2.18) pg/mL,P<0.01)]。見表1。

表1 研究對象的基線特征

二、不同免疫狀態下IL-10表達的比較

IC組(n=6)、IT組(n=22)、EPH組(n=44)和ENH組(n=18)的基線血清學和病毒學特征如表2所示。IC組的血清IL-10水平顯著低于IT組、EPH組和ENH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2 慢性HBV感染不同時期基線血清學和病毒學特征

三、EPH患者抗病毒治療后血清ALT、HBV DNA、IL-10水平的變化

30例HBeAg陽性CHB患者(HBV DNA>2000 IU/mL,ALT>40 U/L)接受NAs抗病毒治療,其中阿德福韋酯2例,拉米夫定1例,拉米夫定+阿德福韋酯16例,替比夫定2例,恩替卡韋11例。檢測NAs治療后第4周、第12周、第24周和第48周的血清IL-10水平。如表3所示,抗病毒治療后,血清HBV DNA和ALT水平顯著降低,IL-10也逐漸下降。

表3 EPH患者抗病毒治療48周后血清血清學、病毒學和生化指標的變化

四、抗病毒治療后HBeAg仍陽性和轉陰組的基線血清HBeAg和IL-10對比

30例HBeAg陽性的CHB患者接受核苷類似物抗病毒治療,隨訪5年。結果顯示,在抗病毒治療2年內8例患者實現了HBeAg轉陰,3年內9例患者實現了HBeAg轉陰,5年內12例患者實現了HBeAg轉陰。如表4所示,根據HBeAg是否轉陰,將接受抗病毒治療的患者分為HBeAg轉陰組和HBeAg仍陽性組。分析發現,與HBeAg仍然陽性的患者相比,在2年內和3年內HBeAg轉陰患者擁有更低的基線血清HBeAg水平[(416.2±214.4) vs (905.6±105.9)S/CO,P=0.039;(362.0±189.1) vs (1 220.0±125.9) S/CO,P=0.013]。同時分析發現,與HBeAg仍然陽性的患者相比,在2年內、3年內和5年內HBeAg轉陰患者的基線血清IL-10水平較高[(6.49±2.16)vs (3.33±1.22) pg/mL,P=0.062;(5.88±1.99) vs (2.27±1.36) pg/mL,P=0.026;(6.01±1.91) vs (1.15±0.63) pg/mL,P=0.027]。

表4 HBeAg仍陽性和轉陰組的基線血清HBeAg和IL-10水平對比

討 論

IL-10由Th2細胞、Treg細胞和B細胞分泌,是一種免疫調節和抗炎反應中的免疫抑制細胞因子[6]。可抑制巨噬細胞的抗原遞呈功能、多種促炎細胞因子的功能,如IL-17和IL-21、Th-1細胞反應和效應T細胞增殖[2,7]。大量研究表明,IL-10影響HBV的清除[3-4]。Jiao等[8]研究已證實,CHB患者的血清IL-10明顯高于正常人。Wang等[9]發現, CHB患者的血清IL-10+ Breg和Tfr細胞數量明顯高于健康對照組。同時,我們的研究表明,CHB患者血清IL-10水平明顯高于正常人,這可能與HBV持續感染密切相關。

CHB根據病毒載量和宿主免疫力表現出不同生化特征的動態過程[10-11],可分為不同的疾病階段:IC、IT、EPH和ENH。因此,我們進一步分析了慢性HBV感染患者的不同疾病階段,發現IC期的IL-10水平低于其他三個階段,包括EPI、ENH和EPH期。這些結果與以前的研究一致[10-11]。

NAs抗病毒藥物可有效抑制CHB患者的HBV復制[12]。肝細胞感染病毒的減少也可能導致淋巴細胞浸潤和IL-10分泌減少[13]。在本研究中,40%的EPH患者在抗病毒治療12周后未檢測到HBV DNA水平,而95%的EPH患者在抗病毒治療48周后未檢測到HBV DNA水平。同時,抗病毒治療12周后,血清IL-10和ALT水平顯著降低。Boni等[14]發現,拉米夫定可以降低CHB患者的病毒載量和IL-10表達。Yu等[15]檢測了CHB患者服用阿德福韋醋酸酯后IL-10的表達水平,結果顯示服用阿德福韋酯12個月后HBV DNA載量下降,同時IL-10表達下降。抗病毒治療可以改善CHB患者的免疫狀態。

個體差異可能導致抗病毒療效的不確定性和不可預測性[2]。準確預測抗病毒療效的血清學指標一直是CHB患者的研究熱點[2]。最近的研究發現,IL-10與慢性丙型肝炎和CHB患者的抗病毒療效密切相關。Yan等已經證明,IL-10/HBV DNA是CHB患者對IFN-α治療反應較佳的預測因子[5]。他們還發現,在CHB患者中,IL-10對ETV誘導的HBV復制抑制更為敏感[11]。在本研究中,我們隨訪了30例在第2年、第3年和第5年接受抗病毒治療的EPH患者,結果顯示,與HBeAg仍然陽性的患者相比,HBeAg轉陰患者的IL-10水平顯著降低。

綜上,本研究表明,CHB患者血清IL-10水平顯著升高,經過抗病毒治療后IL-10明顯降低;同時,血清IL-10水平的變化可能是預測抗病毒治療結果的潛在生物標志物。

利益沖突聲明：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