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網絡直播的法律規制

文/胡潔人 張籃予

網絡直播的迅速發展引起了世界各國的關注與重視。為了營造良好的直播環境，海外各國通過制定相關法律法規，出臺配套監管措施，開發先進監管技術以及鼓勵行業自律管理等舉措來規制直播行業的亂象。本文以直播產業發展較為成熟的韓國、英國及德國為例，通過分析其網絡直播的法律措施和規制手段，提煉值得我國借鑒和參考的經驗。

韓國：多措并舉規制網絡直播

作為娛樂產業大國，韓國的直播行業興起早，發展速度快。為規范網絡直播活動，促進行業良性健康發展，韓國形成了一系列規制網絡直播的法令措施，涉及直播內容監管、知識產權保護等。韓國涉及網絡直播監管的法律主要是事前的內容過濾法令。韓國信息通信道德委員會根據《年輕人發展法令》在重要網絡信息傳播場所安裝過濾軟件，屏蔽違法內容或不健康的直播；韓國政府還會公布有害網站列表，要求通過防火墻來限制這些網站站點的接入。與此同時，韓國建立了完善的違法直播監督舉報機制。互聯網安全委員會開通了“違法和有害信息舉報中心”網站，方便韓國網民直接快速地舉報網絡上的違法直播。網民還可以通過電話、電子郵件、郵政服務以及自動舉報系統“互聯網藍鳥”向韓國互聯網安全委員會舉報違法直播，舉報成功的公民會被給予有償獎勵。這就有利于充分發揮社會和公民的監督作用，提升民眾參與網絡直播治理的積極性。此外，韓國對網絡主播資質要求較高，規定主播在上崗前必須經過嚴格的培訓，合格之后方能進行直播，從源頭上淘汰了部分素質低劣的主播，一定程度上能為直播內容的質量把關。

韓國也是最早強制推行網絡實名制的國家，要求網絡主播和用戶在參與網絡活動前必須登記真實姓名和身份證號，以此規范相關主體的言行，凈化網絡直播環境。早在2006年，韓國就通過了《關于促進信息網絡利用與信息保護法》，強制平臺推行網絡實名制并承擔一定責任。其中第44條第5款規定韓國各主要網絡必須對登錄網站留言的網民進行記錄和驗證，否則平臺將面臨高額罰款，并承擔由網民言論引起的糾紛。但由于實名制引發韓國網絡用戶的個人信息泄露事件不斷發生，公民個人隱私得不到保障，2012年，韓國憲法法院裁定“網絡實名制”違憲，韓國通信委員會根據判決修改法律，正式廢除網絡實名制。

此外，韓國非常重視對網絡直播中知識產權的保護。2009年韓國對《著作權法》進行了新的修訂，將保護主體擴大到網絡游戲方面。該法規定，著作權保護的客體是具有創造性的表現形式，而不僅僅是創造性的內容。電子游戲競技的比賽直播畫面從此受到著作權的完整保護。

英國：注重技術手段的應用

英國對網絡直播平臺的規范和監管注重技術手段的應用。英國偏向于事中與事后的攔截與審查。英國內政部在2008年啟動了“監聽現代化”計劃。該計劃對以網絡直播為代表的互聯網新型行業適用性較強，可以對網絡直播這種即時性很強的產業在網絡空間中留下的數據信息進行保存，以此實現有效的事后監管與追責。目前，英國主要使用的網絡數據監聽系統是由英國政府通信總部負責實施的“顳颥項目”。該項目不僅能夠攔截和存儲海量的網絡電子信息數據，還具有轉移、分析數據的功能，可以全程記錄網絡直播并進行內容分析，自動檢測敏感詞語及不良畫面并加以即時反饋，隨時拉響“警報”。

與美國相似，2013年英國政府啟動對家庭網絡安裝過濾軟件的計劃，且在同年8月與英國最大的網絡供應商達成協議，對95%的英國家庭網絡安裝“家庭友好”過濾軟件與不良信息監控軟件，其中比較知名的有“網絡暗語聊天詞典”“反色情父母監控軟件”。這些軟件能對網絡直播內容作出實時監控，當出現敏感詞語或者色情暴力行為時，可以立即強制關閉直播軟件并即時反饋。

歐盟與德國網絡直播相關立法經驗

對網絡直播的監管必然涉及主播與觀眾的個人信息保護問題。歐盟尤其重視網絡活動中個人信息數據的保護。歐洲理事會《關于網絡犯罪的公約》和歐盟委員會《關于打擊計算機犯罪的框架決議》中就有不少涉及電子數據保護的內容。而德國從歐盟的國際公約中進行了法律移植，制定了《為打擊計算機犯罪的〈刑法〉第41修正案》（以下簡稱《修正案》）。《修正案》第202a條吸納了國際公約的規定，將數據保護的客體修改為“處分權人的數據不被他人獲取的權利”。這表明了刑法保護與否不取決于數據的內容，而取決于數據的獲取方式，即行為人是否有未經授權的對抗安全控制措施的獲取行為，以及是否侵犯了數據的處分權。由此，德國《刑法》保護的數據形式由原第203條規定的具體的個人秘密擴張為所有個人具有保密意愿，并在客觀上通過采取安全控制措施表現出來的電子數據。

值得一提的是，歐盟對于網絡直播產業的規范更多依靠社會團體的自律，并輔之以網絡防御政策的制定和風險預防系統的建立。歐洲一些網絡公司甚至自發成立了網絡安全小組，聘請專家針對出現的問題作出快速有效的反應。此外，歐盟強調對網絡直播中知識產權的保護，鼓勵各地區通過相互合作建立一個合理并有利于網絡直播產業創新和投資的環境。

上述對網絡直播的監管與規制存在一定共性，可以給我們帶來以下啟示：首先，應當加強對個人數據安全的保護。其次，要高度重視對知識產權的保護。韓國的立法涉及網絡直播中知識產權的保護，以期為網絡直播行業的發展營造良好的創新氛圍與投資環境。第三，重視先進技術手段的應用。對于網絡直播的監管僅僅通過立法規制還遠遠不夠，必須輔之以相應的技術手段。無論是預先審查直播內容的延時監管技術，還是英國攔截與審查違法直播的監聽技術，都體現了先進技術手段在網絡直播監管中的重要作用。最后，倡導行業自律與社會監督力量。各國均重視行業協會作用的發揮與自律機制的建設，鼓勵行業協會利用自身技術優勢進行自我管理，自行監管網絡直播，同時發揮社會監督力量，暢通公民檢舉渠道，通過國家、行業和社會多方力量的聯合營造健康的網絡直播環境。